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的神仙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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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支书的神仙生活-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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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看他好像回心转意了,谁知今天都会把桌子掀了。畜生,狗东西,驴日的。李才骂了一会,想想全骂回自己身上了,苦笑了几声消了点气。真要让儿子做上门女婿吗?常理说也无不可,只是求着做上门女解决单身婿和被人求着去帮扶家院送终老人,二者说话的嗓门都有了大小之分。这个儿子脾气倔强地很,哪怕忍着一时之辱结了婚,能保忍得了一世吗?以后真要有个闪失,那不是害他一辈子吗?儿子真找不到媳妇了?那个曾意气奋发的儿子,若不做上门女婿,难道真会光棍一辈子?不,不,不会,以儿子的堂堂相貌怎么会孤老终生。孙兰端着碗筷出来洗涮,尖尖的小脚绷得两腿直直又有些笨拙地挪动。李才翻了个身,背对着媳妇。孙兰也正生着气,不搭理他。那为什么自己要如此急着催儿子完婚呢?而且是不计代价地完婚?是想尽快完成自己的任务撒手不管?还是想早点抱上孙子解决自己的眼馋?想到这,李才觉出自己的自私了。他突然又想到刚才拿着菜刀追儿子的情形,这要是一个失手,真把儿子砍了,那可怎么办,儿子,他会不会不回来了?李才不敢往下想,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

  “阿才?”汤兰站在软床边,看在眼里,轻轻地唤着丈夫。她的脸上早没了怒气,代之的满是关心。丈夫刚烈,天不怕、地不怕,刀山火海,箭林针雨,他眉头都不会轻皱,唯独对家人却柔肠百结。“哦”李才忙又擦把脸,泪水不觉已是一片。

  “实在不行”汤兰迟疑着,额上的两道皱纹躲躲闪闪“就按你说的办吧。”她说完低下了头。孩子,母亲心头的一块肉,谁愿意自己的孩子受委屈呢。

  李才看着相濡以沫多年的老伴,她既怕难为孩子,又怕心伤老公,进退不得,心里更是愧疚。李才啊,李才啊,孩子再大,他也是孩子啊,他有了难处,你不替他分忧怎么能称为父亲呢?李才想了想,虽然一时半会没办法给儿子筹钱盖房,但至少可以宽宽他的心,让他知道他尽可以展翅翱翔,就算一时折翼,他的身后永远都有个给他遮风蔽雨的爱巢。

  晚饭时分,朝正回来了,面色如常,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李才是刚强之人,一时不好向儿子低头,就也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好不容易吃完饭,李才把儿子叫道里屋,刚要对儿子说句软话时,朝正反倒先开了口。

  “大,”朝正坐在床沿上,看着坐在对面床铺的父亲。

  “朝正……”李才心头一热“儿子,你不用……”。

  “大,您放心,儿子一定会讨房好媳妇回来。”朝正盯着李才的眼睛,认真地说。李才心里稍有些失落,他还以为儿子说愿意做上门女婿了。又一想,自己本来就决定好要支持儿子了,现在儿子能够坚持,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李才又想起中午对朝正挥舞菜刀了。

  李朝正能在中国政治中心闯荡十几年不倒,自有他的不同之处。与父亲吵完架后,他在晶神庙前转了半天。晶神庙,水晶之神的庙宇,现在它只是一小块地方的方位名词。晶神庙的殿堂楼阁在*之初就被外来的红卫光砸了个精光,本地人对晶神敬畏有加,庙倒了神还在,因此十几年来那堆残垣断壁一直完好如初地证明着它曾经的辉煌。朝正在庙前石凳上坐了一下午,太阳西斜时拿定了主意。

  朝正与父亲促膝一夜,相互理解。李才不绕梁三日地聒噪,朝正则保证半年内盖房,一年内结婚。李朝正练兵、演习、跟踪、格斗什么的,那是驾轻就熟,但说到赚钱就一筹莫展了。他向父亲大言不惭之后,就知趣地把自己关进了房间,说是苦思冥想,其实是装模作样。吹牛也是要付出些行动的。

  去种地?一村的人都种地也没见谁发财;来养猪?一时半会解不了急;捣卖水晶?自己对那行只有理论全无实践。就这样,李朝正把自己关了一天又一天,第三天上午,他一无所获地出了门,不料却在下午去县城闲逛时想到办法。

  所谓有才能的人都在朝廷做官,或者做过官,此言委实不虚,在中国的官场上一般人哪能毫发无损地上窜下跳。汤兰见儿子闭门造车两天怕他闷坏了,就使唤他去城里给妹妹正华买个发卡。李朝正借展现大哥风范之机体面地就坡下驴。

4偷开拖拉机
农贸市场门口,卖苹果的摊位前排起两条令人眼馋的长龙。拿着发卡的李朝正,凭着他国泰民安的身材,和去掉了领章但无损型款的四兜制服,很轻松地就从商贩那套问到苹果的成本及进货渠道。他心里一盘算,就决定用苹果换回苹果般的女孩。

  当时负责苹果销售的马陵山果园负责人,在他这个过期军官面前诚惶诚恐的样子,让他不禁后悔,身在其位时为何不给子孙后代多造些荫蔽或者给自个下半辈子多捞些养老金呢?

