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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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厦-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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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道:“好的,请他进来!”

上校的脚步声传开去,接著是开门声,又是脚步声,然后,我可以感到我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紧张,因为我觉出王直义已来到了我的身边,王直义的声音,听来很平静,和我上次去见他的时候,完全一样,也和在九月咖啡室中,他说话的声音,完全一样。

他道:“我听得上校提及了你的不幸,心里很难过,希望你很快就能复原!”

我也竭力使我的声音镇定:“谢谢你来探望我。”

王直义静了下来,病房中也静了下来,像是在那一刹间,人人都不知道这应该如何开口才好。

过了好一会,杰克上校才道:“王先生希望和你单独谈话,不想有任何人在旁,你肯答应么?”

我早已料到,王直义来见我,大有目的,也料到他会提出这一点来。

白素立时道:“不行,他需要我的照顾,不论在甚么情形之下,我都不会离开他半步!”

我点了点头:“是的,而且,我和我的妻子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秘密,如果有人需要离开的话,只有上校,或者,王先生。”

我的意思再明白也没有了,只有白素在,我才肯和王直义谈论,不然,王直义大可离去!

病房中又静了下来,我猜想在那一刹间,杰克上校一定是在望向王直义,在徵询他的同意。

而在那一刹间,我自己心中在想:上校和王直义之间,究竟有著甚么默契?我们两人,一定是不可能有甚么合作的,上校之所以代王直义提出这一点来,无非是为了尊重王直义是一个大财主而已!

病房中的沉静,又持续了一会,才听得王直义道:“好的,上校,请你暂时离开一会。”

我又猜想,上校的神情一定相当尴尬,但他的脚步,立时传开去,接著,便是房门关上的声音。

我判断病房之中,已经只有我们三个人,我首先发动“攻势”:“王先生,你有甚么话说,可以放心说,因为凡是我知道的事,我太太也全都知道!”

我本来是不想这样说的,而且,事实上,我也未曾将一切的经过,全告诉白素,白素也没有问过我。

而我决定了那样说,也有道理,我不知道王直义在做些甚么,但至少知道,他在做的一切,绝不想被外人知道。

而我,对他来说,已经成为“知道得太多的人”,如果他不想被别人知道的话,他就会设法将我除去。

而我这样说,也并不走想拖白素落水,而是给王直义知道,他要对付的话,必须同时对付我们两个人,他应该知道,那并不是容易的事。

本来,我在外面一切古怪的遭遇,是我独立应付的多,中间也有和白素合作的。但是现在,我必须白素的帮助,因为我看不见任何东西。

白素一定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才坚持要留在我的身边。我的话出口之后,听到了王直义深深的吸气声,接著,他道:“卫先生,原来你第一次来见我,就是为了郭先生失踪的事。”

我也立时道:“不错,所谓房屋经纪,只不过是一个藉口而已!”

王直义乾笑了两声,从他那种乾笑声判断,他并不是感到甚么,而只是感到无可奈何。

接著,他又道:“卫先生,现在,你已经知道得不少了?”

我冷笑著,道:“那要看以甚么标准来定,在我自己的标准而言,我应该说,知道得太少了!”

王直义道:“你至少知道,所有的事情,和我有关!”

我故意笑起来:“若是连这一点也不知道,那么,我不是知道得太少,而是甚么也不知道了!”

王直义跟著笑了几声,他果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因为他竟立时开门见山地问我:“要甚么条件,你才肯完全罢手,让我维持原状?”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但是也是一个咄咄逼人,很厉害的问题,这是一个逼著人立时摊牌,毫无转圜余地的一个问题!

我的回答来得十分快,我猜想,王直义一定也感到我很难应付。

我立时道:“让我知道一切情形,然后,我再作判断,是不是应该罢手!”

我自然看不到王直义的神情,但是从听觉上,我可以辨出,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了,那表示他十分愤怒,几乎不能控制自己了!

我不出声,等著他的反应,过了好一会,他才道:“你所知道的一切,其实并不构成任何证据,要知道,我根本不在本市!”

我道:“是的,我也无意将一切事告诉上校,你也决不会上法庭,不过,我不会罢手,你要明白这一点,我不会罢手,即使我现在瞎得像一头蝙蝠!”

王直义又急速地喘了一回气,才道:“卫先生!”(奇*书*网。整*理*提*供)

他先叫了我一声,然后,显然敛去了怒意,声音变得平静了许多:“你不会明白我在做甚么的,你不会明白,没有人会明白”

他讲到这里,又顿了一顿,然后,从他的语调听来,他像是感到了深切的悲哀:“郭先生的失踪,完全是一个意外。”

我立时道:“那么,陈毛的死呢?”

王直义苦笑著:“更是意外!”

我再问道:“罗定的失踪呢?”

