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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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鲸- 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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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可以肯定的是;这些鬼怪似的属下以后在跟水手们相处的时候;虽然好象总跟他们有所不同;然而那个扎着包头布的费达拉;却从头到底就是一个不可解的谜;他是从什么地方跑到这样一个有礼貌的世界来的;他凭什么不解之缘使他一下子就跟亚哈的特殊的命运连系起来;而且;他竟然还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力量;都只有天晓得;不过;说不定这种力量甚至已经把亚哈给控制住了;所有这一切;谁都弄不明白。但是;我们却不能小看费达拉。象他这样一个人物;那些住在温带的文明驯良的人;只有在梦里才碰得到;而且印象也很模糊。象他这样的人;时常流动在不变的亚洲社会中;尤其是在欧洲大陆以东的那些东方岛屿。。。。。。那些与世隔绝的。不知起于何时的。停滞的国家中;这些国家;甚至时至今日;也还保留有许多混沌初开时那种可怕的原始性;当时;他们对于始祖的记忆就是一个特殊的忆念;他所有的后裔;也不知道他是来自何方;都把彼此看成真正的鬼怪;于是乎仰问苍天;为什么要造他们出来;造出来干什么;不过当时根据《创世记》的记载(见《旧约。创世记》第六章二至四节。);天使确是已跟人类的女儿结了伴;而那些恶魔跟非宗规的犹太法师们;也都耽迷于世俗的桃色事件中。
    
    第五十一章    神灵的喷水
    这只牙骨制的〃裴廓德号〃;经过了许多天;许多个星期;已一帆风顺地慢慢驶过了四个巡游渔场;那就是亚速尔(亚速尔。。。。。。北大西洋的群岛。)海面;佛得角(佛得角。。。。。。非洲极西部一个角。)海面;那个由于是在里奥。德。拉。普拉塔河口而称为普拉特河(普拉特河。。。。。。在乌拉圭和阿根廷间的河口。);和那在圣海伦娜南边的;未立界的水区的卡罗尔渔场。
    就在驶过这些地方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月白天清;浪涛象银轴般滚滚而过;由于浪涛在徐徐沸腾;显得弥漫着一种不是凄寂;而是银白色的静穆;在这样静穆的夜空里;在泡沫四溅的船头的远前方;出现了一股银白色的喷水。它给月色一照耀;赛似一股灵光;似乎突然从海里冒出了一个光耀夺目的神明。费达拉首先发现这道喷射。因为每当这种月色皎洁的夜晚;他就要攀上主桅顶;象白天一样准确地站在那里望。不过;虽则晚上会发现一群一群大鲸;可是敢于冒险放下小艇去追击它们的;却是一百个捕鲸人中也找不到一个。那么;在这样一个不同寻常的时分;水手们看到这个东方老头高栖在那上面;你就可以想象;他们会多么激动了。他的头巾和月亮就是天生的一对良朋。但是;因为他连续几个夜晚;在同一个时间里都守望在那里;一声也没有吭过;如今;在经过这么静穆后;突然听到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喊出那银白的月色的喷射;这时候;每个躺着的水手都不禁吓得跳将起来;仿佛有什么长着翅膀的神灵已经降落在索具上;在招呼这群人间的水手。〃它在喷水喽!〃当时哪怕是吹响了末日的号角;他们也不见得会这么颤动;也许他们反而不觉得恐惧;而是颇为愉快咧。因为虽则这是一个最不常有的时间;然而那喊声是这么令人感动;这么教人激动得精神错乱;简直教船上每个人都本能地想放下小艇。
    亚哈大步。快速。斜冲地走在甲板上;命令扯起上桅帆和更上桅帆;扯起各种副帆。船上最优秀的水手应该去掌舵。于是;每个桅顶都配备了人后;这艘装备停当的大船就顺风驶去了。从船尾栏杆吹过来的奇妙的。要往上腾的柔风把许多篷帆吹得鼓鼓囊囊;弄得那有弹性而晃动的甲板使人觉得好象是在腾云驾雾;而这艘船这样向前猛冲时;仿佛船只本身有两种敌对的势力在争斗着似的。。。。。。一种要使它直接登上天去;另一种却要把它拖出航线;驶到地角去。如果你那天晚上注意到亚哈的脸色;你准会以为他心里也正有两件不同的东西在争斗着。那时;他那只好腿在甲板上发出来的是怪有生气的回响;那只坏腿的每一记声音;却象在敲棺材盖。这个老人就在生死关口走来走去。虽则船只如此迅疾地驶去;虽则每只眼睛都象箭般投射出了热切的眼色;然而;那天晚上;却再也看不到那银白色的喷射了。每个水手都发誓他看到了一次;没有看见第二次。
    这次午夜喷射已差不多被人遗忘了;可是;几天之后;哟!就在同一个静穆的时分;又再度听到叫声了;大家又都看到了。但是;扯上了帆去追它的时候;它又消失了;仿佛从来就没有这回事似的。那喷射就这样一夜过一夜地诓了我们;到后来;谁都也不再去留意它;只是一想到它;就觉得奇怪而已。神秘的喷射有时发生在晴朗的月夜;有时发生在满天星斗的夜空;都没有一定;有时隔了一整天又再现了;有时却隔了两三天;而且不知怎地;似乎每回的重现;都跟我们越隔越远;这种孤零零的喷射似乎一直在诱着我们向前。