  那个年代,套用官方话语是改革开放的春风已吹拂中华大地,但是江苏却满是寒气。套用民间话语则是群众已经过了河,领导还在那假装摸石头。江苏自古以来一直是以“鱼米之乡、富庶之地”称雄中国的,可这次它冬眠的太久。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省革委会主任喜欢“大公无私”,从而耽误了个体的舒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全省绝大部分地区还沉浸在“均贫富”的计划经济里不可自拔就不能想象了,少有的一些在改革开放大潮面前蠢蠢欲动的人,最多也就是偷偷摸摸。

  李朝正在北京时与革命会主任有过几面之缘,对他没有什么好感。那会,主任还未做正,常以副职身份被派到首都开会。省级干部到中央的地盘,不配有专门轿车,开会全坐着清一色的淳朴大客车。副主任开会之余想走亲访友,坐公交或骑自行车实在有碍观瞻,不知怎么他就拐弯抹角地找到了李朝正。他搂着朝正的胳膊,左一口小老乡,右一口小老弟,没几句就把朝正叫得飘然了。能与省副主任称兄道弟,那还不义不容辞?李朝正二话不说就把部队的外用车借给了副主任老哥。老哥心满意足地风光了一圈后,还车时对李朝正的态度恭敬地要命,“谢谢同志,你辛苦了。”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小老弟李朝正傻愣着伸着手还等人家来握别。

  朝正看了眼空了的藤筐,装作不经意地向果园负责人说到社会上的偷偷摸摸。负责人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得意味深长。身为前领导,李朝正要解决自己的吃喝拉撒,身为现领导,果园负责人要解决职工的吃喝拉撒。于是,两位深通现状的精英人士,一拍即合。不懂法违法那是法盲,懂法而不违法那是笨蛋。拜革委会主任大公无私所赐,朝正自力更生的能力直线上升。

  胆量计划都有,李朝正却为运输的卡车伤透了脑筋。他这个出局者,在官僚主义盛行的年代,求爷告奶地连辆三轮摩托车也搞不到。

  号称怜悯苍生的上天,这时又表现出它视万物为刍狗的本性。

  正当朝正为卡车一筹莫展时,大队书记王国军又通知他参加社员集体活动,明早去给水稻施肥。王书记象李朝正当年在农场时的顶头上司那样,看见李朝正趾高气扬地回了老家,一时不明就里,自然对他也不敢高声大语。李朝正也还算知趣,隔三岔五地扛把农具到田头找点农民的感觉。几个月下来,彼此还算相安无事,不管是李朝正,还是王国军,都以为他们的关系就会这样一直默契下去。一天王书记去镇上开会时,无意中从他连襟公社刘北斗副主任那得知李朝正回家的原因后,当场就气得七窍生起了狼烟:一个犯了错误好不容易保住性命回来的人,竟然还这么不识好歹,在我的地头啥事不干不说,还整天人五人六地闲逛,像领导视察。如《黔之驴》里的老虎,王书记一经探知虚实后,马上就向李朝正张牙舞爪起来。

  听到王书记的命令,李朝正大张的嘴半天合不上,等他合上嘴巴时,他就明白在回归农民角色之前,他得先适应身在矮檐下的现状。

  第二天,李朝正身先士卒,把化肥撒得象飞扬的大雪。撒了几亩地后,他坐到田埂上琢磨起了运肥的拖拉机。深眼高鼻的拖拉机手曹伟,惬意易常地斜倚在机厢上,扫视着田间的勤劳。朝正对说服曹伟共同致富不抱任何希望也不想抱希望,乡里乡亲相距不远,大家都知根知底的。他年纪不大,名气不小,完全继承队长父亲阴险的性格,也正因为年纪不大,所以他阴险地大大方方。前脚,你用两包好烟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后脚,他抽完你的烟无烟可抽就会为了两包差烟理直气壮地去邀功请赏。

  但是朝正仍然递出了藏在身上多日的牡丹。朝正不抽烟,装着香烟是为碰到长辈或童年好友拿出来尊敬一下。曹伟不看朝正递过来的香烟,瞄了瞄他手里的烟盒,脸上的笑容就像平静的尿池被丢入了一块大石头,花花的溅射着,“一云、二贵、三中华,黄果树下牡丹花。”朝正轻笑了一下掩盖内里的心疼,一根牡丹烟可要一角钱了。曹伟接过香烟,依然话不住口“还是朝正哥牛啊,县长都抽不上这烟。”朝正谦虚着应付“哪里,哪里,朋友给的,朋友给的。”曹伟点着了火,兴致更高,深吸一口后即兴编造起恭维朝正叱咤风云的话语,杜撰起乡间对朝正神乎其神的传闻。朝正有事相求,只得耐着性子听他说下去。曹伟长期被成年人鄙夷,被同龄人孤立,好不容易找着春回大地的感觉,就有些忘乎所以。他把胸脯拍得咚咚响,非要打包票给朝正哥介绍一房好媳妇。朝正有些难堪,幸亏官场混过几年的基本功还在,他面不改色地听着曹伟的吹捧。一根香烟眼见烧到了嘴,曹伟才下意识地停了下来,他看了眼朝正,高高鼻子托起了半脸的红润。朝正先仍是谦虚地说了几句“村里人瞎说着玩的”,再牛刀杀鸡地将官场另一项基本功溜须拍马,兜头盖脸地使向他,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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