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先生,说吧”
薛斯文尽量让自己显得高高在上,想给玉承智一些心理压力。而玉承智完全没有感觉,一如既往的心不在焉,
“什么”
“说一说,你是怎么成为汉奸的,过程要详细。”
玉承智一脸茫然的傻看着薛斯文,完全没有听懂他的意思。薛斯文避开玉承智的目光,心虚的嘀咕着,“玉家人真讨厌,特别是这双眼睛尤其讨厌”
过于清澈的眼眸和如玉般润泽的气质,仿佛是玉家人不二的特质,无论何种处境何种身份,只一眼,便可以确定无疑。
薛斯文心里的优越感,渐渐的被耗损着,他感到了内心极大的空虚,他用尽浑身的力气强撑着,这一局,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输。
“装糊涂是没有用的,想蒙混过关更是不可能的。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吧”
“我真的不知道您想知道什么不然,您问问题,我来回答,如何”
薛斯文为之气结,玉家的“玉痴”果然名不虚传啊
“好吧我问你,有没有和日本人做过生意”
“有”
“有,就是汉奸”
“不能如此划分吧当时的北平城被日本人占着,不和他们做生意,全家老小要饿死的。再说,蒋委员长不是也和日本人有来往吗”
薛斯文哑口无言,恼羞成怒,拍案而起。超高音的喊叫声将地面上和空气里的灰尘搅动起来,混合在一起,然后,又各归各位啦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到了求生不得求死无门的时候,别说我没关照过你”
玉承智依旧满面茫然,他弄不清楚,对面的这位长官为什么发怒他说的都是实话,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为实话发怒玉承智忽然感觉到困了,想睡了。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神智逐渐的远离,所有的声音也渐渐的变得遥远。
薛斯文注意到了玉承智神情的变化,他心里暗喜,看来迷幻剂开始起效了。
“玉先生,虽然你毫无诚意,但是,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请你见一个人。”
薛斯文引领着陷在迷幻剂中的玉承智来到一副竹帘前,他诡异的笑着,得意的一把拽下竹帘。玉承智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人,他惊得连连后退,身上冷汗淋淋。一个地狱深处,带着凌厉寒风的声音在耳边刮起,
“想知道她是谁吗玉府掌家姑奶奶。你不想救她吗”
玉承智疯了一般冲过去,是的,他看清楚了,是玉玲珑,是那个一直最护着他最信任他的玲珑妹妹。玉承智真的疯了,他不顾一切的要触摸她抱住她,解救她。他对着阻拦他的人又踢又踹又咬,使出浑身解数,他要救她。
薛斯文悠闲的站在一旁,美滋滋的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上一口,狠狠的吐出来,似乎要将这几日来的闷气一并吐出。
“用你的巧手来救她吧”
薛斯文犹如毒蛇“嘶嘶”的吐着毒信子,听到玉承智的耳中是透彻心肺的冰冷。他停止了撕扯和挣扎,全神贯注的盯着薛斯文,
“什么意思”
“将你双手的大拇指切下来,我就放了她。”
“当真”
“嗯。你肯吗”
“好,我切”
“把刀给他。”
一个小兵将一把磨得非常锋利的匕首,颤巍巍的交到玉承智的手里,眼睛里藏着一丝卑微的怜悯。
玉承智大步走到摆放在审讯室地面中央,宽大而肮脏的桌子前,右手紧紧的反握着刀柄,左手静静的舒展五指,贴紧桌面。他将刀尖狠狠的扎在虎口前的桌面上,右手松开刀柄,轻轻的抚摸着左手的拇指,如同母亲轻抚着怀中初生的婴儿一般,温柔而甜蜜。突然,玉承智高高的举起匕首,直直的切向左手的拇指。
刀锋已经深入皮肤,血,迟疑的爬上刀刃,钢刀与骨头互相碰撞,“咔咔”作响。地狱之门笨重的开启,刺骨的寒风伴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冲入人间。
此时,玉承智的耳边却响起了无比亲切,如同春风拂面一般的声音,
“二哥,您看一块儿多好的玉啊您琢磨之后,一定要送给我,好吗”
刹那,玉承智仿佛被神仙使了定身法一般,僵住了,一动不动。他困惑的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笑容甜美的玉玲珑,糊涂了。
薛斯文斜叼着香烟,不慌不忙的走到玉承智面前,玩世不恭,语气笃定的说,
“她在骗你,她不是玉玲珑,喏”他用下巴指了指竹帘方向,“那个才是真的玉玲珑,你不是想救她吗快动手啊”
玉承智转过头来,迷茫的看着薛斯文,完全糊涂了,继续僵着,不动。我从承智二哥没有焦点的眼眸里,和他刚才的行为中以及薛斯文挑逗的言语中,推断出,承智二哥的神智已经混沌不清了。我的头脑快速的旋转着,搜索着与承智二哥最深切的回忆,
