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里狂奔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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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里狂奔的孩子-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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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寂的荒野里回响着哈桑的叫喊。

  我们几个狂奔着,我们也不知道我们该奔向何处。我们只顾着向前狂奔,我们来到了一片更大的荒野。

  那里有洁白的羊群,奇怪的是全是一些小羊羔,它们咩咩的叫着。天空蔚蓝,云朵宛如大团大团的羊毛,天空中鸟儿鸣叫,我和尔萨学着羊羔咩咩的叫着。

  尔萨和哈桑在这片陌生的荒野奔跑的更快了,我气喘吁吁的拉着俄伊莎的手在荒野里狂奔着追逐尔萨和哈桑。

  我突然掉进了一个万丈深渊,就我一个。尔萨,俄伊莎,哈桑他们都在上面。

  我静悄悄的躺在壕沟里,大口大口的吐血,抽搐,翻着白眼。就像宰牲节是的那些羊羔。我张着血口想大声的叫喊他们却发不出一声声音。

第四章
翌日,生活照旧,我是说和往常一样。

  天色朦胧破晓,寂静的院子里总会被老公鸡的打鸣声划破。这的确让人受不了,我是说它简直像个混账的歌唱家昂头喔喔高歌那样令人痛恨,我天生就痛恨那些假模假式的婊子在那里扭动屁股的喊叫(高歌),尤其唱的是那些男欢女爱的歌,我简直恨透了。就像有些人天生痛恨那些看到电影里的某个画面而悲伤流泪的人那样。隔壁窑洞里还会传来令人腻烦透顶的碗盆撞击声,我总会被这破碎的撞击声吵醒。我小时候瞌睡可轻了,现在也是。只要稍微有点响声,我就会自然而然的醒来,之后就再也无法合眼,直到天亮。我醒来后就会把睡梦中的尔萨叫醒,也许他正在梦中和他的妈妈相见呢。可我不管,只要我醒来,他就没理由再能做梦。这好像已经成为传统了。

  我记得有一次我问尔萨老公鸡是咋直到天亮了的,他说真主让它那么做。我几乎是自言自语的问:“真主让那个驴日的(老公鸡)那么做?”

  “嗯,真主让它那么做。”他会重复道,还会使劲的点头。“你别在把吃的东西骂驴日的啦,真主罪行你呢!”

  “我知道,好像你是个阿訇似的。”我觉得其实我不知道,我是说我既然明白,为何犯错?

  我总觉得我是个大混账,混账透顶了。我记得小时候只要谁惹了我,我总会一个人的时候偷偷的骂他们是驴日的。有时我连真主都骂。

  九丈洼背后只要稍微露出点红色光芒时,破裂的杏木门就会吱呀吱呀的响起,我就知道妈妈进来啦。绝不是伊布列斯,但我依旧冲尔萨小声的说伊布列斯来啦。然后我会把被子死死的蒙在头上,打着呼噜。我总会装那么一两分钟就会掀开被子咯咯的大笑起来,有时我会推搡一把尔萨,笑咪咪的问:“你是不是给妈妈说我早醒了呢?说,快说。是不是你个驴子又背叛了我了?”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咯咯的笑着。这个木头。妈妈总会笑着说我早就听见你们俩个一直在吵了,什么尔萨背叛了你呀。这时我总会双手捂着脸躺在炕上咯咯的笑着,尔萨安静的听着妈妈的唠叨,还是叮嘱呢?妈妈这一点很是让我心烦。我是说妈妈老是指责我。要让我听尔萨的话,别惹事,这么些之类的玩意。我总觉得我忍受着哈桑那个驴日的每天的压迫,我跑那惹事呀。给她(妈妈)说哈桑欺负我,她却说我胡扯。在这一点上我甚至有时都会产生怀疑,我是不是她的儿子呢。小时候每当深夜的时候我真这么想。

  妈妈唠叨完,就背上挎包。挎包里装着简简单单的洋芋和一小壶水,这就是能维持她和爸爸一天的体力了。妈妈和爸爸同村子里的人们一样,在田间直到把白昼用尽才肯回家。他们所做的这一切都不会改变贫穷的生活,我依旧整天吃着洋芋,绝不会像城里的孩子吃着三明治喝着牛奶那样,更不会同城里的孩子一样手里握着能发出警报声的玩具车,我永远只能在驴槽下面摆着家家,满身泥土绝不会像城里的孩子一样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爸爸妈妈你们那样做为了什么?也许是为了不再绝望——我想。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能否流淌慈悲的甘霖?我老是这么问,我不知道我在问谁。也许他们知道在块荒凉的土地上只会流淌贫瘠的眼泪。

  清晨之鸟鸣啭起来,年轻的晨光从窗子里泻进来,铺在炕上。一只像伊布拉(伊布拉是个瞎子)一样的蜜蜂跌跌撞撞的就飞进了窑洞的窗户上,惶恐的发出嗡嗡的响声。园子里指甲花的甜香同悠闲地轻*进窑洞,我和尔萨懒洋洋的穿好衣服就会到隔壁的窑洞,妈妈的房间。锅头上放着铁盘子,盘子里装着洋芋,这就是我和尔萨一天的吃头(食物)。我俩个拿上洋芋就会坐老杏树下吃,尔萨老是把手里的洋芋一块块的揪下来扔给三只老母鸡和一只老公鸡。其中一只老母鸡尾巴的毛*啦,就像秃鹫。哈桑老是骂它是个不要皮脸的老母鸡,这让我联想到了如今的女孩子都喜欢穿只遮住屁股的裙子,疯狂的暴露,说什么这叫潮流,完了——我突然又想到了《古兰经》里面提到:“当妇女们不知廉耻的时候,社会伦理道德跌入低谷的时候,奇闻怪事频发的时候,这都是世界末日迹象。”我记得有一次我拿尔萨的弹弓射打那只不要皮脸的老母鸡,我完全没有打上它,可它依旧呱呱的叫着,妖艳的不得了。摇摇晃晃的扭动着光秃秃的屁股跑进了羊圈。我看到它那受到惊吓的样子,我就会站在后面咯咯的笑起来。