王直义没出声,我再道:“我的受狙击呢?”

王直义仍然不出声,我的声音提高:“王先生,你是一个犯罪者,虽然法律不能将你怎样,但是我不会放过你!”

我听到王直义指节骨发出“格格”的声响,我想他一定是因为受了我的指责,在愤怒地捏著手指。

过了好一会,白素才道:“对不起,王先生,如果你的话说完了,他需要休息!”

我没有再听到王直义讲任何的话,只听到了他代表愤怒的脚步声,走了出去。

接著,便是杰克上校走了进来,向我提出了许多无聊幼稚的问题,好不容易,我用极不耐烦的语气,将他打发走了,白素才在我的耳际道:“既然你刚才那么说了,我想知道一切事情的经过!”

我点著头,将我所经历的一切,和我所猜想的一切,全都告诉了她。

白素一声不响地听著,直到我讲完,才道:“刚才,王直义一度神情非常无可奈何,像是想取得你的同情和谅解,但是终于又愤怒地走了!”

我道:“要看他是不是我所指责的那样,是一个犯罪者,只要看是不是有人来对付我们就行了,我想,得加倍小心!”

白素有点忧虑,因为我究竟是一个失明的人,她道:“是不是要通知杰克,叫他多派点人来保护?”

我摇头道:“不要,与其应付他查根问底的追问,不如应付暗中的袭击者了!”

白素没有再说甚么,只是握紧我的手。

可能是我的估计错误了,接下来的三天,平静得出奇,杰克来看我的次数减少,我在医院中,未曾受到任何骚扰。

医生说我的伤势很有好转,快可以消除瘀血口,恢复我的视力。

而了实上,这几天之中,我虽然身在病房,一样做了许多事,小郭事务所中的职员,不断来探望我,我也对他们作了不少指示,小郭仍然踪影全无,也未曾再有不可思议的电话打回来,而罗定的情形也一样。

我仍然不放弃对王直义的监视,但是那几位负贵监视的职员说,自从进了觉非园之后,王直义根本没有再出来过,他们简直无法想像,他一个人在觉非园之中,如何生活。

一直到了我要进行雷射消除瘀血团的那一天,事情仍然没有变化,而我的心情,仍然很紧张,我不知道手术是不是会成功,要是成功的话,自然最好,要不然,我还会有希望么?

我被抬上手术台,固定头部,我听得在我的身边,有许多医生,在低声交谈,这种手术的例子并不多见,我这时,颇有身为白老鼠的感觉。

我被局部麻醉,事实上,也和完全麻醉差不多,我不知道手术的过程,经过不多久,但是突然间,我见到光亮了!真的,那是切切实实,由我双眼所见到的光亮,而不是梦境中的光亮。

然后,我辨别得出,那是一个圆形的光,就在我的头前,接著,这团圆形的光亮,在渐渐升高,而在我的眼前,出现了不少人影。

我听到医生的声音:“如果你现在已能看到一点东西,请你闭上眼睛一会!”

我听得出,医生在这样说的时候,语调紧张得出奇。自然,他们无法知道我已经可以看到东西,我行动如何,便是手术是否成功的回答!

我本来是应该立时闭上眼睛的,如果我那样做的话,我想我一定会听到一阵欢呼声。

然而,就在我快要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间,我脑中突然电光石火也似,兴起了一个念头!
第九部:同谋者来访

如果他一直以为我是个瞎子,那么,我就可以占莫大的便宜。当然,我可以要求医院方面保密,但是有甚么比我这时,根本不闭上眼睛好呢?

我仍然睁著双眼,我听到了一阵无可奈何的低叹声,事实上,这时我已经可以看到,围在我身边的那几位医生那种极度失望的神情,在那一刹间,我真对他们有说不出来的抱歉之感。

我听得一位医生道:“可以再使用一次!”

但是主治医生在摇头道:“至少在三个月之后,不然对他的脑神经,可能起不良影响!”

我觉得我应该说话了,我用微弱的声音道:“我宁愿三个月之后,再试一试!”

主治医生叹了一声,低身下来,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面上的皱纹,老实现,我未曾见过比这次更成功的手术,但是我必须隐瞒。

他用一具仪器,照视著我的瞳孔,我知道他检查不出我是伪装的,因为我的失明,是视觉神经的被遏制,并非是眼球的构造有了任何毛病。

一出手术室,白素已经迎了上来,她显然已经得到了“坏消息”,是以她神情悲戚,不知如何安慰我才好,她憔悴得很,我在她扶持下,回到了病房。

一直到夜深人静,肯定不会有人偷听之后,我才将实情告诉她。

白素听了之后,呆了半晌,才道:“我一向不批评你的行为,但是这一次,你却做错了,你没有想到,这对于尽心尽意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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