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之歌－－中国神话史诗》全本阅读-第63节-木小说

　　路上的杨柳绿了三次，但寒冷的北风三次又把它们的绿叶吹落；厚厚的大雪飘落了三次，然后又三次都融化成潺潺的小溪；月亮也圆缺了各有三十六次，泰安这才回到了故乡。路上，泰安遇到了媚兰的姐姐，姐姐向他叙述了三年以来媚兰因为对他日夜思念而卧病在家的消息。男孩急忙奔到媚兰的家中，他们重又言归于好。男孩怅然地问起媚兰当时为何她敲了三次门都没有给他开门的事情，女孩面带歉疚地说：“我在等你敲第四次门呀——第一次我还在生气，第二次就不生气了，第三次已经原谅你了，我想等你第四次敲门的时候我就一定会打开大门，重新投进你的怀抱里，而且永远不会再与你生气了！但我等了好长好长的时间，你都没有再一次敲门了。我的泪水扑簌簌地流下来，将我坐的床板与衣物都打湿了。等我意识到你已经走了，已经远远地离开我，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之时，我猛地站起来，打开大门，冲向门外，但外面早已没有你的身影，只有无边的黑暗与呼啸而过的山风。悲伤与绝望将我击倒在地，我甚至都无力再一次站起来了。我就这样在大门口，在呼啸的山风中坐了一夜。我是多么懊悔啊！现在你终于回来了，让我们从此以后永远都不要再分开了吧。于是他决定与女孩举行婚礼，并且从此以后永远不再离开这位深爱着他的女孩，永远也不会与她分手。

　　他们就这样幸福地结合了，但是往往天不遂人愿，有一次他坐船在海边游玩，却遇上暴风雨，漂流到海外。由于他的诚善英俊、多才多艺，多少达官富商都给他送钱送物来笼络他，愿把女儿嫁给像他这样的人，甚至连国王的女儿见了他一面之后也向他表示了爱慕之情，但他仍然对自己的妻子痴心不改。不过当地的人们谁也没有听说过他的家乡，不知道怎样才能回到他的家乡，也许是人们知道也不想告诉他而已。他日日夜夜都思念着媚兰，总是想着要回到家去。五年之后一只经商的海船来到了他所在的国家，船的主人告诉泰安他们正好在回去的时候要经过他所在的故乡。他便给了那海商许多钱财请求商人带他回到自己的故乡。听说他要回去，许多人前来与他饯行并赠送他金钱礼物，多少姑娘在夜晚哭湿了枕头。他就这样经过了漫长的五年的时光才回到家中。

　　他给妻子买了许多礼物，有鲜花，有衣服，有珠宝，有项链，想给自己的妻子一个惊喜。他日夜兼程，归心似箭。回到家时已是半夜时分。家里大门紧闭，他翻过矮墙来到院中，可是他在窗前却发现媚兰正与别的男人在床上相拥而眠。他感觉到极度震惊与愤怒，他抽出刀来，破门而入，但当他看到惊愕、羞愧的媚兰，看到那极度恐慌害怕的男子，看到那贫寒而熟悉的家中的一切，他的胸中的怒火竟冰雪般奇异地消融了，转而化成一种深深的歉疚之情。

　　他觉得是自己迫使她走出这一步的，应责怪的是自己而不应是妻子，他便向妻子道了歉并退了出去。他想远远地离开这儿，但又一想，他还没有把礼物送给媚兰，也没有向媚兰道别呢，就这样走了，他就太对不起曾与自己深爱一场的媚兰了。他就决定再等一等，等过一会那个人走后他同媚兰告别了再远离这儿。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就打开门慌慌张张地走了，媚兰并没有出来。又过了一会儿，仍然没有出现妻子的身影，泰安就有些怀疑与担心。他很怕妻子会想不开，就开始敲媚兰的门，但无人开门。他大声地敲，也不见她来开门，他担心妻子会有意外，就大力踹门，但他发现屋门已被妻子从里面顶死。他就破窗而入，果然发现梁头上有一个悬垂着的黄色布条做成的环，妻子的长发与身体都悬挂在那环的下面。地上还有一个倒在地上的凳子。他赶忙托起妻子，割断布环，救活了妻子。

　　妻子睁开眼，看到救了自己的正是丈夫，眼中簌簌地流下泪来，断断续续地向他说着道歉的话，说自己对不起他，让他打她、骂她，让他随意的惩罚自己。泰安也流下眼泪说：“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因为我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在这许多许多的时间里，抛下你一人在这里忍受感情的煎熬，忍受生活的孤独，让你独自一人在雷声响时候身体颤抖，而不是像原来那样为你捂起耳朵；当寒风吹起时，让你一个人睡在冰冷的床上，不是像原来那样把你冰冷的双手放在我的口上，让我为你呵暧，再把你的双脚放在我的胸口，直到它们恢复如初。我为什么要打你呢？为什么要骂你呢？应该被打、被骂、被惩罚的人是我。我现在才知道了，我对你的伤害有多么深，有多么重，竟使你走出了这一步，你的心里一定长时间受了很长的煎熬，一定经过很长时间的矛盾与痛苦的思考。既然我已长时间没有尽到我丈夫的责任，那么现在我就不配再拥有你的丈夫的名分，现在我决定搬出这个家，——这个家是我们共同的劳动的财产，现在我决定搬出去，而不是让你出去，因为这个家有一半是你的，另一半本来是我的，但现在我把我所应得的一半也送给你，作为我对没有尽到丈夫的义务与责任而应受到的惩罚，作为我应该给你的补偿。我将搬出去居住，我将给你一段时间的思考，让你重新选择，选择最适合你的人。如果我心中还爱你，我要重新像以前一样来追求你，如果你心里还爱我，你就可以再像以前那样接受我的爱。”

