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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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歌-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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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鹿死谁手或未可知。

  李隆基想动用羽林军救人是不可能了。禁军果毅都尉陈玄礼是自己心腹,但也只是葛福顺的副手而已,而且,不到关键时刻陈玄礼绝不能用;叫自己的弟弟岐王李隆范、薛王李隆业带领东宫的人马去南庄也不可能,如果这样,那就是和太平公主最后撕破脸皮了;动用江湖豪客呢?看来也不可能。据可靠密报,京城已经会集了各派江湖豪客,正在看着朝廷势力的分割,好从中取舍,以捞得更大的好处,壮大自己的势力。动用他们,京城必定乱了套。

  李隆基左思右想,不能定夺。他在屋里走来走去,影子一长一短,一短一长,晃得凌风头都昏了。

  凌风哪里知道这里面竟有这么多的弯弯道道?

  李隆基怜悯而又内疚地看了凌风一眼。这少年憨厚,如果不知道那么多东西就好了。

  李隆基拿起案台那支箭,就要掷下。地面铺的是上好莲花方砖,一支箭掷下,发出的声音是很清晰的。

  这是动手的信号,在收到姚崇的飞鸽传书后就这样安排好了。箭一掷下,王毛仲和新补充的“八常侍”带领的刀斧手就会让这少年游侠变成肉酱。

  新补充的另外三常侍是“一鸣惊人”左依奴、“二毛郎君”向云天、“三生有幸”庆余年。

  “一鸣惊人”左依奴用的兵器是双钹,“二毛郎君”向云天用一支铁笔,“三生有幸”庆余年用的是一杆钓竿和鱼线。由于他们三人的加入,新的“八常侍”如虎添翼,凌风就算有惊天神功,也插翅难逃。

  何况他的屁股还敷着金疮药呢。

  但李隆基那支箭,却迟迟没有落下。

  是一支熟悉的曲子,不适时宜地、轻轻地飘了李隆基的耳鼓。

  《九张机》!

  李隆基在聆听、扑捉这差不多消失了三年的若即若离的曲子。

  快十五了,东宫琉璃瓦边挂的那枚月亮越来越圆。在它的照耀之下,皇宫庞大的建筑,远的朦胧,近的辉煌。虽然还不是八月十五,但月亮也快圆了。月盈则亏,月盈则缺,大唐立国至此,已经是帝国够圆的时候了。大唐帝国或许就可能转亏,但作为李家子孙,李隆基必须想尽办法让大唐这月亮圆下去。

  让大唐这月亮圆下去,掷下这支箭,维护皇家的声誉,也是一种方法之一。

  可《九张机》使他的手停滞了。

  曲子的重新出现也让王毛仲等毛骨悚然。如果可能,他就要想办法让高力士建议李隆基请张果老来作法事抓鬼了。高力士的建议皇太子一般都听。张果老则经常在宫里走动,他帮李隆基作法找过李隆基的生母,可惜没有找到。李隆基的生母窦氏,武则天时被人诬告致死,尸骨至今都找不到。

  开始李隆基也以为是韦芷来了。韦芷化了厉鬼来索命。

  《九张机》缥缥缈缈,诺大的东宫,房间千百间,不知是从哪里传出,也不知是不是从东宫传出。但李隆基听得出,这一次的《九张机》是用一只破了的埙吹的。破了就有颤音;也因为有颤音,才更幽怨。但李隆基也听得出,吹埙之人内力浑厚,没有女子的秀气。吹这《九张机》的人,是不是是为了寻找什么东西,或者是要告诉自己不要忘了韦芷,不要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在受苦受难的女儿呢?

  用音乐来提醒和打动李隆基,最好不过了。

  李隆基刚想叫人去查那曲子的来处,曲子却戛然而止。

  诺大个东宫,又恢复了宁静。

  李隆基轻轻放下了箭,把动手的信号改成了拍手。

  “八常侍”冲了进来。

  看着凶神恶煞的“八常侍”,凌风以为又是什么“苦肉计”。

  “一鸣惊人”左依奴双钹在凌风耳边一碰,“嘭”的一声,震耳欲聋,凌风耳朵旋即“嗡嗡”作响;“二毛郎君”向云天则欺身而进,一支铁笔飞快地点了凌风周身大穴;“三生有幸”庆余年一甩钓竿,一条黑色的鱼线把凌风捆了个粽子似的。

  凌风傻傻的任由摆布。

  “殿下,闺女危在旦夕了。”凌风喊。

  “多谢费心了。”李隆基说。

  “怎么解决?”王毛仲请示。

  “送金吾卫!”李隆基答。

  “这……”王毛仲想斩草除根。

  “还不明白吗?”李隆基眼神凌厉。

  “是。”王毛仲一挥手,带凌风出殿。

  “殿下,这……”当凌风被捆了个粽子似出来时,郭子仪目瞪口呆。

  “回去告诉姚使君,”李隆基说,“大唐不能容忍骗子。”

