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重相逢》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再度重相逢- 第21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在网上征驴友去海南旅游。王栋有个远房亲戚,在股市里投了几百万,就是玩,今天赔进去两个车轱辘,明天赔进去四个车轱辘,赔赚全然不在乎,照样天天大吃大喝。邹裕库的二姨夫在政府机关单位上班,他姑娘结婚时掏钱在开发区给女婿买了一套一百多万的房子,又掏二十多万给小两口买一辆轿车,做足人情,做足面子,现在干什么都仗义。而我们,为了块八毛钱也要斤斤计较,上个月郝薇给葛春荣少做了半天工资,不到30块钱,葛春荣气鼓鼓地去找她理论,两个人在办公室里争吵起来,郝薇小脸煞白,葛春荣满脸通红,都气呼呼的,办公大厅里几十号人面面相觑。

  我现在穷疯了,这些天没事我就捉摸赚快钱的道儿,去酒吧钓个款姐富婆;或者开个足疗馆组织妇女卖淫,我们小区里有四五家足疗馆,里面坐着十几个浓妆艳抹低胸短裙**的妙龄女郎,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便有獐头鼠目猥猥琐琐的家伙进行钱色交易,十几分钟之后又鬼头鬼脑地走了出来,生意十分火爆,一年赚个二三十万小菜一碟。一想到这里我就生气,该死的黎明明,“先把她弄来。”温柔小妹足疗馆的老板我见过几次,四十左右岁,剃了个板寸,一脸凶相,额头上还有一块一寸长刀疤。不过,像黎明明这种货色,估计就是赔他点钱他也不会要,我想。

  有一天逛街,我在公交站点看见电线杆上贴了一则招聘女公关的广告,月收入至少5万,相当于我在大牛干两年,我突然开始同情和理解沈冰冰了。我犹豫了半天,按上面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一个中年女子问我什么事,我遮遮掩掩地问:你们……你们……招不招男公关。话音刚落,就听见那个女子在电话里怒骂:“妈的,没出息,挺大个男人不想着干事业,想他妈做鸭子——”说完砰地一声挂掉电话。我满面羞愧,感觉像是被谁狠狠地凿了一耳光。

  我也可以去卖药,前些年出去跑销售的都发财了,那时候傻子都知道药品暴利,据说99年四川的刘大同一年销售了一个亿,公司奖励他一套200万的别墅。特别是03年非典那段时间,哈尔滨销售经理李德有不到半年时间就净赚了20来万,去年新春酒会我们坐一桌,他自称家里有三个小金库,说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下钱了。李德有原来只是公司的一名锅炉工,每次见到领导都点头哈腰的,像个孙子一样,谁能想到他也会有今天。

  虽然现在不比前些年,但我们公司许多业务员还是干得不错,吃着公司的差旅费和补助,再明着暗着揽一些私活,所谓的私活就是利用公司的销售渠道卖别人家的药,一年下来干好了赚个十万八万的轻轻松松,还没人管,时间自由支配,肯定比在药厂上班强得多了。上次宋义回来,我向他了解了一下做销售的门道,他说要点就是不能急于求成,要寻找突破口,脸皮厚,百折不挠,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然后讲他第一次去医院的经历,他像做贼一般战战兢兢地溜进医生办公室,羞答答地说他是大牛药业的销售代表,话音刚落,医生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大喝一声:“你给我出去。”宋义差点吓出尿来,满面羞红,连连赔礼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第二天,他刚推开门,医生一看是他,连门都没让进就将他轰了出来。后来宋义在下班路上截他,帮他扛大米,给他姑娘买苹果笔记本电脑,还带他去夜总会潇洒,最后终于将他搞定。宋义说他还算比较顺的,据传某公司女业务员不但被医院里的流氓医生潜规则,还被叫去给他洗衣服,他的脏衣服脏裤子堆得像座小山,她洗了一天一夜,衣服洗完了她也累晕了。不过,我知道销售说着容易,但真要做起来肯定也不是那么简单,况且我生来就放不下脸去拍马逢迎,为此我妈批评过我多次,说我说话就跟朝耳朵里倒垃圾似的。确实是这样,我刚去研发时,有一天老付问我唐帅现在干什么呢,我张口就说:他累着了,正在家休息呢。然后就看见老付冷了脸。我妈曾劝我改一改,“说话要讲究方法和策略,否则在工作中肯定要吃亏。”我也曾考虑过改变自己,变得圆滑世故一些,想象自己怎样阿谀奉承溜须拍马讨老付欢心,可第二天上班,一看见老付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孔,我就放不下脸拍他马屁。我发现我根本就改变不了自己。

第三章
公司申报的两个品种顺利通过省局审查,老付又开始神气起来,每天两只手插在裤兜里,腆着肚子在办公室里耀武扬威地踱来踱去,样子十分神气嚣张,看人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与不屑,好像跟他比大家都成了垃圾。昨天乔翠因预算报表有问题,被财务老秦退了回来,他就开始攻击老秦,说老板用你,你是个总经理助理;老板不用你,你什么都不是。表情十分讨打。我在他身后差点笑出声,想你一个部门经理有什么资格说人家总经理助理,况且你也是个臭打工的。我心里十分腻歪,拿起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起来,想起唐帅讲过的事,07年国家药监局来公司检查时他吓得心脏病都要犯了,天天像布谷鸟一样战战兢兢地哀叫:“我已经向上帝祈祷了,阿门!”心中甚是鄙视。说实话,这么多年来,公司申报的几十个品种能保住,要不是有像我和唐帅这样的*默默无闻无怨无悔尽心尽力地去给他卖命,他哪来那么大的成绩,估计早就回家歇菜了。

