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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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春色-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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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进去喝杯茶?”陆綮颜问道。

    “不用了,我好热,出了一身汗。”宋箬溪急着回去沐浴更衣。

    “明天见。”

    宋箬溪愣了一下,笑,“好,明天见。”

    一进小院的门,宋箬溪就大声喊道:“香绣快准备水,我要沐浴,热死了。”

    “姑娘,你又大呼小叫了。”香绣闻声从房里走出来,皱着眉头道。

    宋箬溪吐了下舌头,停下脚步,摆出标准的大家闺秀矜持模样,清了清喉咙道:“香绣去准备水,姑娘我要沐浴。”眨眨眼,调皮地笑着补充一句,“这样总成了吧!”

    香绣又好气又好笑,“姑娘,你正经些吧!”

    宋箬溪笑,“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准备水吧。”

    “好!”香绣没奈何地应着,认命地去准备洗澡水。

    宋箬溪笑嘻嘻地进门,香草迎上来,送上一把绣着莲花的团扇,她接过扇子,赞道:“香草好机灵哟!”

    香草抿唇笑笑。

    “上冲冲下洗洗,左搓搓右揉揉,噜啦啦噜啦啦,我爱洗澡好多泡泡……呸呸呸。”宋箬溪半眯着双眼,泡在温热的浴桶里,长长的秀发用檀木簪高高地盘在头顶,水洗去了汗水和热气,清爽又舒服,胡乱地唱起歌来,刚哼了一句半句,就嫌弃地撇撇嘴,今天犯神经了,怎么会突然唱起这首幼稚到极点的歌来了?

    香绣轻轻叩了叩木门,道:“姑娘,你洗好了吗?上次来的那两位妈妈来了,要见你。”

    “哦,知道了,我马上出来。”六月十九是宋箬溪的生日,每年纪芸都会打发人送礼物,宋箬溪便以为是珠圆和刘四娘。

    宋箬溪回到房里,却发现来得并不是宋家的人,而是陈陌派来的人,皱眉不悦地问道:“你们怎么又来了?”

    婆子丝毫没有在意宋箬溪的神色,恭敬地下跪磕头行礼,“奴给姑娘请安,姑娘万福。”

    “不用多礼,起来吧!”宋箬溪还是不习惯这跪拜之礼,就算心中不快,也没故意为难她们,让她们继续跪着。

    “谢姑娘。”两个婆子磕了个头,站起身来。

    “你们有什么事,坐下说吧。”宋箬溪无比郁闷,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摆脱阴魂不散的陈陌。

    “再过几天就是六月十九,爷让奴送寿礼来恭贺姑娘芳辰。”婆子捧起放在身旁的红木雕花大锦盒,送到宋箬溪面前,另一个婆子上前打开盒盖,金光灿灿,托盘里是一对五翅镶珍珠红宝石的莲花金凤钗。

    婆子将装着金凤钗的托盘拿出,第二层托盘上放着云凤纹金簪,在金丝垒成的如意云纹中一只凤凰翱翔其中。

    第三层托盘上放着一对金镶玉簪,玉雕刻成“佛”字与白玉莲花形托座相连。

    第四层托盘上放着一对双鸾衔寿果金钗,钗顶是用金丝垒成的花托,花的中间立着一只鸾鸟,鸟衔着寿果,鸟身和翅膀皆是用金丝掐成,站在花蕊中,微微颤动,展翅欲飞,颇为讨喜。

    首饰皆是精品,价格不菲,但是,去年宋箬溪生日,陈陌并没有送来寿礼,事出反常,必有因,眸光微闪,端起香草送上来的荷叶茶,浅啜一口,道:“你们应该不会仅是为了送寿礼而来,有什么事直说,不必绕弯子。”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圆脸的那个婆子笑笑道:“回姑娘的话,爷在五月初纳了个姓卢的女子为妾。”

    “然后呢?”宋箬溪淡定地问道。

    圆脸婆子抬眼看了看宋箬溪,见她神色平静,继续道:“爷让奴转告姑娘,卢姨娘是不会影响到姑娘的地位,爷也不会让卢姨娘生下子嗣,让嫡子居后的,请姑娘放心。”

    对于陈陌的这番话,宋箬溪报以嗤笑,冷冷地道:“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你回去转告他,不管他纳多少个妾,都跟我没有关系,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嫁给他,他别自作多情了。这些首饰你们带回去给他,我不需要。”

    宋箬溪是实话实说,可是两个婆子却误认为她说的是赌气的话,那马脸婆子陪笑劝道:“姑娘快别生气,免得气坏身子,这男人纳妾是应当应份的事。”

    圆脸婆子也上前帮着劝道:“是啊姑娘,这男人三妻四妾是寻常事,您不要为这事感到不快,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句应当应份,一句寻常事,犹如冰水兜头浇下来,一阵寒意从心底冒了出来,宋箬溪呆怔怔地两眼发直,如果说先前看的那些只是书面上的事,她看过气过,撂在一旁,没往心里去,那现在这个活生生的事例,提醒她一件无法忽略的事,在这个时空男人纳妾名正言顺,这个问题她要如何面对?

    妥协?

    宋箬溪用力地咬着下唇,脸色苍白,要她与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她做不到。虽然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陈陌,但是嫁给其他的男人,结果也是一样的,要到哪里去找个不纳妾的男人?