  哈桑依旧和往常一样,我是说当老杏树上的树叶在骄阳下熠熠生光时,俄依莎依旧跟在哈桑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来到我们家。我总是怀疑哈桑肯定命令俄依莎这样做,就像他命令我们只许在驴子屁股后面走,还要叫他国王陛下。在这一点上我的确恨他,他不应该这么霸权。我发誓我小时候恨他的心境就同现在的阿富汗人,伊拉克人痛恨美国人那样的撕心裂肺。尔萨依旧给老母鸡喂着洋芋时而还发出咯咯的笑声,我看到哈桑像个武士那样的朝我们走来。我拽了一把尔萨的衣襟,小声的给尔萨叮嘱:“尔萨,嗨,尔萨,哈桑那个驴日的来了,等会你什么话也别说,你要明白你现在是个哑巴。”

  “怎么了?”他给老母鸡扔了快洋芋平静的问我。

  “你别问这么多,你明白吗?你个驴子。”我不好气的低声嚷道:“你照我的做就行啦。”

  “哦——嗯。”他望着我使劲的点头,好像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尔萨只要使劲的点头,那就是他最诚恳的样子啦。他只要答应你一件事就从不会背叛,那怕是天塌了他都不会背叛你。他真的这样。

  我看到哈桑张着大大的眼睛注视着我,甚至可以说是窥视。他好像洞察到了什么,我是说他好像知道了昨夜我干的那件事。我开始惧促不安,我望着尔萨,他天真无邪的看着老母鸡啄着地上的洋芋,时而流露出一丝微笑。我突然产生了一丝怀疑,我想他不会。我是说他不会背叛我,昨夜到现在他一直和我在一起,他怎么会告诉哈桑呢?因此我排除了心中的顾虑。哈桑的眼睛始终炯炯发光如晨星,他离我们愈来愈进。我清晰的看到他的嘴角依旧挂着哈桑般的微笑,我是说是苍白的微笑。他依旧穿着踩我城堡的那双绿色布鞋,我的心中怒火油然而生。我咬着牙恨不得拿起石块击打他的脑瓜直到头破血流,我才肯原谅他似的。

  我低着头装作没有看见他,心里嘀咕着该怎样撒谎呢,该怎样说哈桑才能相信我呢。

  我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哈桑站在我们的身边啦,的确站在身边啦。

  “给,尔萨,白豆。”哈桑从裤兜里给尔萨抓了一把豆子,地上也零零撒撒了一些,都被老母鸡吃了。

  在我的影响中他拿什么吃的都不会给我给,只有俄依莎和尔萨给我给。他好像非常恨我,就像我恨他一样。

  奇怪的是我央求哈桑在老杏树下摆家家时我就会喊他哈桑哥,也许我这只是为了讨好他,就像一些小国家讨好美国一样,我想就是这样,这么看来就不奇怪了。

  “哈桑哥,爷爷说让我们在老杏树下摆家家。”

  “尔萨,你爷爷这么说过吗?”哈桑往嘴里仍了个豆子。

  “我爷爷昨天下午就这么说的。”我没等尔萨回答就抢答了,好像我正在参加《开心辞典》这个混账节目似的,这个节目的混账源自于里面全是些假模假式的混账婊子在那里抢答。我这样做完全处于防备,我是说我担心尔萨把真话说了。虽然我知道我这次不会,但我依旧会产生怀疑。

  现在我终于明白,在这个世上最困难的事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了解和彼此的信任,也就是说我们将永远的活在这个谎言的世界。

  “你快闭嘴。”哈桑咬着牙冲我嚷:“快闭嘴,我没问你。”

  他老是这样对我,我总觉得好像我他妈的欠了他几千万元似的,还是宰了他的妈妈呢。

  我像个孤儿一样的眼巴巴的望着尔萨,他面带祥和,就像瓦蓝的天空里那几朵云彩那般的祥和。

  “嗯。”他使劲的点头。接着就什么话也不说啦,好像他真的成了个哑巴哩。

  我看到尔萨使劲的点头,我的嘴角微微向上翘了翘流露出满意的微笑。好像在说:“尔萨好样的。”

  哈桑咬着牙瞟了我一眼又往嘴里装了一个豆子,咯噔咯噔的嚼起来。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我看到那只光着屁股的老母鸡和老公鸡喂着俄依莎呱呱的叫着,时而低头在地上寻觅着俄依莎撒下的豆子。那般情景活像童话。我是说童话故事里老会写到白衣公主会给一些鸽子撒麦籽。

  就这样哈桑答应了。我高兴的不得了啦,我为我的聪明感到骄傲。

  我开始拿起棍子在地上画起圈圈,嘴里嚷着这块地盘是我的,哈桑站在那里依旧思考着什么,这很让我不安,我害怕他会去驴槽下面,我知道他会去的,因为他喜欢驴子,这个该死的驴子。可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去的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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