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东宫_by_er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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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缚东宫_by_erus-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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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冷也没有用,该去做的还是要做。
  玄澈与玄沐羽分开后,他进入东宫只是在前花园里站了片刻,便回头去了上书房。
  上书房里,玄沐羽很认真地批改着奏章。如果是在一年前看到这一幕,玄澈一定会觉得很惊奇,但现在再看到只觉得讽刺。如果不是自己受伤,如果不是自己不能过于劳心,玄沐羽又怎么会主动分担政务?!
  玄澈摸摸肩膀,不知道这伤是给自己带来了痛苦,还是给国家带来了福音。
  听到脚步声,玄沐羽惊讶地抬头。玄澈见礼道:“父皇。”
  玄沐羽忙问:“你累了,怎么还来?”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玄澈淡淡一笑,拿过一叠奏章坐到属于自己的书桌前开始批阅。
  玄沐羽的目光开始在奏章和玄澈之间游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可以像以前一样静静地注视那张侧脸,在自己出神的某一刻,澈会抬头对他微微一笑,颜如秋水,惑人心神。
  然而玄澈始终没有抬头。玄沐羽终于轻轻叹出一口气,将注意力投注在奏章上,以至于他没有发现在自己叹气的霎那,玄澈的左手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
  上书房安静得可怕,静谧催促着两个人快速处理完所有公务。
  不久,小狐狸出现,玄澈逗小狐狸玩玩,然后就抱着小狐狸与玄沐羽在清凉殿用膳。
  一桌子的清淡素食,玄沐羽陪着玄澈吃,味道其实不差,只是吃在嘴里总有点苦涩。玄澈看起来倒不觉得有什么,他一点点地吃,不论玄沐羽夹什么给他,他总是微微一笑,然后一点不剩地吃掉。他的仪容总是保持着极致的完美,让人看了便觉得是一种享受,可玄沐羽却觉得压抑。
  用过膳,森耶送来煎好的药。补气养心的药一天三碗,快赶得上正餐了。浓稠的黑色药汁,光闻就让人作呕,玄澈慢慢喝下,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似乎喝下去的只是白水。玄澈说,习惯了,就不觉得苦了。
  饭后,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玄澈可以和他说上一个下午,微笑有礼,措辞严谨舒适,然而话题始终离不开今天的天气和朝政。天气永远是“不错”,朝政永远是“如此甚好”。
  话题用尽,他们开始下棋。墨玉做盘,白玉做子,两杯清茶,一缕暗香,一切都如从前,只有玄澈执棋的手换到了左手。别扭的姿势,像个初学下棋的孩子。玄澈说,他应该多锻炼锻炼左手。
  夕阳西下,玄澈离去,金色的余晖落在他身上,没有了绚烂,只剩下清瘦和孤独。
  上朝、议政,用膳、闲聊,品茶、下棋,从前也是这样的过,现在也是这样的过。太子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机械性地与外界交流。
  玄沐羽当然不会知道什么是机器人,他只知道这样的日子让他很痛苦。澈不会与他对视,不会进入他身周一臂的范围;澈会微笑,但不会嗔怪也不会开怀;澈说话都用陈述句,甚至连反问句都少有;澈尽可能地使用左手,仿佛失去力量的是他的右手。有意无意、每分每秒、一言一行,似乎一切都在提醒玄沐羽:你曾经这样地伤害了一个人,而这伤将伴随他一辈子。
  玄澈回到东宫,疲惫地靠在软塌上假寐,直到感觉到一个人站在面前。
  玄澈的耳朵没有受伤,他听的出是谁的脚步。轻柔虚浮,不紧不慢,东宫里只有一个人是这样的步伐。当脚步在前方一步远的地方停下,感觉到来人温柔的视线,玄澈不想睁眼,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在梦中将这道视线想象成另外一个人的。然而玄澈也知道,如果现实中真的是那个人的温柔目光,自己却又会避开。
  人就是这样矛盾的动物,玄澈恨那个人,却更恨自己,是自己傻却还自以为聪明。
  “澈。”
  来人温柔地轻唤,不给玄澈沉迷的机会。
  玄澈顿了顿才睁开眼,注视着眼前的美人,坐起身,温柔地微笑:“昭。”
  尽管成婚已经半年,面对玄澈云昭仍然会羞涩地笑。
  云昭说:“澈,该用晚膳了。”
  玄澈却摇头说:“你先吃吧,我不饿。”
  “那怎么行,太医交待过你一定要按时用膳。”云昭劝说,“澈,吃一点吧,等会儿你还要吃药。”
  玄澈没有胃口,但他不想辜负云昭的好意。草草地吃了一点,森耶又端来一大碗药。看着乌黑的液体,玄澈很想将它打翻,可他知道自己的任性会让一些无辜的人承受玄沐羽的怒气。
  既然会生气,会痛苦,会懊悔,为什么还要那样做?
