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最后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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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最后的浪漫-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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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选择了小说,有的人选择诗,有的人选择了电影。我现在起码在现阶段,我首先觉得我不是非做戏剧不可,我可以做很多别的东西,只是在时间上现阶段就是戏剧,我觉得戏剧是我现在表达的一个很好的方式。这是从创作上来讲。但是,戏剧是一个群体的东西,它需要演员来参与,所以我在91年的时侯特别关注这个问题。我在中央戏剧学院也听过一些课,在电影学院听得课多一点,而且在电影学院还教过公共表演课,我觉得,我们现在一个根本的问题是教育。我不知道谁会说我们的主流戏剧是一个欣欣向荣的局面,我看不到这一点,我觉得是非常非常糟糕的,我认为根本原因就在于这个教育,这个教育的制度和现状,我只是说的戏剧教育这一块。后来我去国外,包括每到一个地方都专门提出要求,希望看看学校。说一个最简单的不同,国外戏剧教育的一个根本点是重视每一个人不一样,一个人自己是什么,就是你自己,它竭尽全力去发掘你个人的东西,老师去帮着他发现,而且教给学生能力和方法,最后帮助学生去独立发展,最重要的就是让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特点。而我认为我们现在的,上海、北京几个表演院校跟国外教学不同的就是,他要每个不同的人都变成一样的。这就说到基础课程,比如声乐的训练,大家开玩笑说搞话剧的说话应该是什么样子,事实上我见到的话剧演员包括电影演员,他们的模式是一样的。肯定也有不一样的,每个人长得都不一样,性格不一样,但教育的模式上我觉得是一样的。这里面就是根本性的不同,我们现在就是要把不同的人的个性磨掉,让不同的个性来适应所谓的戏剧的样式,而我认为这种东西根本不重要。还有一个重要的体会,就是91年我在华盛顿的一个生活剧院(不是60年代朱利安·贝克的生活剧院),导演是个老头,他也是西方60年代戏剧革命时期出来的。他在华盛顿,我去看他的训练,开始的时侯我跟他聊天,我问他你的戏剧观点是什么,他说他要改变世界。我当时听了吓一跳,觉得这肯定是一个政治倾向特别激进的戏剧家,但我看了他戏剧训练后,非常佩服。他有一个特别有钱的音乐剧剧场,但他同时又在这边办了一个工作室。他训练孩子,还有黑人的孩子,训练目的并不一定是这些人毕业后去干演员。所以我一直强调戏剧是一种特殊的教育手段,因为它不是通过传授知识,而是通过大量的身心训练来改变一个人,这种改变使他有健康的生活态度和生活能力。那个老头已经那么做了10几年了,从他这里出去,有的人做演员,有的不做演员,但是他们都非常非常健康地生活,所以我觉得他是在改变世界,因为改变世界的根本说到底是要改变人。我在《彼岸》的时侯,实际上一直在强调戏剧做为一种教育手段。巴西现在一个导演,他叫奥古斯特·博尔,他用一句话说,戏剧就是使人有能力的一种东西。对于我来讲,教育不是一个简单的东西,我做了,我在《彼岸》的时候实际上做了,但是我觉得我改变不了世界,(笑)绝对改变不了世界,可能会改变10几个人,如果我坚持做可能会改变几百个人,但是我承认我做不到。我还是要做戏剧。我觉得教育和戏剧它还是两个部分,也就是说我的精力不能全部投入到教育,尽管我特别希望这样做。还有一句话牵扯到教育:到现在,从我的教学过程和工作过程,我已经非常明确一点,我觉得戏剧不是属于被称之为演员的职业的人的那么一种东西,我更认为戏剧是属于每一个普通人的。我现在在所有戏里都强调,这个戏所有的人都可以参与,但不是说随便参与,象有一些人就是误解了我的这种主张,他们好象觉得什么都可以,我觉得不是,这里面还有神秘的一面,象魔术一样,是属于创作的一面,这以后我们还要谈到。所以我是从这个角度去理解戏剧是一种教育手段,但我觉得我没有能力我也没有其他角度去谈教育本身,我只是感受到了这种东西,而且受到某种启发,我尝试去做了教学工作,而《彼岸》就是这个教学工作。我把我到目前为止的戏剧工作分了几个阶段,大学的时侯是一个阶段,那时完全是一种喜欢,就是一种模仿。到了蛙实验剧团,有所不同,但在蛙实验剧团时期,所有我排的剧,我都觉得非常幼稚,但这个幼稚它体现在一个过程当中。从《彼岸》开始,我觉得我是在一种根本点上着手,就是表演,人的状态。
  汪:既然你是要教育,为什么不用传统的手法、常规的形式,那样不是更明白吗?
