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雅之堂 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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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雅之堂 无名-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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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呢,医生在哪儿?”

    “挂的是专家号!在三号诊室,医生姓张,是位主任医师。”

    “谢谢你,玲玲爸,费心了!”

    “嗨,都是邻居,闽乔是我看着长大的,跟我自己闺女一样,你就甭跟我客气了,赶快把片子拿给医生看看吧!”

    “哎,好!”梁渠嘴上答应着,可是腿却像绑了千斤坠一样沉的要命。到三号诊室门口不过几步之遥,可是梁渠感觉自己好像走了几千里。

    他推开三号诊室的门,走了进去。心脏剧烈地跳着,他看见一个带着眼镜儿头发灰白表情严肃的老医生端坐在那儿,他走过去,把手里的片子递给他,医生什么也没问,把片子从纸袋里抽出来分别插在验光窗上,认真地看了一会儿说道:“有三根手指骨折了,其中一个正好是关节的地方,而且是粉碎性骨折,这根手指恐怕好了以后也无法伸直了,只能一直弯着。好在是左手,不会影响日常生活的。”

    “那弹钢琴呢,弹钢琴会不会受影响?她今年要考音乐学院的钢琴系,专业考试考了第一名!”

    医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梁渠,问道:“你是病人的——”

    “她是我的女儿!”

    “还是让她读其他的学校吧,音乐学院是别想了,好了以后也不可能再弹钢琴了!”

    听了医生的话,梁渠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就没有一点儿办法了吗?现在医学这么发达!”

    “我明白你的心情,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到别的医院再去看看,不过我相信结果是一样的。”

    梁渠不再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办,他觉得在这漫长的生命旅程中,自己第一次彻头彻尾地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觉得心被掏空了,脑子里也一片空白。

    “她的手骨折的地方需要固定处理!要带套子,可能还需要包扎,出去把她带进来吧!”

    “哦!好!”我这就去,梁渠一边答应着一边精神恍惚地转身往诊室的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突然又站住了,转过身来幽幽地对医生说道,“不能弹钢琴了她会很难过的,先不要对她讲,等回去我会慢慢跟她说!”

    医生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梁渠这才拉开诊室的门,出去了。
大雅之堂(76)
    医生在给闵乔的手指做固定和包扎,李云霜在里面陪着,梁渠一个人先出来了。他知道玲玲爸很忙,就让他先走了。把玲玲留了下来,说是还有话对玲玲说。玲玲爸爸走了以后梁渠把玲玲带到走廊的一个角落里,把刚才医生的话告诉了玲玲。

    “什么,是医生说的吗?闵乔不能再弹琴了吗?天啊,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呢?”听完梁渠的话玲玲吓傻了。

    “闵乔她要是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弹钢琴了——”梁渠说道这里说不下去了,眼睛一阵阵的发热想要流泪,他努力忍着。

    “怎么会这样,手指断了,可以再长好的嘛!那么多人摔断了腿摔断了脚过一阵子都可以重新走路,可以跑可以跳,都可以,为什么闵乔就不能再弹琴了。伯伯,你有没有好好跟医生问清楚啊!”玲玲一急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语气里不知不觉带出了火药味儿,对着梁渠摆出一副斗鸡的架势。

    “我也希望是我弄错了,是医生弄错了。”梁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玲玲,我问你,闽乔到底怎么伤了手的?她只说是门掩的,问她怎么掩的,她也不说。”

    “都是林羽清,这个死丫头,我饶不了她!”玲玲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简直出离愤怒要抓狂了,“以前就知道她讨厌,没想到她还这么恶毒。我就是不明白,闽乔处处迁就她,可她就是拼命和闵乔过不去,简直就是个疯子!”

    “玲玲,你跟我说清楚,这件事和羽清有什么关系,怎么又扯到羽清了呢?”

    “梁伯伯,我——”玲玲眼睛里突然闪起了泪光,“我也说不清楚,她说她不是故意的,可是我知道她就是故意的。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绝对没有冤枉她。当时我和爸爸妈妈把奶奶从医院里接回家,刚从我爸爸的出租车上下来,才走到家门口,还没等进大门呢,我就听见了闽乔的哭喊声,心里就觉得奇怪。于是就让爸爸妈妈和奶奶先进门了,我跑去了你们家。我在大门口就听见了闽乔的哭叫声,等我到琴房的时候,我看见她,林羽清还在倚着琴房的门,她肯定听见了闽乔的哭声,连我在大门外都听到了。她一定是故意倚住门的,就是的。”玲玲一边说一边再也忍不住稀里哗啦地流起眼泪来了,“闽乔真是太可怜了,如果以后都不能弹琴了,那她该怎么办啊!梁伯伯,你想想办法吧,闵乔她离不开钢琴,这个您知道啊!”

    梁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把抓住玲玲,“玲玲,你说的是真的,你看见羽清倚着门。闽乔的手被门掩住了?”