　　他的妻子搂着他的脖子，哭着说：“我还选择你，我知道我错了，请你一定不要走。”泰安则深情而坚定地说：“我不能在这种时候让你进行选择，在现在的情况下进行选择决不会使人得出理智的结论。像铁匠出炉的铁块必须经过一段时间才能冷却定形一样，每件事情都应等它过去一段时间才能知道它给自己带来的会是什么影响。我不能进行这种理智、感情上的要挟，威逼，我只希望等你的感情的风暴过去，你能认真地经过一段冷静的思考，　再作出你的明智的选择。如果你还能选择我，我将还会像以前一样爱你——不，将比以前更爱你，将再也不离开你，不把你孤独地抛下；如果你选择的是刚才那一位，那么我将会向你衷心的祝福，并送上我的微薄的礼品。然后我将从此离开这儿，放心地去寻找我自己的幸福。因为你仍然是我的所爱——虽然这种爱已经转变成了另一种友情之爱——你已找到了一个更好的归宿，我将从此心无牵挂，心满意足。我不知道人为什么会反目成仇，爱与恨为什么会只有一步之遥，刚才相爱同衾的人转眼间就会相互屠杀，像战场上的士兵一样两眼冒着仇恨的光，直到看到对方刚才还是那么温热的、曾给予自己千般抚爱，万般恩情的躯体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心里才会罢休，才会满意与快慰！我敢说，他们原来的结合也不是为了真爱，他们在结婚时在诸神面前所作的誓言也必是一种虚假的誓言。他们其实所爱的是对方的金钱、服饰、地位、高楼美舍或者他们的面容与身体而已，他们爱的根本不是对方身心合一的完整的一个人！他们已经犯下了一种虚伪与欺骗的罪行。他们其实应该在灵魂下降到幽暗的冥府之前就受到诸神与后土严厉的惩罚。既然他们本身已经是虚伪的一个人，已经犯下了欺骗的罪行，违背了自己要与对方真心相爱的誓言，为什么还要去要求别人对他真诚，要求对方为他遵守誓言、真心地爱他呢？所以，你决不能以你的这种所谓不忠的行为而自责，我也决不允许任何人因为某种虚伪的爱情道德观念而将你羞辱。你绝对应该而且非常有权力像正常的人、像纯洁少女一样进行自己的选择！”

　　自然地，过了许多天、许多月之后，媚兰仍然选择泰安作为自己的丈夫。他们仍然像以前一样相爱，一样甜蜜地生活着。他们这样幸福地生活了很长的时间，但是命运女神却不愿让他们一直生活在一起，她决定将泰安与媚兰阴阳两隔，让泰安来到阴暗的冥间，只让媚兰一人生活在金色的阳光之下。也许人们会说这是毫无道理的，但凡人在高贵而为所欲为的神祗面前只是他们任意揉捏的一块面团，任意雕刻的一块顽石而已，他们的反对和意愿在铁石心肠的神祗面前不起丝毫作用。泰安被病魔折磨得形容枯槁，他知道自己的最后时光已经到来，就吃力地握着媚兰的手，一字一顿地望着她说，他是那么样的爱她，他不愿意在他死后没有一个人来照顾她，让她孤零零地一个人生活在这世界上。他让自己的妻子一定要发誓答应他，在他死后再嫁给另外一个男人。

　　媚兰则坚定地说：“我绝对不会这样去做的！”她说：“我们早已发过誓，要生同衾，死同坟，相爱永生，在天愿作那比翼齐飞的鸟雀，在地愿作那连理并蒂的之花枝，现在你为何要这样逼我呢？这不是违背我们的誓言了吗？你为什么要让我做我所不愿做的事情呢？”泰安则深情地对她说：“我正是根据我们原来相爱的誓言才要这样去做的。我难道要看着你在这世界上整天陷于忧愁、痛苦地生活中吗？我怎么能为了这种自私、狭隘、虚假的爱而剥夺你的幸福，使你孤独与痛苦地度过你的后半生呢？这绝不是天神们创造时空与天地、创造人类时的本意，他们用爱来使每一类生灵都和睦生活，甚至不同类的生物也可以相安共生，为什么人类不能这样呢？这正是我们相爱的根本意愿。你难道能让我改变我的誓言不再爱你了吗？只有一个不再爱你的人才愿意让你依靠回忆与泪水与度过你的孤苦寂寞的余生。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停止吃药与吃饭，直到死神无常前来带走我的生命为止。

　　媚兰只好含泪假意答应了泰安的请求，但泰安依然不放心就这样离开阳光普照的大地。他便派人找来一位石匠，请他将自己的几句话刻在自己将来墓�

《昆仑之歌－－中国神话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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