  牟:我觉得首先我要区别传统这两个字。我对中国的传统,京剧的那种教学非常非常佩服,事实上我在教学当中请了4个京剧专家来教,那个是技术性非常强的。在我们的话剧里面,在常规的话剧教学里,它也有,但没有起多少作用。这里面有一个观念的不一样,就是,你比如说,我们的这个学生学4年,头两年有形体课,比如芭蕾的把杆、京剧的身段,可他只是学过,这种东西并没有真正在他身体里发生作用。我理解京剧都是要从小学,而且10几年如一日,身体的功夫要常练,不是说学会了这个招式而不练,那我觉得这个招式是表面的,跟他身体的内部构造、能量没有关系。芭蕾也是,它需要从小练习,才能真正对身体的内部发生作用,而我们呢?我见到很多就是站一站把杆,也就是所谓的有了一个〃范儿〃,感觉到他练过,可对身体内部根本没有作用。所以这是我非常佩服京剧教学的一个地方,我认为我做不到那样。因为那需要你自己有这个能力。我认为现行的常规的教学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它对学生没有心灵的、没有脑力的开发。我既然对这种常规的现行教育不满意,当然不会采用这种教学手段。你看了我的简历就知道,我从来不去强调〃新〃这个字,我非常非常讨厌〃创新〃这个词,我认为目前为止在中国没有新的,可能西方有过。这个空间差,待会儿我还要谈到,是我非常讨厌的事情。刚才讲了,我没有一个固定的东西,但只要我感觉到了的东西我就采纳,我自己有能力学到的我就自己来教,自己没有能力我就请有能力的人。《彼岸》时我请了很多教师,象教现代舞的欧建平,教格洛托夫斯基方法的冯远征,包括京剧老师孔雁、孔新恒等。但是我只是尝试,按我的感受去尝试进行教学,我觉得教育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漫长的事情,也可能到40岁50岁我的创作能力衰减的时侯,还会回到教学岗位上来。汪:你的戏剧的演出形式让很多人不明白……
  牟:这个明白不明白就象金星的现代舞的节目单中说的观众懂和不懂不重要。我觉得不存在这个问题。前几天我去音乐厅听广播合唱团的合唱,一个人老出来解说,我特别讨厌,我觉得把观众当傻子。音乐和戏剧是属于看和听的,听它不需要你解说。有些指挥家就老觉得全国人民都不懂交响乐,老是去普及,我觉得现在最好的普及是你让他听音乐本身,而不是听你在那儿唠唠叨叨地介绍。介绍也很重要,但那是另外一回事情,那是知识,那不是艺术本身。所以首先在我的概念里面,不存在什么叫明白不明白,这牵扯到我对戏剧审美的一个认识。我要做的东西实际上是要让观众感觉到而不一定要让他明白,一定要让他感受到一种东西。至于说形式,我觉得对我自己来讲,没有什么常规不常规,每一个戏最初的出发点和动机都是一种感受,你肯定要围绕这种感受去寻找一种形式。形式这个词对我来讲它不存在什么一定的常规,我觉得没有什么一定之规的形式。
  二
  汪:关于你的戏剧,你想对读者说些什么?因为看到你的戏剧演出的观众很少很少,而关心你的戏剧的读者是很多很多的……
  牟:我排的戏,只能说每个戏说的东西都不一样。比如说《零档案》这个戏,我是关心成长,因为我觉得成长是每一个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东西。我在排练这个戏的时侯,认为每一个人都可以走上舞台讲述自己的成长,不是说只有吴文光可以讲。我觉得这是我工作的一个结果,就是每个人讲述自己的故事,真实的成长中的故事。《与艾滋有关》这个戏我不能告诉观众我要在这个戏里说什么,因为我没想跟他们说什么,只是展示这么一个东西,我觉得不同的观众可能会从里面得到不同的东西。从我个人来讲,我谈的不是艾滋,谈的是与艾滋有关的某些事情,但我觉得是展示生活中的某种状态,人的这种生活态度。我一直非常喜欢日本的俳句(日本的古诗),有一首俳句它说,树因为开满了花弯下腰,人站着看久了脖子就会痛。我觉得这就是我的戏剧审美,我从中得到的不是一种消极的东西,是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这实际上是说我要总体上传达给观众的不希望是给他一个定义给他一个结果,我希望对某个人是一种情绪对某个人是一种氛围,但是总体上我希望震憾观众,让他感受到一种东西,而不是明白一种东西。
  戏剧的观众很少很少,我觉得分两个方面理解。一个是这是与电影不一样的东西,电影的观众肯定很多,全国任何一个电影院都可以放映,这是这种形式本身决定的,戏剧你演得再多,你还能有多少观众!我的戏剧比如象《与艾滋有关》,剧场本身只能容400人,演10场也才4000人。我当然希望有更多更多的观众哪,但是我不苛求这个,因为目前我做戏剧主要还不是商业目的。另一个就是,我一旦要做商业戏剧,我不是说我不做,我要做,观众的数量是要放在第一位的。……关心戏剧的读者很多很多这我就不知道了。(笑)
  汪:《彼岸》你还没说……
  牟:《彼岸》是一个教学剧目,我最终的出发点是要把我4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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