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南来北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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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南来北往-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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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的事情。〃 
  陈姐说完后,就走向肖欣住的房间,进门去,一会儿出来,她说:〃这是肖欣的房间,里面的都是她的东西,我没有动,我也没让她母亲动,你也可看看。我先在这里躺会儿,明天起床了我们出去到处走走。〃 
  陈姐进了肖欣生前的房间。我埋头,拿出烟,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头装满了烟灰缸,烟灰散落了一地。 
  我眼睛生疼,鼻子不通,我进了无数次洗手间,用冷水淋湿头发,冲洗脸部。后来,我躺到床上,拿出肖欣的照片,看到她笑得很灿烂,阳光从她背后穿过来,映亮了她的半边脸。我的眼泪不小心就下来了,滴到了她的脸上。 
  她笑得更加灿烂了,我眼泪就一滴一滴地流到了照片上。 
  照片湿润了,肖欣模糊了,景物远去了,一切都好像没有了。 
  7 
  第二天中午,我从迷糊中醒来。我不想起床,屋外也没有动静。 
  懒懒地躺了半天后,我起来去洗手间,客厅里空荡荡的,见肖欣那房间门开着,我去门口看,陈姐已经不再了。              
  我走进肖欣的屋子,里面是一张床,绿色的毯子,绿色的被子,淡黄色的枕头,铺得整整齐齐,好像她刚刚才起床;一个大衣柜,里面放着肖欣穿的衣服,红的,绿是,黄的,艳丽的,温柔的,好像是她才脱下来的;一台电脑,白色的键盘,黑色的鼠标,米色的显示器,好像肖欣爱使用过;还有一个闹钟,好像才响过,催促肖欣起床;一个梳妆台,上面有摆得整齐的化妆品,好像肖欣才在那里做着化妆过;还有门边的凉鞋、皮鞋、拖鞋,白色的,红色的,黄色的,好像是肖欣才换下来的。       
  我在肖欣的屋子里缓慢地走了一圈,整个屋子里都是她的气息,她喜欢用的香水,她喜欢的颜色的衣服,她喜欢用的唇彩,她喜欢用的眼影……它们一一错落有致地呈现在我面前。 
  我的鼻子又有些堵了,眼睛有点模糊。 
  我呆呆地站在房间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 
  屋外想起了开门的声音,陈姐走了进来。看着我在房间里,她就退了出去。 
  我在房子里呆着,后来我坐在了肖欣的床上,手指触及那柔软温顺的毯子和被子,心也开始柔软了。 
  我躺在肖欣的床上,浑身柔软。 
  那一刻,我想永远躺在床上,闻着肖欣的气息,感受着她曾经留下来的温暖,和它们融合,和它们组合成一个肖欣,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的眼睛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许久后,陈姐回来了,叫我吃饭。她说早上起来迟了,才去把早餐、午餐一并买回来,她要我保重身体,人是铁,饭是钢。 
  我没有答话。不一会儿,陈姐又叫我吃饭,我没说话,也没动。陈姐走进来拉我,我挣扎着不出去。 
  陈姐自己吃完了饭,然后叫我,说去看肖欣,我才走进洗手间洗脸,简单洗刷一下,跟着她出门。 
  我们上了车,一路往公墓而去。 
  8 
  我看到了肖欣,她的照片。她像张琳一样,住在新建的崭新的石屋子里,屋子面前摆着鲜花、燃烧过的纸钱、水果、残留的香烛。 
  我站在肖欣的面前,买了我喜欢的百合花,买了她喜欢的水竹,我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在肖欣的面前。 
  我点燃纸钱和香烛,然后静静地看着肖欣的微笑。她笑地多么安静,多么坦然,多么明朗。我看着她笑,纸钱的烟就扑进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就涩得闭了起来,逐渐湿润。 
  陈姐站在我身后,一言不发,我也没有说话。风吹过来,吹走了刚刚烧过的纸钱灰,吹灭了蜡烛,鲜花在风中瑟瑟发抖。 
  天黑了,我还在那里站着。 
  陈姐拉我走,我不走。她的车停在不远的路边,她已经回到了车里。 
  晚风吹得更加萧瑟,风从身边吹过,挂在树枝、草丛里,簌簌地响。身处这个陌生的地方,我突然感到了无限孤独,看着面前的肖欣,想着去年离开的张琳,我无限悲伤。 
  我的鼻子又不整齐地堵了,眼睛也被风吹得疼了。 
  天上的星星亮了,远处的灯火亮了。 
  陈姐摁喇叭,催促我赶快走。我没有理她,她就下车过来拉我。我不走,她就发了脾气,说我都从下午呆到晚上了,我再不走,她可自己走了。我没理她,陈姐就气呼呼地去开车,摁着喇叭,一路走了。不一会儿,她又开车回来。她跑过来,问我到底走不走,她说她有急事需要回去办,看着她焦急的样子,我只好答应离开。 
