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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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宝-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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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士方没有留意到我的神情,兴致勃勃地道:“这个故事,可以作‘奇异的海市蜃楼’,十分--”

我打断了他的话头:“海市蜃楼,十分普遍,可供幻想的成分并不多。”

鲍士方叫了起来:“可供幻想的成分不多?你记述过,一个船长,拍摄到了海市蜃楼一个美女的照片,从此废寝忘食地想去寻找她的经过?”

我“哼”了一声:“是,这件事的结果,无趣之至,现实和幻像之间的距离,竟是如此遥远。”

鲍士方仍然十分热衷:“最近,我一连两次,看到了海市蜃楼景象,可是奇怪的是,那是在常识中绝不应该出现海市蜃楼现象的地方。”

我笑道:“从来也没有甚么规定的地方才能出现海市蜃楼,只要是海边和沙漠,就可以有这种现象。”

鲍士方用力一拍大腿:“我说奇异,就奇异在这里,我是在卓老爷子当日失踪那处附近,看到了海市蜃楼。”

我怔了一怔:“不可能吧。从来也未曾听说过,关中地区,又有高山又不是沙漠,会有海市蜃楼出现?你多半是眼花了。”

鲍士方笑著:“人会眼花,摄影机可不会眼花。”

我“哦”地一声:“你把景象拍下来了?”

他点了点头,顺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一叠相片,那叠相片是早放在那里的,当然是他一到,就取出来给白素看过了。我瞪了白素一眼,怪她早不和我说,白素微微一笑,像是反在说我过早地武断。

我伸手在鲍士方的手中,接过了照片,一看之下,就不禁呆了一呆。

照片是即拍即有的那一种,在照片上看来,看不出甚么名堂,照片的背景,是白茫茫一片,而在白茫茫的一片之中,又有著相当瑰丽的色彩,组成无以名之的图案,或者说,只是由色彩组成的条纹,那情形,就有点像随意涂抹上去的颜料。

总共十来张照片,每一张照片上的情形,都大同小异,这种情景,与其说是“海市蜃楼”,倒还不如说是南北极上空的极光来得妥贴。然而,在中国大陆的关中地区,若是有极光出现,那更加不可思议了。

我一看之下,就有怔呆之感,是因为照片上所显示的情景,我像是相当熟悉,曾经见过,可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

我一面思索著,一面看著,心中疑惑越来越甚,问鲍士方:“这一片白茫茫的--”

鲍士方道:“是浓雾,很浓的浓雾之中,见到这些情景。”

我不敢太武断,但仍然不免用充满了疑惑的口气问:“在浓雾之中看到海市蜃楼的景象,这好像和科学上对海市蜃楼的解释,绝不相符。”

鲍士方道:“是啊,这才叫奇妙,不然,就是普通的情形了。”

我向白素望去,她一直没有表示甚么意见,却见她仍然微笑,胸有成竹,显然她已想到了甚么,只是暂时不说出来。

鲍士方又问:“是不是很值得研究?我已经准备好了,下次再有这样的情景出现,我就用电影摄影机,把它的过程,全都拍下来。”

我指著照片:“你是说,景象会变化?”

鲍士方道:“变得好快,如果我不是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话,我一定把它当作极光。”

我又想了一想:“这种现象,我看并非属于海市蜃楼的范围,看起来,和……峨眉峰顶可以看到的所谓‘佛光’,倒有几分相似。那也是由于光线的折射而形成的,多数在云雾之中发生--”

我感到相当程度的震动,而且立时向白素望去,因为我同时想到,她一定早已想到!

我望向她,她点了点头。

我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实在不知说甚么才好。我在一刹那间想到的是,当那次,五百人的大集会中,突然发生了意外,当浓烟罩下来的时候,我们都曾看到自那合金的小平面中射出来的光柱,在烟雾之上,形成了难以形容的形象。

这情形,和鲍士方在浓雾之中看到并拍摄下来的形象,基本上一样!

那也就是说,鲍士方所看到的,不是极光,也不是甚么海市蜃楼,而是浓雾起了银幕的作用,有甚么东西发出了光芒,射向浓雾所现出来的形象。

那发出光芒来的东西是甚么呢?可以是一具电影放映机,但是我更愿意相信,就是那块合金--齐白带了那块合金离去,而白素一直判断齐白到始皇陵墓去了,那正是鲍士方看到这种形象的地方。

过了一会,我思绪才从紊乱震惊之中,解脱出来,吸了一口气,问白素:“怎么办?”

白素似乎也决定不了怎么办,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这时,我们心中所犹豫的,是同一个问题:是不是要把事情的始末,告诉鲍士方?

鲍士方显然不知道我们为甚么忽然之间,态度会变得如此神秘,所以他瞪大了眼,望著我们,也不知道说甚么才好。

我想了一想,才问他:“看到过这种奇异现象的人有多少?”