    “是,我去的时候,就看见她倚着门,她见我来了,才转身开的门。闽乔疼得跪倒在地上,脸上都是眼泪和汗,我冲进去抱住她,羽清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嘴里一直不停地说她不是故意的,她没看见闽乔在那儿!我赶紧跑回家,幸亏我爸的车还在家门口停着没走。”

    “我都知道了,不用说了!”梁渠向玲玲摆了摆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迅速转身走开了。一直噙在眼里的泪终于止不住流了下来,他只觉得自己恍若掉进了万丈深渊。怎么就一直没注意呢,羽清竟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在心里开始疯狂地责怪自己,是自己没有尽到一个作父亲和一个导师的责任,才会这样的。都是自己只想着钢琴,竟然忽略了孩子们内心的感受,忽略了她们的精神发育。如果早一点注意到,自己或者可以阻止悲剧的发生也不一定。此刻他的每一个细胞了都盛满了内疚,只恨时间不能倒流。他只觉得痛,痛得肝肠寸断。可是除了自己他没有办法埋怨任何人,也不想去埋怨别人。怨又怎么样呢,怨能让闽乔继续弹琴吗?梁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能感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不停的有人打梁渠的身边经过,有病人,有陪同病人来看病的家属,还有医院里的工作人员。他们不断地打他的身边经过,每个人的脚步都是那么匆忙,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梁渠哪怕是多看他一眼。人们都在为自己的事情奔波忙碌着,他们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更没有心情去关心陌生人的喜怒哀乐。尽管此刻梁渠真的很想随便抓一个人过来,大声地哭诉这个天大的不幸,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手指断了,从此没有办法再弹钢琴了,可是她却是那么地喜爱钢琴,是个音乐的天才。老天对她真的是太不公平了!可是他却不能这么做,因为他知道无论自己有多么强烈的愿望想要让别人了解自己心里的痛苦,别人都无法真正了解。而若是一定要去倾诉不幸乞讨同情,结果大约只能和祥林嫂一模一样。而自己和云霜若不想成为祥林嫂,如今就只有一条路好走。

    在闵乔十八岁以前,他一直在努力想把她培养成一个优秀的钢琴演奏家,而从此以后他要让她忘记钢琴忘记音乐,还要教会她如何面对不幸,如何迎接新生活,如何寻找人生新的目标。他知道,这将是一个比钢琴演奏更加艰难的课题,对闵乔是挑战,对他自己对云霜也一样。
大雅之堂(77)
    今天天气真的是很好,阳光仿佛有着无限神奇的力量,用它的魔幻一样的手挑逗着所有人在心底了压抑并沉寂了整整一个冬天的欲望,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阳光里,没有人能够逃离他自己的心。

    就像羽明刚刚和他的一帮青春鼎盛风华正茂的伙伴们风风火火的踢了一场足球之后,每个人都汗如雨下在那样的阳光里蒸发着自己的方刚血气的时候,他们席地而坐,第无数次谈起了他们各自心中的偶像和梦中情人的时候,羽明的眼前不停地闪现出闽乔那轻轻浅浅的酒窝里漾出的笑容以及她清澈的目光。她不吵也不闹,就那么安静而又恬淡地站在他的面前,用能一直望到他心底的目光望着他,他只觉得她是他的,天生就是!

    是的,不管冬天如何漫长,也不管人们曾经躲在什么样的房子里穿过多么厚的衣裳,春天还是会来,人们总要走到阳光下去看自己的影子和影子里的心。

    踢完足球回到家后,羽明先去洗了个澡。洗完了澡想去厨房拿瓶啤酒喝,刚进了客厅一眼看见羽清从门外进来。就见羽清的表情非常恍惚,脸色十分地苍白,好像哭过了,眼睛又红又肿,羽明吓了一跳。

    “羽清,你怎么了?”羽明关切地问道,“你哭了?”

    “没怎么!”羽清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用不可一世和盛气凌人地说话,相反此刻的语气显得无助而又软弱。

    “不对,一定有事情发生,羽清,你告诉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羽清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羽明刚想细问怎么回事,就听见门铃响了。保姆去开的门,过了一会儿保姆带着一个年龄和羽清相仿的女孩子进来了。

    “羽清,你同学说找你有急事,我就把她带进来了。你——”保姆说到这里才发现羽清哭了,气氛也不对,于是话说到一半便停在那儿不知道如何是好。

    羽清止住哭声,抬头一看,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徐晓晓。心想她先前不是说要打电话的吗,亏她还是个官宦家的小姐,平日里同学们还总是夸她识大体懂礼数,如果她真的懂礼数此刻就不会不打招呼直接跑到人家家里来!

    “羽清,你哭啦?出了什么事了?”徐晓晓做出一副极其体贴关心的样子来。

    “你来干什么?”好像细胞正在进行有丝分裂一样,羽清对徐晓晓的反感突然之间成倍的增长着。

    “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们家保姆接的电话,都说你不在家。我想你可能是去找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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