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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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逝1- 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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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脚一跺,旋身就要下来。
  接着舱内走出来一名轻色红衫女子,面带笑容说了两句。女孩停下,只是还咬着嘴唇,不太高兴。
  轻红女子又说两句,女孩这才渐渐露出笑容。
  岸上少女又惊又喜:“阿朱!阿朱——”
  轻红女子循声调头,看见发声之人,神色一亮:“姑娘!”
  “有缘千里来相会。有琴,咱俩还真是有缘哪!”管他是不是乱用词,安逝现在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
  光芒从锦衣男子眼中渐渐溢了出来,使他原本就完美无暇的脸更加出色:“人生何处不相逢。老天终是有他的安排。”
  瓜子脸芙蓉裙的女孩一脸好奇:“难得见我哥这么高兴呐!你是谁?”
  安逝笑看向她:“以前跟你哥胡诌个名叫无琴,不过我本来名字是安逝。”
  有琴端茶的手突然抖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喝下。
  “安逝?”女孩喃喃念一遍:“你跟我哥是朋友,我怎么没见过你呀?”
  “傻丫头,”有琴笑:“我的朋友你还非得个个都识得不成?”
  “当然!”女孩嘟嘴:“哥是我最亲最爱的人,我当然要知道哥的一切!”
  有琴无奈摇头,对安逝抱歉的眨眨眼:“见笑了。”
  安逝道:“难得兄妹情深,是好福气。你叫什么?”
  “我姓杜,名丽质。你叫我丽质好了。”
  “丽质。”安逝莞尔一笑:“天生丽质,取得好!”
  有琴放下杯子:“安姑娘既说出真名,我也不再遮着掩着了。蔽姓杜,杜伏威。”
  这下真吃惊不小,她眼睛一下瞪圆:“你是——杜伏威?”
  男人点头。
  她咂咂嘴:“大名鼎鼎啊。我还以为你只是个富一些的商人而已。”
  “家里也做些生意,说商人亦没有错。”杜伏威缓缓一笑。
  “刚才听阿朱说你们也要北上,难道是去长安?”她调动着脑中关于杜家的历史。
  丽质惊叫:“哇,一猜就中!”
  杜伏威道:“皇帝陛下诏我们入朝,圣意如此,不得不从。”
  “杜公子是个聪明人,不然不会早做决定与唐谋和。”安逝抚额:“不过,有没有办法可以推脱?”
  伏威愣一下,丽质道:“你也觉得入朝不好吧?我就说嘛,在江南待得好好的,干嘛那个劳神子皇帝一定要我们到长安去,封这赏那。说实话,我们才不希罕哩!”
  “不是这个原因——”安逝本就沉甸甸的心情变得更重,抬头望向伏威,却见那双如湖的眸子里透出洞明的了然。阻了一下,什么也说不出来。
  有着这样透彻目光的人,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吧。
  突然间,她发现,这个人和自己一样,明明明白,却偏偏无奈。
  所不同的是,她是因为已经知道历史不可改逆的运转;而他,却是因为具有敏锐超前的感触。
  从而,有了深深掩藏的倦怠。
  “真的——必须要去么?”
  他点头:“已多次下诏。再不去,兵戈将起。”
  一声叹息。
  “姐姐也要到长安?”丽质倒挺自来熟。
  “不,我去洺州。”
  “洺州?”
  伏威皱眉:“刘黑闼造反,洺州正是交锋之地啊。”
  “我知道。正因如此,非去不可。”
  “每次见到你,好像都是赶着去办某件事情。”
  “每次见到你,好像都在厚着脸皮搭你的船。”
  两人相对而笑。
  阿朱进门来帮他们添茶:“姑娘又可与我们同行一程了。”
  “是啊,”安逝轻笑:“要劳你多关心咯。”
  “哪里,应该的。”
  船走在河上。
  月色撩人。
  远处是连绵的山的剪影,隐隐的潮水轻轻敲打着耳膜,微触月光,如掬一捧湖水,清凉中却像有一种缠绵的灼烧。
  水枕能令山俯仰,风船解于月徘徊。
  今儿终算体验苏东坡的韵味。
  “姐姐,你在干嘛?”丽质声如黄莺,从背后传来。
  她看着被粼粼月光、粼粼波光印得同样粼粼的掌心:“传说,在月亮最圆最亮的时候,会落下一种五彩的月霞,它是月亮的精髓。月霞落在哪位女子身上,她就能得到最珍贵的爱情。”
  “是吗?”丽质惊奇的学她一样伸出手掌:“你在接月霞?”
  她淡笑:“月霞怎能如此轻易得到?我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它曾落到过谁的身上呢。”
  “月亮最圆最亮的时候——那就是八月十五嘛。八月十五,说不定真有呢。”
  她侧头看看丽质跃跃欲试的脸:“是啊,说不定真有呢。”
  “小姐,”身后一名男子低着头:“风大了,还是回舱吧。”
  “阿刀,不要从头到脚管我好不好?”丽质无奈。
  阿刀不为所动:“小姐千金之躯,不能不重。”
  我重,哪天我真重到千斤压扁你。丽质咬牙,看向她:“姐姐——”
  “回去吧。别生病感冒了,让你哥担心。”
  丽质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她复倚船桅。
  他,还好吗?
