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露晚年丁玲生活思想状态:丁玲办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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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露晚年丁玲生活思想状态:丁玲办中国-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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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表格填写好,拿到了《北京市期刊登记证》,登记证的编号是1238号。
  从8月21日舒群、曾克、雷加第一次到丁玲家中开会,商定刊名和主编副主编那天算起,整整四个月!其间多少风波曲折,酸辛苦辣!但是其后还会有更多更大的风波曲折,酸辛苦 辣!
  文化部的批文,特意强调了“《中国》是中国作协的刊物,不是民办公助刊物”,并且请作协“加强对该刊的领导”。看来,《中国》迟迟不得批准,“民办公助”是个敏感问题 。当时,按照中宣部的精神,不允许民间办报办刊,文化宣传阵地,必须百分之百地牢牢控制在党委领导之下。
  丁玲他们也早就觉察到这个问题,关于“民办公助”的口径已经有变化。
  原打算在创刊招待会之后,再开一次外国驻京记者招待会,12月8日下午,商量如何回答记者提问时,丁玲就说,我们回答外国记者的问题,口径要一致。第一个问题,是公办还是 民办,我们的回答口径是:作家协会领导的,国家批准的,自负盈亏的刊物。现在短时间内不强调“民办”,所谓“民”,就是几个作家在作家协会领导下创办刊物。12月18日丁 玲因患感冒住在医院里,舒群给我打电话要我代买鲜花送给丁玲时,也特意强调:“民办公助不宜再提,就说是在党纪国法允许的范围内,在作协领导允许的范围内,搞些其他项 目。”
  登记证拿到了,办公地址又成了问题。虽然作家协会的院子里给了两间房子,但是编辑部人员明显感到那里很不欢迎他们,不是久留之地,还要另做打算。丁玲给一些熟人写信打 电话求援,都没有多大进展,陈明、曾克跑了一些地方看房子,也没有结果。1985年元旦之后,通过西虹的关系,《中国》搬到阜城门外大街《解放军报》院内的招待所,这里是 《中国》第一个正式的办公地点。
  

3。 1984年12月我的几则日记(1)
1984年12月21日,星期五。
  上午贺敬之来访。上午丁老给雷加打电话,说到黄钢的稿子《延河的水是清亮的》写得太啰嗦,讲博古和毛主席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回事,老干部谁不知道毛主席不喜欢博古?博古 也知道毛主席不喜欢他,因此他在《解放日报》工作那一段,向主席请示工作时很拘谨,他有点怕毛主席。
  中午曾克来电话,说出版局终于批准《中国文学》改名为《中国》,刊号终于拿到手了。编辑部的房子又成了主要问题,虽然已经跑了三四个月,仍无结果。丁老想到杨犁,亲自 给他打电话,希望他能像叶老给创刊招待会捎的几句话那样,“帮助丁玲同志”,给解决几间办公室。电话足足打了半小时,杨犁答应帮助想办法。
  下午丁老又和我谈起《中国》,说这两期多亏了冯,又看稿,又跑外。可他的性格不好,样子显得高傲,他的意见别人不能反驳,像上次舒群说到登广告的事情,他立刻给顶回去 ,不好。……牛汉看稿子踏踏实实,但又不能跑,也老了。……她还说,作家还是要有作品,才能站得住脚,张光年、冯牧,有人说他们是著名文艺评论家,可是他们哪篇文章给 读者打下了烙印?中国真正称得上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的,第一名是冯雪峰,第二名是胡风,现在这两个人都没了。陈涌还算得上半个。
  12月22日,星期六。
  上午总政文化部陆文虎来看望丁老,谈到创作问题。丁老说,真正称得上作家的,是四五十岁的人。写小说不但要有才气,还要有生活积累。二十几岁能写出好作品是凭才气,只 有到了四五十岁,思想逐渐成熟,看问题也不至于飘,才能够写出有分量的作品。二十几岁的诗人较多,到了四五十岁,诗人反而不多了。
  12月25日,星期二。
  丁老看白桦的小说稿《秋天回旋曲》。唐达成来邀请丁玲参加四次作代会并讲话。丁老要我把她前些天写给阳翰笙的信和阳翰笙的回信拿给他看。唐说,丁老写得很真挚,阳翰笙 的回信也很有感情。丁玲说,现在我要去看周扬,他不愿意见我,30年代在上海时,我们到他家里开会,他一家对我们都很好。七九年我在医院动手术时,他还告诉我,我在被绑 架前借给他30元路费,他回家探亲。谈到两个口号的论争,丁玲说,洛甫(指张闻天)把两个口号的论争汇报给毛主席,我问过主席对两个口号的看法,他说,两个口号都是搞统 一战线,不同的是,民族大众的文学有立场,国防文学没立场。主席这个人真好,他懂文艺,真正理解知识分子,开延安文艺座谈会之前,他找了四五十个作家谈话,他那个讲话 也是归纳了大家的意见。他本身也是文学家。所以现在我看到一些人说主席的坏话心里就很难受。至于后来打我,他打的人很多,彭德怀那么好的人都打了,我算什么?他后期犯 的那些错误全怪他吗?他想搞个人威信,一个人搞得起来吗?尽是些吹喇叭抬轿子的。
  丁玲告诉唐达成,她正在看白桦的小说《秋天回旋曲》。唐问:“写得怎么样,我觉得这个人的创作路子不对头,写小说应该从生活出发,可他总从概念出发。”丁说,现在很多 人写小说不讲究文学性,净是大白话,他这篇也比较拉杂。语言是要风趣,个性化,但你要符合作品中的人物性格,有那么一两句就行了,长了也就没意思了。现在的小说通篇都 是作者自己在那里说话。白桦这篇都是知识分子的语言,因为他自己就是知识分子。他那个《曙光》写得也并不大好。我问过余秋里,他是贺龙部下,余说没有写好贺龙,贺龙怎么会是那么个窝囊样子呢?