  好吧,那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错把你的温柔当成了麻药,硬生生挖开自己的心给你看,麻药散去才发现心痛欲死。
  第二日,两班大臣又在早朝上争辩起来,不过鉴于昨天太子突然离席的教训,他们今天的态度相当文雅。
  文绉绉地吵了一阵,不知是哪一方的人说了一句“请陛下和太子圣断”的话,大家都安静下来,看向皇帝和太子。若是以前他们会都留意太子的反应,但是现在皇帝和太子之间的分工变得很混乱,太子似乎不想管事但皇帝却常常要将决策权给他,而皇帝放出权力的同时又主动承担了一些决断,很多奏章上往往没有了太子的墨批只剩下皇帝的朱批,令人难以揣测什么样的事取决于皇帝,什么样的事取决于太子。
  玄沐羽偷偷瞄了一眼玄澈。玄澈似乎是感觉了,又或者刚好是也回头,总之两人的视线交汇了。然而太子只是漠然地看了一眼,又回过头去,对森耶点点头。森耶立刻从怀里掏出两封折子似的册子,分别送到两位大臣手里。这两位大臣就是争吵双方的领军人物。
  太子道:“你们谁能解释清楚手上的东西,孤就为谁做主。”
  两名大臣疑惑地打开册子,才看了两行,冷汗就全出来了。
  “罪臣该死!”
  两名大臣异常默契地跪下呼喊,连带着在这二人的示意下,后面一帮子人全跪下。
  太子冷冷一笑,不再说话。
  大臣们匍匐在地上,用眼角偷偷向皇帝求救。事实上,在惩戒官员方面,皇帝比太子仁慈很多。有时候,太子会让人觉得他明亮的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玄沐羽并不知道玄澈究竟给大臣们看了什么,让大臣们如此惊慌失措,无非就是他们平时私下所犯的罪吧。但玄澈在做出这个动作之前完全没有与他知会,甚至于刚才眼神交错的时候,玄澈也没有任何表态。玄沐羽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是愤怒还是无奈。
  玄沐羽最终选择了无奈,他在心里叹出一口气,对大臣说:“你们起来吧。”
  大臣们不敢起来。
  玄沐羽看看玄澈,玄澈无动于衷。玄沐羽再说:“太子既然没有选择将你们查办,就是希望你们能由此警戒。起来吧。”
  大臣们这才颤颤巍巍地起身。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两群狗终于不再互咬,弹劾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下朝之后,玄沐羽问玄澈:“你给他们看了什么?”
  “他们的一些罪状。”玄澈简单地回答,继续埋首于奏章之中。稍后,玄澈又抬头说:“父皇想看的话,儿臣让默言再拿一份给您。”
  玄澈说这话就像在问玄沐羽要不要再添一碗饭一样,十分的平静。问题是如此平静地对你说要不要看别人是怎么死的,反而让人觉得怪异。玄沐羽期期艾艾地摇摇头,说:“不用了。”
  “哦。”
  玄澈应一声,又开始批阅奏章。
  今天的玄澈似乎有什么心事,看起来特别的沉默,眉宇间总是若有若无地蹙着,一份折子会看上很久。中午玄澈陪玄沐羽用过膳,却没有留下聊天下棋,称有事就离去了。
  玄沐羽想问又不敢问。其实他也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连续三天,太子都在午膳后回到东宫,一个人下午都在书房里不知道写什么,晚上又点了蜡烛弄到半夜,第二天却很早就上朝或去上书房。任凭太子妃如何劝说,太子依然我行我素。
  玄澈向来是不熬夜的,甚至极少在夜幕降临后忙碌,对于他这种经历过电气化时代的人,在摇晃的昏黄烛光下写字简直难以忍受,而夜明珠——据说因为放射物质而放光的东西——玄澈更是不碰。玄沐羽不知道玄澈不喜欢在夜晚忙碌的原因,却清楚地记得他这个习惯。如此反常的行为让玄沐羽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惩罚我还是惩罚你自己?!”
  玄沐羽终于忍不住拉住玄澈质问。
  玄澈因为睡眠不足精神不济,被猛地一拉眼前一黑,撞到玄沐羽身上,却一下子清醒过来。玄澈后退一步,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行礼:“父皇。”
  玄沐羽盯着他,逼着他开口。
  玄澈无奈道:“没什么,儿臣只是突然想到一点事情要去做而已。”
  玄沐羽又气又急:“什么事要你用这样的身体去熬夜!林默言呢?严锦飞呢?他们都在干什么?!”
  玄澈垂目不答。有些事本可以不用这么急,可现在他必须把时间从每一个缝隙里压榨出来,少一秒都让人可惜。有些事只有他可以做,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皇宫里,没有人可以帮他。或许曾经有一个,那个人不一定明白他在做什么,但他会听自己说,会默默地支持,可现在连支持也没有。
  玄澈不想这么说,光想已经让人心痛,说出来会撕毁他脆弱的心脏。
  看到玄澈甚至连是什么事都不肯说,玄沐羽气急败坏地扳过他的肩膀,怒道:“你说啊,究竟是什么事!”
  玄澈任凭玄沐羽摇晃身子,晕眩一阵阵袭来,眼睛已经看不到那个人焦躁的脸,只剩下一片黑花,耳鸣得厉害,听不到那个人在说什么。心口又传来熟悉的痛楚,十九年前的生命每日每夜都在承受这种威胁。
  “父皇,儿臣没有时间了……”
  玄澈不知道自己说的这句话能不能让人听到,他只觉得这句话说完就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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