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都就事 作者:莫怀戚》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陪都就事 作者:莫怀戚- 第13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顺利到--两人很快就随便了。戏谑疯打自不消说,安菲迪知道了学
生大浴室里的情形后,便叫他以后“就在这里洗澡好了”。还给他买
了雪白的新衬衣。

似乎她在……勾引他。这可是他不情愿的。

但他想这很可能出自美国式的务实精神。有本书上说,若将苏联人的
信仰热忱同美国人的务实精神结合起来,这世界将如何如何。

洗就洗。的确比在学生浴室里舒服多了。

顺利到……

或许就是因为太顺利,所以导致失败。这事说来很奇怪:失败是因为
成功。

他将她摔倒在床上时,她眼里闪出惊讶。这一瞬使他痛快;一种舞刀
的,屠宰的痛快。

但跟着她就嗤地一笑,万种风情地说我还以为中国人很文雅。

这使他楞了一下。有种“搞错了”的感觉在心里一闪。但他还是扑上
去,撕开她的衣服。

她咯咯地笑(笑得像个中国人,这又使他一楞),喃喃地说“是上帝
派你来的吧……”

似乎上帝念她在异乡孤寂难耐,就在当地暗嘱了一人来解除这些个。
月光呀,骑车呀,出游呀,烧菜呀……还有这个,这个……“想得美!”
他咬牙切齿地骂将起来。

但他感到不能让她错误地快活地说下去了。他用嘴去封她的嘴。她以
为这是来接吻了,便更加兴奋,嗷嗷叫着,张开大口来旋转般的啃咬,
而且将她那食肉动物的舌头(他感到那上面有毛刺)捅进他的口腔。

他撕开她的胸罩。她倒主动地将那发了水似的乳房挤拢,迫不及待地
奉上。

这一切--她因自己需要而表示的一切--他都竭力去无视,去否定。
他骂着“管球你怎样,老子要干你”,粗暴地在她白肉上乳头上乱抓
乱掐。灯光虽是微弱,他也看见了道道血痕。他又用拳头揍得她哼起
来。

这使他解恨。解了一半的恨。他想她可能会因疼痛而感到不对劲,会
反抗。

来吧!反抗吧!

但是,岂但没有反抗,她反而大大地摊开,似乎说这还差不多!这样
正好!

他一时不知所措,狂怒地用膝盖猛顶她的下身……

万万没料到她说出几个字来,使他终于土崩瓦。

“中国人真是善解人意……”

一切戛然而止。他将她扔到床的那边,就像一个屠户将已死的猪交给
他的下手。

他唏里哗啦穿好衣服,对她大惑不解的急切询问一言不发。

然后不知怎样地就到了外面。

他想到头来我竟成了她的面首。

或者说是某一类仆人。

这夜没有月亮,黑处很黑,亮处很亮。有稀薄的雾气在亮处聚拢来。
一切声音都没有了。

他突然有一种身处荒野之感。

而且第一次感到了--被欺凌和嘲弄。

泪水不知啥时候流了出来。


          三部曲:“轮回”施鲁德

一段更长的时间过去了。

这是一九九一年六月里的一个星期天,两天小雨之后一个蓝色的晴日,
霍沧粟家准备待客。

阳台上,盆花正当鼎盛期。栀子和茉莉同时开放,香气儿吹进客厅,
来来去去。牵牛爬满墙壁。朱顶红浓艳如血。石榴花下已孕出羞答答
的小果……就连一向当在九月一现的昙花,今年也破例早早挂起弯弯
有如烟斗的花蕾。

来客是女儿霍小丽供职的“得瑞兰”医药公司的老板,被她笑嘻嘻地
称做“戴先生”、“戴老板”的。

这些年,霍沧粟家发生了一些变化。

家居,从市内搬到了近郊,是新开发的居民小区。一切设施布局较现
代化,人口不那么稠密,空气也比较好。

他本人,从一个木模小工人,变成一个化工高级工程师。多次设计获
奖。出了专著三本。是令人钦羡的“政府津贴领取者”。曾获去北戴
河疗养的殊荣。曾数次赴欧洲访问考察。

妻子姚云梅的变化也不小:在他考上大学的次年,已是三十出头的
“老”团委书记的她,神不知鬼不觉地不举考取西南师范大学教育系
的研究生。将刚上小学的女儿扔给了父母,自己做学问去了。有人说
她“在讲革命的年代当书记,在讲知识的年代上大学--什么吃香她
就是什么”,她笑一笑,不予理睬。

研究生毕业,她分到教育学院。

变化最大的当然得数小丽了--说这话时她即将大学毕业,却已在
“得瑞兰”公司工作了大半年。就是说,名义上还是等着领取毕业证
和分配工作的在校生,实际上已是一家外资企业的高级秘书了。所以
有时说起这一点,小丽总是滑稽地笑道,对父母称自己“有一种双重
间谍的感觉”。