  她,又赶得及吗?
  如果历史真的不能改变,那世民与无垢迟了八年的婚姻,该如何解释?
  所以,请允许她,抱一点点的希望。
  幽渺的古弦传来,洗尽铅华,溶入月色。
  她静静的听着,耳朵听,心也在听。
  含蓄的安慰之意。
  清风明月,天上人间。
  直到入梦,似乎还有空灵之声飘荡。
  杏林深处。
  “你就这么轻易让她溜了?”
  “主要的一劫已经化解,她此刻回去,于主星无碍。若能救得了人,也算美事一桩。”
  银发老人掐指一算:“她怕要恨你一辈子。”
  三绺长须依旧飘飘:“恨我者,非我所愿也;我所为者,万物苍生也。”
  在杜伏威的指示下,航船加速前进。
  除了吃饭外,安逝整日间倚在船头,望着滔滔江水,恨不能飞了过去。
  “茯苓露的火候还不够!怎么搞的,上个手也不会。算了算了,还是我去吧。”
  “小姐别怪他,煎药师傅昨晚病了,您别急,我去好了。”
  “阿朱啊——那行。”丽质略缓,又道:“百合散已经喝了吧?”
  “喝了。”
  “嗯,你去吧。”
  安逝转身,对不远处低头思索的丽质道:“有谁病了吗?”
  丽质闻声抬眸:“不是,是我哥常喝的一味药。”
  “杜公子——身体不好啊?”
  “他——”
  后面传来一声咳嗽。丽质住口:“哥。”
  杜伏威笑:“一点小恙也要帮我四处宣扬?阿碧备好琴了,快去练琴去。”
  丽质朝她吐吐舌,又冲她哥做个鬼脸,嘻嘻去了。
  安逝适时转移话题:“昨夜听你弹琴的调子,非常耳熟。我离开长安的时候,曾听一个朋友用箫吹过。”
  杜伏威过来一同靠在桅栏上:“《梅花三弄》,最初是用笛来演奏的。”
  “那叫——《梅花三弄》?”她只知道琼瑶的《梅花三弄》哩。
  “又叫《梅花引》,全曲十段,原是东晋桓伊为王徽之所奏。”
  “有典故的罢。”
  “是。桓王二人,皆属当代名流。桓伊字叔夏,小名野王,是个既有武功、又有治绩的能臣干才,且善音乐,尽一时之妙,为江左第一;王徽之是王羲之的儿子,更不必说。”
  “王徽之?就是那个雪夜访戴,驶舟一夜到了朋友门口却不进去,称兴致已尽、当尽兴而还的王徽之?”
  “没错。王徽之应召进京,中途舟泊青溪,正逢桓伊坐车从岸上经过。船上认识他的人都指指点点说;‘这个人就是桓野王呀!’徽之听说,忙命人去请桓伊,言:‘久闻桓君善吹笛,可否为徽之一奏?’桓伊当时已是显贵人物,但对徽之也早已慕名,就不推辞,下车,踞胡床,用东汉蔡邕最有名的柯亭笛,为作三调。弄毕,便上车去,客主不交一言。”
  安逝听得悠然神往:“遥想当时名士重神交,真是不着一词,尽得风流。”
  “确实。”伏威浅浅一笑:“此三调就是《梅花三弄》了。后人寻得曲谱,改编成为琴、箫合奏。”
  “怪不得用箫也吹得出来,用琴也弹得。哎,等你到了长安,找时间我把那个朋友介绍给你,来段琴箫合奏,不定也传为千古佳话呢!”
  “想要合奏,又有何难?”伏威以手支颚:“你弹琴,我吹箫便是了。”
  “原来你还会吹箫啊!”她佩服得五体投地,想了想:“要不,你教我吹箫吧。”
  “咦?”伏威不解。
  “到时我用他的紫竹箫来吹给他听,保证他下巴都合不拢,呵呵。”
  一幅巨大的绣板,绷紧的白绢上,丝线如飞凤游龙。渐渐形成一个大致轮廓。
  “你又想念通儿了。”罗艺斜倚床柱,深叹。
  捏着针线的手一顿:“近来常常睡不着,也不知是不是有事发生。”
  “别乱想。”罗艺拍拍夫人的肩:“有空闲不如多到外面走动走动,活散筋骨。将军们还说好久都没喝道夫人煲的汤了,想念得紧哩!”
  秦夫人一笑:“说起这个,薛家两兄弟好端端的,作甚派到京城里去?那可不是个好待的地方。”
  罗艺道:“正因为想锻炼他俩的能力,才如此安排。万一有机会晋升,也是我幽州之福不是?”
  “若说是为了晋升而去,怕没这么容易让妾身相信。”
  “夫人不可如此说。京城中都是些什么人?一等一的人尖子。既然有那么多人尖子,任你送再机灵的过去,反而吃力不讨好。薛家兄弟最让我看中的一点,是忠义,这样,可解释得通?”
  “这些事,妾身原本也是不挂心的。”秦夫人轻轻一叹,有些默然:“遥想你当年来幽州的时候,二十余岁,经人介绍到府中,却一副谁也不在眼中的神气。父亲后来对我说:此子将来定大有可为。即便如此,你也一样是历经出生入死。万钧万彻是你一手栽培出来的,若有不慎,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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