  
  注:①魏晋时期许多政治贵族,几乎垄断了当时的政治权力。南北朝时期,曾经风光无限的东晋门阀世族随着东晋的灭亡、刘宋的兴起而逐渐衰败。这时,一个新兴的贵族集团横空出世,这就是纵横中国近二百年的关陇军事贵族集团。其起源于代北武川,初建于关中,共创造出四个王朝,分别是西魏,北周,隋,唐,其发端便是成盛极一时的西魏八大柱国,分别为:宇文泰(李世民外曾祖父),元欣,李虎(李渊祖父),李弼(李密曾祖父),赵贵,于谨,独孤信(杨坚岳父,李渊外祖父),侯莫陈崇。史书有曰:“今之称门阀者,咸推八柱国家。当时荣盛,莫与为比。”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四章 天耳通(1)
凌风被五花大绑绑着,被马牵着走在长安街上。被人绑起送官,这是凌风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在长安的大街上,人人投来的是鄙视的目光,有些好事的小儿喊着“打贼打贼”,不时投来一些土块、烂果之类。凌风不闪不避,他恨不得立刻就死了,但一想到这或许就是救闺女的“苦肉计”,纵是有千大的委屈也只好忍了。

  金吾卫,是负责京城长安皇宫、京城巡警以及烽候、道路、水草之宜的禁军。皇帝出行时,金吾卫负责先驱后殿,日夜巡察以及警戒。汉朝时负次职责的禁军称为执金吾,大唐时改称左右金吾卫。金吾卫设有大将军、将军及长史、诸曹参军官员若干。有巡警、街使骑卒、武官暗探、卫士、大角手等等一大串叫不上名的小官和兵士。

  到了金吾卫官署衙门口,王毛仲从马上下来,对凌风说:“凌风,凌大侠,殿下说,把你交给金吾卫,他们比较会服侍人,我们就不打扰了。”

  “请殿下快点救闺女。”凌风说。

  “这个不用你费心。”王毛仲嘴角一撇,轻蔑地说。他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游侠儿。如果不是他,自己的兄弟哪会丧命苍岩山?今天落在自己手中,不归西也要他脱层皮!

  “此人犯夜,交给你们了。”王毛仲对正巡街回来的金吾卫将军余观雷说,“此人不但犯夜,而且闯宫,将军自然懂得如何处置了。”

  “东宫的意思?”余观雷小声问。

  “这个……”王毛仲作了个抓死鸡的手势。

  “明白了。”余观雷说。

  余观雷在大堂里升堂。

  “叫什么名字?”余观雷一拍桌子,开始审人。余观雷知道这个人是谁。他觉得很没面子,金吾卫很没面子。这人让街卒、街使骑卒和武士探警跟踪了这么久,最后竟是让东宫的人抓着了。

  东宫交来的人犯,自然非同小可,不审他个水落石出将来这官可能不好做。

  “凌风。”

  “干什么营生?”和他的名字一样,余观雷一声吼犹如打雷。

  “没什么营生。”凌风答。

  “住哪里?”

  是啊,住哪里呢?京城就没有自己的家,也不是自己的家。一个乡下少年,为了弄明白开天目时看到的各种怪事与血腥,闯荡江湖;为了践行一个无声的诺言,来得了京城;为了救被人拐卖的婴儿发现了皇家的丑闻而被抓被打屁股,自己住哪里呢?对余观雷的发问凌风无法回答,他只能说刚刚从永昌坊出来,进了东宫就被抓了。

  “有牒文吗?”

  “什么牒文?”凌风哪里懂得什么牒文?

  牒文其实就是通行证。

  余观雷想,这就对了。无事可做就是游侠少年,就是那种左臂刺“生不怕京兆尹”,右臂刺“死不畏阎罗王”的少年泼皮。没有牒文晚上走动就是“犯夜”。鼓声敲响坊门关闭还敢到处乱逛,打二十杖屁股是肯定的了。

  很多人是捱不过这二十杖的。

  大唐帝国京城长安的里坊大门,以鼓声为准统一关闭。早上五更自皇宫内“晓鼓”声起,长安各条大街的街鼓便按顺序敲响,于是坊门开启。鼓一直敲到天亮。夜晚全城街道严格宵禁,如果有“犯夜者,笞二十”,也就是打二十杖屁股,即便是官员也不例外。金吾卫严守职责天不怕地不怕,比如有个叫郭里旻的官员酒醉犯夜,就是被金吾卫二十杖活生生打杀的。

  宵禁后婚嫁等可以出行,但必须获得批准,持有县牒,也就是有万年县、长安县发放的牒文——长安城城廓外以朱雀大街东西分治,东归万年县,西归长安县,两县归京兆府。而丧、病为紧急情况,也需本坊牒文,如住永庆坊的要有永庆坊的牒文,亲仁坊的要有亲仁坊的牒文,永昌坊的要有永昌坊的牒文,等等。

  发放本坊牒文的是谁呢?当然就是掌管坊门钥匙的小官坊正了。

  坊门启闭定时的京城长安,晚鼓鸣后大街空空荡荡。六街鼓绝尘埃息。永昌坊的坊正锁上大门后,便准备回家,然而金吾卫衙门来人了。

  “抓了一个犯夜的,请周坊正认一认。”来传话的街使说。

  坊正姓周。

  周坊正嘟哝着,极不情愿地跟着街使来得了金吾卫衙门。

  周坊正感觉自己被金吾卫衙门压得喘不过气来。衙门高大、雄伟,门口两个石狮子好像就要吃人。加上门口那威严的士兵,周坊正感觉自己快走不动了。

  大唐《贼盗律》规定,坊里有人放蛊毒及教令者,处以绞刑,如果坊正知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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