霍小丽本在重庆大学学电机,本专业成绩平平,英语却特别好,自言
“有遗传”。给“得瑞兰”看中,这个可能是重要原因之一。

她并没有欺骗公司,即妄称已经毕业。但美国人似乎不大在乎形式--
你能干就行。说来她与这个公司似乎有点缘份。

那是去年秋天,所谓小阳春天气里,小丽与几位同学专程来看看国道。
其时二一○国道(连接市内与江北新国际机场)通车尚不太久。国道
宽阔坦畅,这在山城重庆自是一景。加上两侧尚未开发,田园风光煞
是诱人。几位大学生顺一条亲亲的小巧水泥公路往深处走。就这样看
见了一面星条旗,再就看见了雪白如宫殿的“得瑞兰”医药公司。

大家面面相觑。这里与世隔绝似的(后来当然也明白了:生产临床用
药的嘛)里外不见一个人影,安静得神秘莫 测。那面美国国旗在带
一点胭脂色的阳光下在微风中轻摆,更加强了这种效果。

霍小丽说管他的,我们溜进去看看摘几朵菊花出来。

几个姑娘忍住笑,掩着嘴蹑手蹑脚往里走。霍小丽想起有一个说法不
假:美国人不喜欢围墙。

但是,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个保安,穿一身淡蓝,人不人鬼不鬼的,
手中还有电警棍。一个问:“干啥子?”另一个问“要进去嗦?”

在霍小丽看来一个很傲慢另一个很下流,就用英语说:“看家狗。”
她料定这两个家伙不懂英语。

一个说:“嗯?”另一个也说:“嗯?”

后面却突然响起爽朗的笑声。

一个货真价实的洋人从小车里出来。

原来是老板戴维·施鲁德从外归来。

小丽与戴维就此相识。

戴维略带惊讶地,认真地打量小丽。美国人看女性的那种直截了当的
劲头使她有点紧张,但是并不怕。

霍小丽长得很美丽,鹅蛋脸,丹凤眼,高鼻梁,长发有如一绺乌云。
室友都说她眼有妖媚之气,是“聊斋人物”。另一部分人则说她是
“红楼梦人物”,大概是晴雯--这使她不情愿:晴雯无论多么美,
终是一名丫环。聊斋也罢,红楼也罢,说明了霍小丽典型的东方风韵。

而在小丽看来,眼前这位美国大老板完全是个孩子:胖乎乎的,笑嘻
嘻的,一身牛仔服脏兮兮的,一双什么皮鞋皱巴巴的(都说美国人穿
着随便,这次算是领教了)。他哪里是来办公,完全是来打球的。

后来的后来,当两人进入热恋后,戴维不止一次地对小丽说:“我见
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你。我无法解释。我只能说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小丽曾满怀幸福地将这话告诉父母。愤怒与痛心极了的霍沧粟全力克
制住,冷冷地说这是老套子,“美国人都会这一套;就象中国人会奉
承上司一样。骗人的。”

小丽立即大睁双眼,激愤地抗议:“爸爸你不要想当然!美国人简单,
没有中国人善做假!”

霍沧粟即不再开口了。

当然这些是后话了。事实是在戴维来霍家做客前霍沧粟夫妇根本不知
“戴老板”是纯种撒克逊人。

因为近年来在大陆投资的美国公司老板多为美籍华人,重庆尤甚。

所以当戴维拎着一大包礼物,随着小丽舌嘻嘻地进来时,霍沧粟像见
了妖怪一样。

这倒使戴维奇怪了。他以美国式的坦率当即问道:“怎么回事?你没
有把我的情况告诉父母?”

小丽笑起来,说了“戴老板”三字的中国人感觉,然后说:“按你们
的说法是,我想让他们大吃一惊。”

霍沧粟冷静下来,恢复子常态,邀请戴维在客厅坐下,但他无意作陪。
他叫云梅去陪,自己去厨房张罗。

他进了厨房,第一个念头地:小丽被惯坏了。

当初小丽要去“得瑞兰”打工,他并不同意。小丽说:“不是为了挣
钱,而是为了开阔视野,锻炼自己。”

现在看来,问题不这么简单了。小丽同老板的关系,恐已非同一般,
不是什么“打的”,恐是老板派车相送。

心想这一代人,比我们醒事早,小小年纪,就知这般周旋……

一边想,一边找菜刀来磨。霍沧粟真还有烹饪的爱好--不说别的,
菜刀就有三把:砍骨头的、片肉的和切菜的。

要做一个糖醋排骨。本该磨磨砍骨刀,却不知怎的拿起最大的那把切
菜刀霍霍霍地磨起来。

而且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安菲迪。这十多年间几乎将她忘干净了。

刀磨好了。他将刀洗净,揩干。刀锋利无比。但这时他想起要磨的并
不是这一把。

他不停地以手试锋,沙沙沙;他想象着刀锋切入“戴老板”的脖子,
鲜血喷上屋顶。嗯,美国人的血压高些,肯定会喷上屋顶……这样他
明白了自己何以磨起了这一把刀。他将这刀放在一旁,重新拿起砍骨
刀。

吃饭时,他希望“戴老板”被鸭骨头刺破喉管一命呜呼。他知道西菜
都是去骨的,不像中国菜边吃边啃。或者某一种菜会因这家伙的特殊
生理而令其中毒。

当然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临了霍沧粟还用纯正的美式英语说“想来就
来”。

然后就同女儿谈话。他希望她同“得瑞兰”的交道到此为止,“因为,”
他小心地说,“你还没有毕业。”

“现在已经没有上实质性的课程了。”女儿说。

“这个我知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