鲍士方笑道:“我没有去查访,但据我所知,只有我一个。”

我觉得十分讶异:“怎么会呢?你用海市蜃楼来称呼这种现象,它应该出现在空中,那一定是很多人可以看得到。”

鲍士方道:“两次,我看到这种奇异景象时,都是在凌晨四时左右,雾又十分浓,我恰好在那个方位,所以可以看得到。离得稍微远一点,可能就看不到了,而且,那时,人人都在睡觉!”

我问了一句:“你那么早起来干甚么?”

他叹了一声:“为了要使那里的人维持普通人的工作水准,必须让他们知道人应该怎么工作。”

我“哦”了一声,这个答案,有点接近滑稽,他又道:“我和一些人说起过,尤其是当地人,可是都被他们笑,他们非但从来未曾见过海市蜃楼,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回事!只有一个老人家--”

他讲到这里,顿了一顿:“只有一个老人家,他的话,听来倒有点意思。”

我和白素异口同声问:“那老人家怎么说?”

鲍士方学著那老人的口吻,用的居然是道地土腔:“照你这样说,这倒有点像‘天开眼’,不过一辈子撞上一次已经不得了,你倒撞上了两次,下次再撞上,许个愿,神仙会叫你如愿的。”

我和白素,呆了音晌。中国各地,有著无数各种各样有关神仙的传说,大都极富幻想,这种传说,也不一定是有甚么人创作的,只是在经年累月,长时间的流传之中,逐渐丰富内容,所谓“天开眼”,也是这众多的神仙传说中的一个。

“天开眼”的传说,内容大抵如下:天上的神仙,每隔一个时期(或一年,或三年,或十年,甚至更久,各地传说不一样),就会把天门敞开(传说中的“天门”不知究竟是甚么样的,反正平时是关著的,开或关的权力,控制在神仙之手。也反正决不会是一座牌坊,上书“南天门”三字),让凡间的人,有机会可以看到。

这种神仙敞开天门的行动,就叫著“天开眼”,据说,碰上天开眼的人,立时可以向神仙提出愿望,神仙就可以使愿望实现。

这种传说,由于它的普遍性,所以“天开眼”一词也被广泛地应用在北方的口语之中,只要天开眼,就可以如愿以偿,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有恩报恩……等等。

鲍士方遇到的那个老人,用“天开眼”来形容他遇到的情形,乍一听,很怪异,但是仔细想一想,却又大有道理。

传说中天开眼,照例是天上忽发异光,接著是霞光万道(神仙和光芒分不开),也不是在一刹那间,人人都可以看得到,要有缘的才能,无缘者无由得见。往往几千人在一起,只有一个人可以看得到,这个人福至心灵,跪地膜拜,别人还不知道他在发甚么神经哩!

这时,我所想到的,传说的这种“神仙只渡有缘人”的说法,如果用现代一点的语言来说,那可以说成这样:“神仙”要凡人看到他时,运用某种能量,发出讯号。而这种讯号,由于人脑部活动不一样,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接收得到的,少数人接收到了,就可以看到“神仙”,那就是有缘人。

这情形,就像性能不好的收音机,无法接收到远处发射出来的无线电波,自然听不到声音,但是性能好的,自然容易接收。

人本有智、愚之分,智或愚,都由人脑部的活动来决定,也可以说,人的脑,也生来就有性能好的与性能不好的分别!

如果循著这条路子设想下去,那么,“神仙”是甚么呢?何以他不直截了当给人看到,而只有“有缘人”才能见到他?是不是“神仙”和凡人在沟通方面,还存在著某些连神仙也未能突破的障碍?

似乎越想越远了,除非真认为鲍士方所看到的现象,就是传说中的“天开眼”,不然,再设想下去,虽然趣味盎然,但是和整个故事,没有关连。

当我的思绪,越想越远之际,鲍士方大是兴奋地问:“卫先生,这种情景,真有可能是天开眼?”

我无法作出结论来,只是缓缓摇著头。鲍士方又道:“请原谅,我不相信那种传说。根据你一贯的说法,如果用外星人来替代神仙,每隔一个时期,能使某几个凡人见到他们的是外星人,而不是神仙,这倒很有意思。”

我还在玩味著他的话,白素已经道:“神仙,或外星人,只是名称上的不同,可以二而一,一而二。”

鲍士方兴致勃勃:“那样说来,我看到的是外星人?或者是外星人想和我作沟通的一种讯号?”

我仍然缓缓摇著头:“难说得很--”

鲍士方说:“是啊,你在这里,单听我说,只是看看照片,很难有定论,不如你到实地去看看。你仍然可以用上次进去的身份,没有人会知道你是甚么人。”

我听得他这样讲,不禁怦然心动,向白素望去,白素点了点头。我道:“好,你甚么时候走?”

鲍士方道:“明天,我替你准备,我们一起走。”

我又想了一想:“好,明天一起走。”

鲍士方十分高兴,告辞离去。他走了之后,白素就道:“把这种景象和天开眼的传说,联系起来,倒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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