《清舞:比翼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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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舞:比翼双飞-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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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祥态度十分和蔼,淡淡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我们是来拜访龙四爷的。”
  赵妈听了,老练地答道:“这位大爷,您是为了《碧血剑》来的吧,龙四爷早就不在人世了,这书是他的遗作。”由于这种场面已经见过多次,赵妈的回答滴水不漏。
  胤祥含笑看了一眼他四哥面无表情的脸,又道:“既然如此,我们可不可以见一下龙四嫂?”
  “这――”赵妈为难了,想起怡宁的事先交代,又冲胤祥道了个万福: “这位大爷,龙四嫂产期在际,已经不能见外人,你们还是过段时间再来吧。”
  听了这话,胤禛眉毛一挑,盯着怡宁的房间,沉声道:“麻烦你去对龙四嫂说一声,就说四爷已经来过,如果她还有心,就自己赶快回家去,免得家人惦念。”
  “原来你们是龙四嫂的亲戚?” 赵妈热情起来,“太好了,她找了你们很久,街坊邻居都说你们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不容易呀。这下可好了,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她屋里喊她。”
  “不必了。”胤禛冷冷地说道,吓得赵妈立即停下了脚步。他犀利的目光在怡宁的房门前又停了一会儿,猛然转身,大步向外走去,胤祥急忙在后面叫道:“四哥,你等等,你等等。”拔脚追了出去。
  “四哥,你干吗要出来?小四嫂肯定就在屋里头,难道你不想见她了?”坐在车上,胤祥不解地问道。
  胤禛盘腿坐着,双目紧闭,大口地调整着呼吸,半晌才缓缓睁开眼,道:“我能感觉到,她就在门帘后,分明已经看见了你我。她若但凡还有一丝一毫的心思在我身上,自会出来相见。她即如此无情,我又何必强求?”
  “你们俩的事我真是搞不懂,一个昨天还柔情蜜意,今天就诈死远逃;一个明明相思入骨,拖着病躯疯了般四处寻找,这好容易找到了,又不肯见面。要说,还是像我和茗薇这样,睡觉生孩子,多简单。”
  胤禛低头摆弄下腰间的黄玉,眼睛里充满着疲倦,没有一点儿光芒:“十三弟,实话跟你说,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那天在西山顶上,眼看着宁儿在我面前消失,我当时恨不能随着她去。当日的心情,真可谓是痛彻心腑。”
  他的眼皮垂下来,脸上只剩下一片黑暗的空白:“后来,我发现自己被这个小女人耍弄了,侍卫也在山脚下找到她换下的衣服。当时,我愤怒之极,恨不能立即将她抓回,用铁索捆在地牢里,让她今生今世也休想再逃开半步。甚至,我还想过只要能使她永远呆在我身边,就是打断她的双腿也在所不惜。
  剩下的事情你也知道,出北京的所有道路,我都加派了人马搜寻,就算是只苍蝇也飞不过去,然而仍然得不到她的半点消息。我以为,莫不是她在半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当时我的想法就变了,我不再恨她,只求她能安然无恙、平安归来。哪怕她仍要独自住在宁园,我也依她。
  直到你拿着《碧血剑》来找我,我这才从煎熬中解脱出来,知道她还活着,我除了感谢菩萨,哪里还有半分怒气。即便她慌称是龙四的遗孀,我也不曾有一丝恼怒,只想立刻见到她。
  可是,就在刚才,我站在院中,想到她就是在这样简陋贫寒的地方生活了半年,放着宁园的神仙洞府不要,放着雍王府的万般荣宠不恋,这心中突然就有些心灰意冷。她明明就站在门帘后看着我,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呼吸!也许,她心中真的是没有我。既是如此,强扭的瓜不甜,我放手,只要她能平安快乐!”
  “四哥,你想得不对。”胤祥见他神色凄冷,十分不忍,劝解道:“别的我不敢说,要说小四嫂心中没有你,我不信!还记得那天你过寿,在众人面前她看你的眼神,那股毫不掩饰的爱恋,任谁都能看出。后来我们还议论说,从没见过一个女人敢这样当众大胆火热地表达感情和欲望,就是八嫂恐怕也没有这份赤裸裸的胆量。你们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就行了,你千万不能放弃。”
  胤禛机械地点点头,不再言语,只听见车轮的吱呀声响个不停。
  直到赵妈掀起门帘,怡宁才如梦初醒,追到院门,见车马已经远去,只留下几道烟尘在空中袅袅荡荡。她滑坐在地下,感到有什么东西正从她的骨头缝里一点点抽走,整个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瘫扶在门槛上失声痛哭起来,仿佛关闭近20年的泪闸突然开了口,一泄不可止。
  童林一下午都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连晚饭都是赵妈给他端进屋吃的,不知道在鼓捣什么。怡宁没有心思管他,也没心思吃晚饭,无视赵妈担忧的眼神,天一擦黑就披上件斗篷出了门。她靠着墙根急急地走着,心中对自己说道:“我不但玩弄了他的感情,我还抛弃了他,我伤他至此,他却仍在寻我,仍在等我,我要补偿他,用我一生的爱补偿他,就算他打我、骂我,我也决不再离开他身边半步!”