    “姑娘。”香绣见宋箬溪变了脸色,担忧地喊道。

    两个婆子交换了一下眼神,爷果然没预料错,姑娘生气了,这女人就没有不吃醋的。马脸婆子勾了勾唇角,道:“姑娘,奴说句逾越的话,姑娘没必要与那些姨娘们计较,没得降低了身份。姑娘日后是正房太太,没有人能过凌驾在姑娘之上。那些妾室不过是让爷们找乐子的玩意,姑娘不用太在意,且放宽心。依奴看,只要爷心里有姑娘,那就比什么都强。”

    宋箬溪看了看她,把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道:“你们不要再说了,拿着东西出去。”

    “姑娘,这首饰……”

    “出去!”残酷的现实让宋箬溪心烦意躁,厉声喝道。

    “两位妈妈还是请出去,不要再惹姑娘生气了。”香绣打断圆脸婆子的话,下逐客令。

    两个婆子无奈,只得抱着锦盒离去,走出院门,见四下无人,冲着门口撇撇嘴,打心眼里觉得宋箬溪气性忒大,还没过门,就这样容不下人,当真是个妒妇。

    回去陈府,这两个婆子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陈陌。陈陌听后,不置一辞,脸上的表情却是愉悦的,她肯为他吃醋,是件好事。

    此事,宋箬溪无从知晓,不细说。

    等那两个婆子出去,香绣上前劝道:“姑娘不要难过,好在这亲事还没……”

    “我没有难过。”宋箬溪打断她的话,双眉紧皱,神情烦躁,“没有什么亲事,那是他一厢情愿,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嫁给他。”

    香绣小心翼翼地看着宋箬溪,“那姑娘在生什么气呢?”

    “我没有生气。”宋箬溪双头抱着头,胡乱地拽着秀发,“我只是在想去哪里找个可以嫁的男人?”

    香绣微怔,眼珠转了转,接过香草递来的蒲扇,边扇风,边笑问道:“姑娘想嫁个什么样的人?”

    “红尘众生,只愿一人,若水三千,只取一瓢。君若不离不弃,吾愿生死相依。”宋箬溪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别得都不求,只想嫁给一心一意待我,不会纳妾的男人。”

    香绣叹了口气,姑娘的要求太苛刻了,自古以来,那个男人不是妻妾成群,就是农夫多打了三斗谷子,还想纳房小妾暖床,更何况是有权有势的男人。

    “好烦,不说了,我到床上躺会。”宋箬溪全身无力地走到里间,躺在床上发呆。

    香草怕她热,拿着蒲扇跟着进去为她扇风。

    屋顶,一个停留已久的紫色的身影疾速离去,束发的白玉簪映着阳光,散发出莹莹的光泽。

    深蓝的天穹下,群峰肃静,掩映在如水月光里的净莲寺宁静恬淡,轻风拂过,松涛声时有时无,宋箬溪无事,坐在院子里小憩纳凉。

    “吱”地一声,虚掩的门被慧谨推开,她走了进来,“静尘。”

    “师父。”宋箬溪起身相迎,“您怎么来了?”

    慧谨微微浅笑,在椅子上坐下,待香草送上茶水退下后,问道:“静尘,安隅的儿子为何而来,你可知道?”

    “他来探望他的母亲。”

    “这是其一,还有其二,你可知道?”

    宋箬溪茫然摇头。

    “他是为你而来。”慧谨语出惊人。

    “啊?”宋箬溪愕然,“这不可能!”

    慧谨抬头看着夜空,缓缓道:“安隅想让他娶你为妻。”

    宋箬溪瞠目结舌,安姨什么时候起了这个心思的?她怎么没有觉察到?

    “静尘,你命带桃花,虽伴着青灯古佛,念经打坐数年,然终断不了这红尘的牵绊,要再踏入俗世。”

    “师父,等等,您让我消化一下这句话。”宋箬溪蹙眉想了想,“师父,我命中带得是桃花劫,对不对?”

    慧谨口颂佛号,拨弄手中的念珠,道:“凡事皆有定数,不要问是劫是缘。”

    宋箬溪眸光转了转,问道:“师父,与我有姻缘的人是谁?”

    “静尘,为师已经告诉过你,你的宿命已改,为师也推算不出你的姻缘,一切都要看你自己意愿。”

    “既然我宿命已改,为什么师父还能看出我命带桃花?”宋箬溪指出慧谨话中的漏洞。

    “宿命引你来此,你既已来,改了命格,为师就再也推算不出。”慧谨垂睑道。

    原来是这样,宋箬溪蹙眉叹气,突然眼中一亮,“师父,我的意愿是剃度出家。”

    慧谨摇了摇头,“佛门不是逃避的地方,你佛缘虽深,悟性虽高,可是尘缘未了,尚没有大彻大悟,纵使为师为你剃度出家,到时候,你依旧会还俗。”

    “不会,我一定在寺中,跟随师父好好修行,参禅悟道,早日得成正果,去往西方极乐世界。”宋箬溪表情认真,与其嫁给肮脏的男人,跟他的那些女人争得头破血流,她宁愿呆在寺中当尼姑,落得清静。

    慧谨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一卷书,递给她,“你先看完这本寺规再决定是否要剃度出家。”

    家有家法,寺有寺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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