  陈姐说:〃你看你,肖欣已经交代我了,叫我照顾好你,你看你,这么大的人,怎么不好好的呢。〃陈姐无法理解我的心情。陈姐说:〃别乱想了,啊,今天我带你去我的酒吧看看,我们喝点酒吧,你也适应下气氛和环境,等几天心情好了,就去酒吧唱歌。〃 
  我应了一声:〃恩。〃我们都不说话,我打开车床,闭上眼睛,风呼呼地从窗户扑进来,吹起我的头发,缭绕在我的脸上。 
  到了酒吧,我径直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坐着,陈姐拿来几瓶杰克丹尼,她说:〃这是产自美国的酒,味道不错。今天我们俩多喝点,但不能喝醉,否则到时候你跑了,我可难得去找。〃我苦笑了一下,点了烟,一口接一口地抽。 
  我和陈姐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喝得不起劲,我就拿了瓶子直接灌,灌得眼前模糊一片。有人叫陈姐,她去了。我就在座位上大声唱歌,〃烟圈盘旋,烟灰弹落身边,堆成你的样子就像昨天……〃 
  对面有人走过来,看了看我,然后骂:〃混球,出去唱,闹什么闹。〃 
  我看着他,我的表情很是复杂。我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极力忍着自己的内心的郁闷和悲伤,我用手指着他。 
  他说:〃嘿,鸟人,有你的,我再说了,你混球,不要唱得那么难听。〃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突然就抡起啤酒瓶就给他砸了过去,他敏捷地一闪,躲过了啤酒瓶,但是没有躲过我随着快速扔过去的烟灰缸。他大叫一声,接着哎呀、哎呀地叫唤起起来,头上有血,流到了他的脸上。 
  酒吧的侍者和服务员就赶快赶过来,一些拉着还准备砸酒瓶子的我,一些赶紧把那人拉出门去,可能是送医院了。 
  我坐下来,继续喝酒,继续抽烟。 
  我心里想起张琳,想起肖欣,想起江城,想起了过去的一切。              
  9 
  我突然很愤恨这个世界,为什么都那样对我呢? 
  我喝醉了,站在陌生的大街上骂骂咧咧。人们从我身旁走过,他们全然不理会我这个疯子,他们见得多了,只有少数的几个人扭着头看我,我就破口骂他们。他们就皱着眉头走了。 
  我从大街上回家,拎着几个啤酒瓶,看着不顺眼的就砸。我把啤酒瓶砸在了我住的居民楼的楼梯上,有邻居出来说了我几句,我看着他,没好气地又砸了一个。邻居看我这阵势,突然被吓着了,话也不敢说,就退回屋里去了。 
  我心里惬意极了,嘘着口哨回家。 
  可是有谁知道我的内心呢? 
  我站在黄昏的窗口,我把肖欣的电脑打开,把音响开得很大。 
  音乐旋转在这个异乡广州的黄昏时,我站在窗口看见外面的树叶掉下几片叶子来,看着路灯在黑夜铺天盖地来临之前次第亮了起来。 
  音乐充满了房间,房间却很空旷,好像什么也没有,我好似置身无人的、无边无际的旷野,心也空旷得快要被什么丝线一样的东西悬挂起来摇晃,我的整个人也好像被悬挂起来摇晃。 
  我感觉自己摇过来,慌过去,在被抛起来的刹那,我感到了落空的无助,像海盗船荡起来后从高出迅速落下时的失重感。 
  我就像是被逼上海盗船上的乘坐者。在我荡起来的时候,我想起了张琳,当我被荡到最高处,张琳就消失了,海盗船迅速落下,我一片无助;在我迅速落下,我想起了肖欣,我在另一边被高高荡起的时候,肖欣消失了,海盗船迅速落下,我又是一片无助。 
  而我,害怕那中落空,在落空、失重的状态下,我四肢无力,肉体酥软,心里空虚,而我却无法停止下来。我在张琳和肖欣之间像乘坐海盗船一样来回荡漾,穿梭在张琳和肖欣给我编织的痛心、失望和悲伤之中。 
  音乐四处流窜,广州之夜气若游丝。 
  我处在广州黑夜和白天来回往返的时光之中,在张琳和肖欣之间孤零零地来回飘荡。 
  几个月过去了,广州的酷热退去,街上绿化树的叶子开始一片片地脱落,堆积在树下,被风吹了起来,然后飘走。几个月来,我没有去陈姐的酒吧唱歌,也没有跟着她去到处游玩。我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足不出户,睡觉,看着天花板发呆,站在黄昏的窗前回想过去,在夜深人静之时,开始写下一些文字,写下一些旋律。 
  我开始总结我的过去,回想过去,回忆以前,收集那些从时光的空隙里遗失的事件,打理那些上了灰尘的陈年旧事。我把它们编制在一行行的诗歌中,把他们谱写在一首首旋律里。 
  〃……当你已经离开,我才明白对你有多爱,越是想忘记你,越是游不出你的海。当你已经离开,我却发现自己放不开,真想用仅有的忧伤,换你的片刻存在……〃 
  当你已经离开。 
  我有必要写下这些。 
  张琳走了,肖欣也走,江城远了。 
  我一无所有。 
  我的爱情,我的梦想,我的未来,它们都去了哪里?他们再也回不来,也不会再出现了,他们在命运的安排下,离我而去,只留下我自己。 
  我开始为这出命运的遗留下来的残局进行收拾,我不得不付出我灵魂和精神的全部去承担这个重大的责任,我不得不花费我现在拥有的光阴和岁月去回忆和忘记过去,我不得不在张琳、肖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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