  走到雍王府门前的小巷口,她停下脚步,望着灯火通明的雍王府大门,鼓起勇气,就要冲过去,却见一抬八人大轿喧哗着从西面过来,停在了雍王府门口。只见下轿的人面白无须,身穿三品仙鹤补服,头戴花翎,正是年氏的哥哥年羹尧。怡宁隐身在墙脚,望着年羹尧的背影,不由犹豫起来。
  雍亲王的书房前种着一棵桂花树,是怡宁曾经见过的,此时虽未到开花的季节,但碧枝绿叶十分茂密。胤禛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手中抚着一管碧绿的洞箫,出神了一会儿,轻轻放在唇边,吹奏起来。
  怡宁依在巷口,突听到雍王府上空萧声乍起,时而响遏行云、时而鸦默雀静,在夜空中盘旋低浮,清越缥缈,所有流逝的时光,忽然间,仿佛就在吹萧者的手指间起起落落,如天籁之音,却正是一曲《孤零雁》。只是,这箫声比起三阿哥胤祉的吹奏,更加深情而悲怆。
  胤祥站在书房的门口,望了一会儿沉浸在萧声中的四哥,对一旁的景泰低声吩咐道:“你们暗中跟着,别让宁福晋发觉,也小心别让那个童林察觉到。”
  正说着,秦福急冲冲地走了进来,胤祥忙问:“可是宁福晋到了?”
  “不,不是福晋,是年大人,他说有紧急事务要当面向王爷回禀。”秦福小心地答道。
  一盏茶的功夫,打发走年庚尧,胤禛又重新拿起玉萧吹奏起来。胤祥便对外喊道:“人怎么还没到?路上不是出事了?”
  话音刚落,就听景泰在门外答道:“人早就到了,在府前的小巷口立着,望府里半天了,就是不抬脚,弟兄们只能看着干着急,不敢催促。”
  夜色中的雍王府庄严巍峨,黑漆漆的一片如同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两只在风中摇曳的红灯笼就是猛兽的眼睛。春天的风凛冽地刮着,还带有一份寒气,怡宁却感觉不到冷,因为她的心比寒风更冷。雍正之所以能够登上皇位,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全靠两大助力:内依隆科多,外仗年羹尧。关于年氏在胤禛心目中的地位,历史有详细的记载,就算记载与真实情况有出入,胤禛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冷落心腹大将的妹妹。
  望着眼前这座肃穆的王府,想到里面花团锦簇的女人们,个个正在望穿秋水般地等待着一个男人宠幸。今天,只要自己走进了这个大门,早晚会沦落得和她们一样: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这样的生活一天可以忍受,两天可以忍受,一年呢?十年呢?三十年呢?
  方小萌最崇拜的一位女性曾经说过:在男女之间的感情上,最靠得住的感觉是你是不是我最不可替代的朋友,这个是原则。你有一个这样的关系,你是什么都不怕的,才能令对方长久眷恋。其实这很简单,但是很难做,所以,无论外界怎样看待她和那位伟人的关系,她一直保持着独立的经济地位和独立的人格。方小萌一直把这位女性的独立精神看作是自己人生方向的航标,难道今天真的要改变自己的人生信念,从此只做为胤禛身边一个特殊的附庸者,与其他女人一样,每日等待他的垂怜?
  耳畔的萧音一声比一声急促,一阵比一阵绝望,似在催促,又似在期盼,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鸡叫三声,怡宁深深看了对面最后一眼,柔情而坚定地说道:“胤禛,对不起,我是个冷酷无情、心硬如铁的自私鬼,我无法像那拉氏那样胸怀宽广,可以与别的女人分享爱人。所以,前世没有人爱我,今世我也不配拥有你的爱,这完全是我自作自受!”
  然后她毅然决然地挪动着已经冻木了的脚往回走,扬起头,对着天空声嘶力竭地大声唱着:
  从来不怨命运之错;
  不怕旅途多坎坷;
  向着那梦中的地方去;
  错了我也不悔过!
  人生本来苦恼已多;
  再多一次又如何?
  若没有分别痛苦时刻;
  你就不会珍惜我!
  童林站在她身后三丈远的地方正盯着她,见她终于往回走,低头退到墙边,让她先过去,然后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十三爷,不,不好了。”景泰慌慌张张跑进院子,“宁福晋,宁福晋走了。”
  “你们还不快去拦住她?”胤祥也急了。
  只听一声长吟,石破天惊,胤禛唇边的玉萧竟断裂成两截。“不许去!谁都不许去!”
  听到胤禛的喝止,胤祥和景泰一齐望向他,却见他蜷下身体喘息不已,“快,快去传太医。”胤祥忙对景泰命令道。
  一路上,怡宁反反复复地大声唱着歌,无视早起的路人侧目而视。童林也不做声,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
  到了赵家的院门口,怡宁终于停止歌唱,刚才的斗志一下子都泄光了,她低垂下头,正要往院里进,却听见一阵阵呻吟声从院子里传来。

  荣勒的回忆

  怡宁寻声望去,见陈近南颇为狼狈地靠在石磨上歇息,旁边地上还躺着个满身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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