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假设姐姐已经殁亡,那,难道世上却有借尸还魂或者起死回生之说?
作者有话要说:
☆、镜女五
惊鸿躲在房里纠结的时候。
惊梦院里,无一个下人守候,风,带起秋千,扬了小起,复在落下。
院里寂静的,有些渗人。
“惊梦,你那个妹妹,开始怀疑我了,你说,我是不是该杀了她?”
惊梦只身不着片缕,她缓缓的抚摸着心口,那朵妖冶盛开的芙蕖。原本的清秀佳人惊梦,此刻亦是妖冶异常。
“不,荷妖,你不能杀她,她是我的亲妹妹!”惊梦脸上的慵懒神情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失措与眸里的点滴泪光。
“惊梦,你要知道,是我救了你,免于落入那丑恶的鲤鱼妖手里,可你,便如此忤逆我,连我的第一个要求,也不能达到么?”惊梦手覆上胸口的芙蕖,轻蹙月眉,贝齿轻咬下唇,慵懒又委屈的神色,竟是妖娆不已。
“不,任何要求我都能应你,但她,是我的小妹,这整个府里,其他人的魂魄都可以归你,但求你,不要伤害她。”
“好吧,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今晚,记得带我去寻几个魂魄。”惊梦抬手拭了眼角的泪珠,看了看,便将停留在手上的泪珠放在了唇边,伸出小舌舔了舔,蹙眉道“原来眼泪,是咸的。”
夜已深。
惊鸿仍旧不能入眠,若惊梦真的成了活死人,她迟早是要嫁入夫家,若被人知晓,惊梦会不会被活活烧死?
还是,被腰斩?
惊鸿越想越不得入睡,索性着了衣,向惊梦院走去。
夜里,只有借着月光才能看清大概的路,
惊鸿心里装着事情,步子迈的便有些大,将平日里教习妈妈教的那些规矩都忘在了脑后。
惊鸿来到惊梦院时,惊梦院里已熄了灯,婆子和婢女都已睡下了。
惊鸿进了院里,准备到惊梦屋里看看。
惊鸿沿着墙角走时,屋里仿佛有了些动静,惊鸿连忙蹲下,以墙角的阴影遮住身形。
屋里,惊梦着了一袭绛色齐胸襦裙,梳了一灵蛇发髻,不复平日的端庄清秀,而是妩媚妖娆,这样的惊梦,是惊鸿从未见过的。
记忆中的长姐,一直疼爱着她这个小妹,便是她小时候顽皮胡闹,长姐都未曾骂她一句,她一直是善良慈爱的,记忆中的她,何曾打扮的如同现在一般妖冶放荡。
惊梦走远后,惊鸿小心的跟了上去。夜里,惊鸿不能视物特别清晰,更不能离惊梦太近而引起她的警觉。
惊鸿只能猫着身子小心的跟着,惊梦到了下人院后,便停下了身子,
惊鸿在后面清晰的听见了她的轻笑声,和那句:这院儿里的魂魄,真是令我流连忘返啊。
惊鸿僵了身子,她实在无法理解,长姐那句话,所代表的含义,亦或是,她不愿去理解那句话的含义。
惊梦风情万种的进了院里,歪着头,嘴唇咬着食指,蹙着眉仿若十分苦恼。
惊鸿还在院外猫着身子蹲在墙角,只能依稀看见惊梦在院中间立着。
惊梦随意的瞥了几眼身旁的小屋,也不在多想,随意的向左边房走去。
惊鸿见她进了房里,便小心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镜女六
惊梦进了屋里,环顾了一番,小屋里横七竖八的睡着约七八个壮年男奴,破旧的被褥勉强能够盖住半身,屋里一股刺鼻的异味,让惊梦嫌恶的捂了鼻子。
“这么肮脏的男人,却有着令人垂涎的美味灵魂,可真是矛盾啊”
惊梦轻移莲步,向最外面的男奴走去。惊梦小心唤起了他,男奴懵懂醒来,见到她时,以为是幻觉,揉了揉眼后,方换做满脸惶恐,嗫嚅着准备起身行礼。
惊梦被他逗的抿了抿唇,伸出手轻碰他的嘴唇,“跟我来。”便兀自出了去。
男奴呆立在床沿边半晌,才趿了鞋子,出了屋。
男奴弓着身子小心跟着惊梦,不时抬头偷瞄惊梦几眼,双手怯怯得摩擦着。
惊梦行到了院里里处僻静墙角,转身招手,“小哥,你且近些来”
男奴停在惊梦几步远,悄悄抬眼看了看惊梦,月色不甚明朗,只勉强映了她半张容颜,另一半容颜隐在暗夜里,辨不清晰。
月光下的半张容颜,清丽而温婉。男奴定了定心神,方才缓缓向惊梦挪去。
“大小姐有事尽管吩咐,大小姐切莫折煞小的。”
男奴小心酝酿着言辞,说话便不大利落,但言辞依旧恰当得体,惊梦也不得不感叹府里仆人的素质。
惊梦轻轻笑了笑,缓声道:“
我此行确有要事须得小哥帮忙,你且附耳过来”
“…是”
男奴偷偷用袖子擦了擦手心汗意,依言附耳过去。
男奴近了去,却听到惊梦说:
“小哥,自那日落水后,我这脸上,便多了一个印记,小哥,帮我去了它,可好?”