“二哥,明天就是我的齐笄礼了,您送我什么礼物啊”
我如同小女孩一般,嗲嗲的撒着娇,娇憨的对着他伸出手。承智二哥扔掉手里的匕首,双手在身上摸索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对着我傻笑,
“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没有带在身上,明天一定给你,保证你会喜欢。”
我急忙上前一步,紧紧握着承智二哥受伤的手指,用丝帕仔仔细细的包裹好,血,妖娆而鲜艳的血,很快的浸透了丝帕,好在刀口不深,问题应该不大。
“玉承智,你是个懦夫,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救,你贪生怕死”
薛斯文如同困兽将死一般怒吼着,高强的声音里透出丝丝的恐惧和不安,他已经看到了失败,他不甘心,他要最后搏一搏。
我轻柔的握着承智二哥的手腕,在他的耳边低语,
“那个人是个骗子,他的话,您一句都不要相信,记住啦”
玉承智认真的用力的点了点头,如同一个最乖最听话的孩子一般。他的目光斜扫过薛斯文的脸,没有做一秒钟的停留,而薛斯文却真切的感觉到,玉承智将“鄙视”二字,清清楚楚的刻在了他的额头上。
我从容高傲的走到薛斯文的面前,替他轻轻的掸去肩膀上的浮尘。薛斯文身体一僵,随后,立刻退后一大步。我掩口而笑,
“薛长官,您不就是想要玉家的宝藏吗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您别忘了,我才是玉家掌家人,只有我知道玉家的宝藏,让我二哥回去休息吧”
我轻轻的绕过薛斯文,平和平静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目视前方,一丝笑意挂在嘴角。
“哦,对了,别忘了为我的二哥疗伤。”
薛斯文头上冒着青烟冲到我的面前,弯下腰,怒火勃发的盯着我。片刻,他直起身子,点燃一支香烟,身体靠在我面前的墙上,眯着眼睛,吞云吐雾,
“你凭什么在我的地盘上,命令我”
“不可以吗”我挑高了一边的眉毛,斜视着他,唇边挂着一抹轻蔑的微笑,
“薛长官,眼下,似乎是您有求于我吧”
薛斯文顿时语塞,他烦恼的抽着烟,透过烟雾,他静静的打量着,正在四处走动巡视着这间审讯室的玉玲珑。
薛斯文的心里恶毒的想着,“要是能够痛痛快快的给玉玲珑上刑就好了,保证她不出半刻,一定乖乖的交出玉家的宝藏。”
可是,薛斯文不敢,他无法判断玉家这棵盘根错节的大树下,会不会出现能够掌控他命运的人。最重要的是,他的行动是瞒着上级的,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最先死的一定是他这只小蚂蚁。
“薛长官,您今天的这出戏演的太蹩脚了。您无非是想利用玉承智来要挟我,现在看来,怕是又让您失望了。”
我在审讯室里走动着,显得很随意很无聊,神情里也是满满的闲适和无所谓。我的目光没有一秒钟停留在薛斯文的脸上,可是,我全身的感觉器官都在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我有些不明白,难道,非如此不可吗”
我重新坐回椅子里,挺直脊背,双手叠握着轻轻的放在膝盖上。我抬起头,看向薛斯文,他将手里的香烟狠狠的仍在地上,用脚踩在烟头上,死命的碾碎。
薛斯文看都没有看我,扬声忽然高喊,
“送她回牢房,请军医过来给玉承智疗伤。”
说完,大步急速的离开了审讯室。望着薛斯文匆匆离去的背影,我的心里涌起一丝忐忑一点希望。理智上我很清楚,此事未完。然而,听到他为承智二哥疗伤的吩咐,我心中存了一丝幻想,希望他能够有一点点的良心发现。
事实上,薛斯文之所以匆匆离开,和良心发现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的内心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挫败感,离开是为了让自己冷静的思考。他觉得自己犯了两个错误,急于求成和轻敌,他必须将此事从头仔细想一遍,以便能够更好的对付玉玲珑。
财,究竟是什么于有的人真的如同生命一般的重要吗对于从小衣食无忧的我来说,很是无法理解。我没有资格看不起贪恋钱财之人,因为,我从来没有饿过肚子,也从来没有受过寒冻,更加没有过因为没有钱而受到歧视和侮辱的经历。
但是,古语有云,“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强抢别人的钱财,无论是在哪个国家在哪个朝代都是犯罪。财,真的有如此大的魅力,让那么多的人宁愿犯罪也要去拥有它吗而我的无法理解在他人的眼里是清高、是不屑、是他们恨我的一个理由。
夜一点一滴的深了,风静悄悄的穿过树梢,冷冷的吹进牢房,匆匆的与我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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