3。 1984年12月我的几则日记(2)
唐达成说:贺老总要是那个样子,恐怕也打不出来了。白桦是个诗人,写诗可以。又说,绍棠小说的语言还不错,特别是《蒲柳人家》。
  丁玲说,刘绍棠的小说我看得很少。我还是喜欢邓友梅的小说。不过他也有一个问题,不敢接触大题材,总搞些小玩意。也不是说小玩意不好,关键是思想。鲁迅写的祥林嫂也不 是大题材,可是很深刻。
  唐达成再次邀请丁老在四次作代会上讲话,丁说,我一讲话,人家就不高兴。唐说,总是有人不高兴,有什么办法呢?该讲还是要讲。现在许多刊物,作品粗制滥造,大有淹没文 学的趋势。丁玲说,我最近在医院里看了两本刊物,一本是《啄木鸟》,一本是《中华传奇》,看了一篇,不好,再看一篇,还是不好,内容语言都不好,哪里是什么作品。《哦 ,香雪》为什么受到那么多人欢迎,李纳、孙犁、徐光耀都喜欢?那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写的一篇小姑娘的东西,孙犁、李纳喜欢,一个是和他们的风格相近,另一个原因,恐怕是 在众多的乌七八糟啰啰嗦嗦拖泥带水的东西中,好不容易发现了这么一篇干净的东西。铁凝现在还很年轻,也有才气,今后的路子怎么走,就看那些文艺评论家和政治家们怎么引 导了。写得好的还是《我的遥远的清平湾》,没有生活是写不出那样的作品来的,那是作者凝结了几年的心血“挤压”出来的。
  丁玲问到这次理事的选举方法和人数,唐说,由各分会推荐,进行差额选举,一共选220名。丁说,人太多了,我赞成人少一些,精干些。唐说,人少了不行,现在会员增多了,分 配名额少了各省有意见。丁说,我同意以后把各省的权力搞大些,你看国外那些作家协会,才几个人,也没什么权力。
  唐说,原来要请胡耀邦同志讲话,后来耀邦同志说请启立同志讲话。会议期间还要请吴学谦讲讲形势。丁玲说,五十年代我和老舍参加苏联作家代表大会,文化部长在上面讲话, 下面只剩三分之一的人,还有人喊:讲短一些,其他人还要发言!每人只有十分钟时间,部长也不发火,还说:“就完就完”。我们是客人,不好意思走。法捷耶夫讲话,座无虚 席,全场鼓掌五分钟,那当个作家才来劲哪!老舍悄悄对我说:“还是咱们中国好,平均主义!”代表大会上的人刚讲完话,会场外面漫画就出来了,西蒙诺夫讲话说作家要下去深入生活,会场外面大厅的漫画就画着西蒙诺夫叼个大烟斗,站在桌子 后面发“下去”的卡片,肖洛霍夫讲话讲得不好,漫画上画一本好大好大的书,旁边是一张很矮的讲台,肖洛霍夫在那里讲话,意思是他的书很好,讲话不好。他们这种提意见的 方法,大家认为很正常,没感觉有什么不好。这点比我们强,我们中国人的心眼窄。
  同日的陈明日记这样写道:上午我去文化部听文件。唐达成来向丁汇报作协代表会。回来小王告我,唐谈话极少,都是丁谈,谈得好极了,可惜未录音。唐连说:应该录下来。我 回家时在楼外看见唐坐汽车回去。在电梯口遇见康濯、马烽、陈登科,留家共进午餐。当晚开《中国》编委会,秦牧首次与会。会上气氛很热烈,只就遇罗锦连载散文有小的不同 意见。
  关于白桦,我还想再说几句。为了体现“大团结”,丁玲有意在《中国》上,给当时颇受争议,甚至有点“灰溜溜”的作家,提供一个露面的机会,比如遇罗锦,比如白桦,她从 内心里,是爱护他们的。

3。 1984年12月我的几则日记(3)
白桦的小说《秋天回旋曲》,是丁玲约来的,丁玲对它并不看好,雷加也认为是一篇“毫无分量可言”“但也无多大害处”的作品,但还是发表在第二期上。一个重要原因是,丁 玲并不认为《苦恋》有多么严重的问题,想帮白桦一把。
  1981年4月,《解放军报》发表了批判《苦恋》的特约评论员文章《四项基本原则不容违反》,紧接着,4月22日出版的《时代的报告》增刊上,发表了黄钢写的《这是一部什么样 的“电影诗”》和该刊观察员写的《〈苦恋〉的是非,请与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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