    如果说;在〃裴廓德号〃的水手中;有人敢于发誓说;那个随时随地被发现的;不论时间隔得多久;地点隔得多远;始终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喷射;就是同一条大鲸所喷射出来的;而那条大鲸就是莫比-迪克;那倒是符合于他们的古老的迷信;也是同事事都带有神秘性的〃裴廓德号〃相一致的。大家都一时间对这条忽来忽去的幽灵感到有种特殊的恐怖了;仿佛它是在诡诈地招呼我们继续向前;好让那条怪物掉过头来;扑上我们;最后就在这最荒僻的海洋上把我们撕得粉碎。
    暂时产生的这些忧虑;是如此暧昧又如此可畏;不免使人觉得那反常的晴朗的天气自有一股奇妙的力量;而在这种天气中;在它那一派蔚蓝的。柔和的底里;隐藏有一种邪恶的魔力;于是;当我们这样一天一天地驶去;穿过那么令人发腻而又有孤寂之感的海洋的时候;似乎到处都在讨厌我们这个复仇的差使;并且在看到我们这骨灰瓮似的船头时;一切生物都撤走了。
    不过;最后;当我们向东驶去;好望角吹来的风开始在我们周围呼啸的时候;我们就在那漫长而恼人的海洋上起伏地驶去了。这时;这只牙骨的〃裴廓德号〃顶着疾风前进;疯狂地冲破黑浪;直弄得那雪片也似的飞沫;象是阵阵银沫泼过舷墙来。于是;所有这种凄凉空虚的生活虽然都消失了;可是代之而来的却是比前更为凄凉的景色。
    靠近我们的船头;海里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在我们面前这里那里地窜来窜去;紧迫在我们后面;飞朝着群群不可思议的大乌鸦。每天早晨;都可以看到这些鸟群;一排排的栖止在我们的支索上;对我们的号角声置若罔闻;执拗地固守在大绞索上好久;好象它们把我们这艘船看做一种无人住的。飘流的船只;看做是一件命该凄凉的东西;因此恰好作为它们那无家可归的身躯的栖身处了。抛呀;掷呀;险恶的海洋还在无休无止地起伏;仿佛它那浩大的浪潮就是一颗良心;而那种伟大的尘世的灵魂就会天良发现;在它那久积的罪恶和苦难中悔恨;感到痛苦。
    好望角呀;人们可这样叫你么?其实;还不如象以前那样;叫做暴风雨角(好望角;靠非洲最南部;介于印度洋与大西洋之间;一四八七年;为葡萄牙探险家迪亚斯在去印度探险途中所发现;以其风涛险恶称为暴风雨角;后经葡王约翰二世改称今名;意谓从此可以有直航印度之希望了。);我们以前长期受到那背信弃义的静穆的诱惑;如今一旦驶进这个苦难的海洋;我们便觉得;在这里;罪犯变成了的种种鸟禽和鱼类;似乎都注定要永生永世在这里游来游去;根本就没有避难所;得永远在这险恶的空际鼓翼;望不到一片陆地。但是;正如空际是平静。雪白而不变的;仍在指引源源不绝的鸟类飞腾上去一样;那个时时可以看到的孤寂的喷水;还在招呼着我们继续向前。
    在风暴肆虐这种令人绝望的境地里;亚哈虽然还在继续指挥这艘透湿而危险的船只;脸上却显得极其阴沉抑郁;而且比以前更难得对他那三个大二三副说话了。在这样大风暴的时分;甲板和桅顶等上上下下的事情都已安排停当;除了消极地等待风息以外;是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于是;船长和水手们实际上都变成了宿命论者。亚哈把他的牙腿插在那原来的镟孔里;一只手紧抓着护桅索;便这样一个钟头过一个钟头地站在那里;死瞪着上风;不时刮起的一阵夹着雪雹的大风;把他的眼睫毛也给凝在一起。这时;从船头上突然冲来一阵险恶的浪潮;把那些水手都冲得顺着船腰的舷墙边的栏索站住了。为了抵挡那翻腾的浪涛;每人都套上一根绑在栏杆上的帆脚索;大家就拴着绳索;晃来倒去;象是腰带松了那般。大家都很少甚至没有说话;这艘静悄悄的船;好象由一些蜡塑的水手掌握着;一天过一天地冲过那又发狂又高兴的着魔似的雄涛前进。到了夜里;在怒号的海洋面前;仍然是阒无人声;拴着帆脚索摇来晃去的人仍然是不声不响;亚哈还是一言不发地顶着暴风站在那里。甚至到了疲劳的体力似乎在要求休息的时候;他还是不到吊铺上去找寻那种休息。斯达巴克永远忘不了这位老人的神色;有一天晚上;当他到船长室里去看晴雨计的度数时;他看见这老人闭起双眼;笔直地坐在他那只镟在船板上的椅子里。这位老人由于刚从外面回来不久;风暴中的雨水和将融未化的雹粒;还在慢慢地打他那尚未脱下的衣帽上淌下来。在他身旁的桌子上;放有前面曾经提到的一幅打开着的潮汐图。灯笼还在他紧握着的手里晃着。身体虽然坐得笔挺;头却往后仰着;所以那双紧闭着的眼睛;就直指向那挂在天花板的横梁上;晃来晃去的舵角表示机的针上(原注:舵角表示机。。。。。。一称船长室罗盘;船长在船长室时;毋须跑到舵轮旁边的罗盘那儿去;就能看出船只的航向。)。
    可怖的老人呀!斯达巴克浑身一颤地想;你睡在这狂风里;眼睛却还紧盯着你的目标不放。
    
    第五十二章    〃信天翁号〃
    从好望角向东南方航行;在遥远的克罗泽斯群岛那儿;就是捕露脊鲸者的优良的巡游场;这时;前面隐约出现了一帆孤航;名字就叫〃信天翁〃。当它慢慢地驶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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