  食堂早餐做了牛肉蒸饺,猪头女人给我夹了十个,我高兴得大唱赞歌,说感谢社会主义!感谢党!感谢李总!感谢大妈!猪头女人咧开嘴,嘎嘎地笑了起来,说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多感谢呢。

  一进办公室,就看见葛春荣憋曲着一张老脸,一问才知道她儿子又逃课了。她说她儿子一点也不叫她省心,不好好读书,整天跟些不三不四的小混混儿鬼混,才十三岁就知道泡妞,说他两句就以离家出走相威胁,都快让她崩溃了,“摊上不听话的孩子,有时候死的心思都有。”葛春荣说着说着眼泪就淌了下来,哽咽着说我是欠他一条命,他非要把我气死不可。她儿子我见过,有一次周日加班,葛春荣将她儿子带来,我问他为什么不上学?他没心没肺地来了一句:“啊!我就是给我放了一周假。”我说怎么也得坚持到初中毕业。他又来了一句:“叔,初中毕业怎么行呀,咋的也得高中毕业啊!”那绝对是个祖宗。

  金刚药物研究院的陈总联系打片子事宜,老付答应好好的,说没问题没问题,明天你直接找马来。第二天我和小胡正在制剂室打片子,老付阴着脸走了进来。我感觉情况不妙,迎过去跟他打招呼,老付没理我,在机器前转了转,走出门口时他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冷冰冰地说:“以后使机器说一声”。我像被电打了一样僵在当场,浑身突突抖个不停,想我这是他妈的图啥。小胡一脸尴尬地站在旁边,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说你都看到了吧,以后来我们部门办事记住要第一时间跟老付打招呼,哪怕你拉屎找不到厕所,也要先跟他说一声,千万不能隔着锅台上炕,要不然我这工作就不好做。小胡连连向我陪不是,说马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你们公司外加工的程序,昨天陈总说他已经跟付经理打过招呼了,让我直接找你。我说我他妈也不知道,公司的管理跟一坨屎一样乱糟糟的,一塌糊涂。

  不一会儿,李勇不好意思地走进来,说马来,你的U盘被我使坏了,我跟经理说一声,看能不能给买一个。我说不用不用,我不要了。李勇说他去试试,然后就走进了老付办公室。老付听后一张胖脸涨得紫红,瞪着眼睛憋曲了半天,屁也没放一个。没过几天李勇就辞职了,他跟我说起这事时我十分惊讶,实在没想到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蔫声不语、甚至有点猥琐的男人竟然会这么有魄力,说辞职就辞了。其实我心里清楚,老付希望走的人应该是我。我问他有什么打算,他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怎样,我实在是受不了老付那副嘴脸,整天脸阴得能吓死活人。我拍拍他肩膀,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其实给别人打工心里的感受都是一样的,你心里什么想法,别人心里就什么想法。吃午饭的时候,曹阳遇见我,一上来就问:“听说你辞职了,你什么时候走啊?”一副很伤感的样子。我哭笑不得,问她听谁说的。她说现在全公司都传开了。

  每到夏天,小区里总会有一些无所事事的人聚在一起下象棋。我偶尔闲情雅致上来,也会跟他们玩上几盘。那天从陈凤寝室出来,我在棋摊下了三盘,三盘全输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臭棋篓子像苍蝇一样在耳边不停地嗡嗡乱叫,仿佛自己是个世外高人,吵得我头都大了。最后一盘我本来占绝对优势,关键时刻漏了一步,被对方偷袭得手,我愤然推秤认输,一边走一边想,人生不也正是如此吗!那些在你身前背后指指点点自以为比别人高明的人,其实也不过是一只井底之蛙。

  悻悻地回到寝室,感觉肚子有点饿,才想起来自己晚饭还没有吃,拿出两袋翡翠鲜虾面,问邹裕库吃不吃。他笑嘻嘻说不吃。我吃完了,站起身准备将方便面汤倒掉,他一声马哥叫住,笑嘻嘻说汤倒掉太浪费了,给我喝了吧。这厮一点都不傻,其实营养都在汤里。

  有点伤心,我走到阳台向外望了望,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蒙蒙细雨。八点多了,这个小区显得格外安静,临街的烧烤店依然有人在喝酒吃串,老板娘站在烤炉前不停地挥舞手中的扇子。昏黄的路灯下,一辆出租车疾驰而过,一转眼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突然,陈凤挎着黎明明胳膊在雨中疾步前行,黎明明打扮得像只火鸡,陈凤也抹得跟厉鬼似的。我心生恐惧,急忙做贼一样把头缩了回来,心中怦怦乱跳个不停。过了有十几秒,我慢慢地向前探头,探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