糯软的声音近在耳边,清雅的莲香萦绕鼻间,男奴不由得醉了,“好”
惊梦看他陶醉的表情,眼里全是鄙夷,唇里道出的,依旧是糯软温柔的声音。
“小哥,你看我的脸,你会讨厌么?”
男奴迷蒙的转头看去,入目的面容,却令他惊的瞪大了双眼。
入目所及,是一个他所陌生的女人,一张面孔,两张容颜,一半清丽温婉,正是他之前所见的那张。
而另一边,却妩媚入骨,最醒目的,无疑是占据了半张脸的赤色芙蕖,芙蕖含苞待放,红的仿若滴出血珠的莲瓣,伴着墨色的花蕊,奇异而妖艳。
男奴无意识的问惊梦,
“这是,什么花?”
惊梦看他无神的样子,道:
“这是、芙蕖啊”
————
惊鸿在远处看的不甚清晰,准备起身过去,却无奈衣摆被墙角杂草拽住,惊鸿不好硬拽弄出声响,只得蹲在原地。
远处依旧辨不大清楚,那男奴又着的一身灰衣溶于夜色。
惊鸿只能远远看着,
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刻,灰衣男奴才从夜色下出来,僵硬着身子走回屋里。
惊梦一直立在暗影处,不曾现身。
惊鸿不敢轻举妄动,弄出声响,便耐着性子蹲在原地。
过了半晌,屋子门打开的声音,随之出现的,是一个男人的抱怨声,
“我说巳云,这么晚了大小姐找我?你莫不是耍我?”
“……”
“都这个时辰了,大小姐居然找我?这不应该啊”
“……”
“今晚巳云是怎么了也不搭理人”
“……”
声音越走越远,依旧一柱香的时间,两人都回到屋里,关了门。
而惊梦,依旧不曾从角落里出来。
惊鸿一直蹲到天将亮时分,角落里的惊梦依旧如雕塑般立在那里。惊鸿勉强看了眼那里,却惊的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镜女七
角落里的惊梦,面上开了一朵绽放的芙蕖,赤色花瓣,墨色花蕊相互纠缠。而她的眼瞳,竟是绿色的。
她身上的朱色衣衫,不知是否是惊鸿看错了,本是朱色略淡的朱色襦裙,此时,竟是红的仿若要沁出血液。
惊鸿吓的倒退一步,“嘶啦——”
衣裙被杂草撕开的声音,在近黎明的寂静院里,异常清晰。
一阵香风从惊鸿鼻间飘过,面前便立了本该在墙角的惊梦。
惊梦看了惊鸿一眼,勾了嘴角,
“本来,我还想留你一条小命,但是,你发现了我的秘密,这可、怎么是好呢?”
惊鸿看着眼前陌生的长姐,
“你是妖?我长姐死了?”
惊梦看着脚下站不起来的蝼蚁,
“你倒是个有趣的人儿,既然不怕死,那我便让你永生不死。”
记忆只到了这里,便停了。
镜中女还在沉睡,
蝉娘捏诀消了她的记忆,便出了暗间。
内阁里,戊正值刚醒,
看到蝉娘出现,便赶忙起身,
“蝉娘,我大约是最近过于疲惫,竟睡了去。这可,真是失礼。”
蝉娘只径直走向桌几,倒了杯茶,抿了几口,才缓缓出声:
“公子既是醒了,契约亦是签了,便取了物什离了七月铺即可。”
戊见她神情不对,便进了暗间,取了镜子。
戊像蝉娘告退时,蝉娘幽幽道:
“女子皆痴,公子切记珍惜”
戊点点头。便离了七月铺。
后面的故事,戊不知,镜中女不知,可蝉娘,却是知晓的。
蝉娘不过一介夏蝉而已。偶而吃了一不知名的物什,熬过了剥皮抽筋的痛后,才得了新生,得了五百年道行,可夏蝉命短。
地下蛰伏十余年,生存的时间,却不过十余天,这是夏蝉生来的宿命,不可忤逆。
独独蝉娘,成了一个意外。
蝉娘看遍世间百态,最爱集那些不值钱却又含灵气的宝物。
四百年过去,蝉娘只剩一百年可活。
四百年里,蝉娘孑然一身,却依旧乐的自在。她不感慨自己命不久矣,只是随遇而安。
第五百年里,蝉娘遇到了命里的那人。
他见她第一句话便是:
“蝉妖?你是夏蝉修炼的妖?”不可思议的表情加上浮夸的语气,蝉娘毫不客气的笑了。
“是啊,是蝉妖。”
而后的相遇似乎水到渠成,余下的百年,蝉娘便伴着他度过。
他唤作且瑜,父亲是上界酒仙,千杯不倒。本应他继承的位子,却落在了他人手中,只因他,酒不能尝。故得一雅号:一杯倒。
他觉得自己甚为无用,留在上界,也是给父亲抹黑,便下界到了凡间。
凡间的日子里,他无甚长处,但仙人自有仙气,他又曾苦练术法,只为给父亲面上添光。
到了下界,那些上界无用的术法,此时也有了用武之地。
镜中女的故事,仍未结束。
惊梦将惊鸿锁在镜里永生。而惊梦自己,依旧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