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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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船-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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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只剩了几十个人,我就是一个。”杜瞎子回忆道。
    “股票把人搞得家破人亡的事可多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你们算什么?
小鱼?不算。最多算只大虾。你们要做,首先要不怕赔。股市跌的时候就像用肉手
去接空中落下的一把快刀,那手上会全是鲜血。然后要懂及时收手,贪者必亡,亡
者必贪。以后,等这里的股市开了,你们带上我去。让我再去闻一闻炒股票的味道。
人多汗臭时就快大跌了,一个人都没有冷冷清清时就快大涨了。”
    “杜先生,以后我们就请你当顾问。”吴羊真诚地说。
    鹿西和吴羊排了一上午的队,才开到户。然后被告知要一个星期后才能把股票
账户拿到手。“到时,我们就可以漂亮地玩一把了。”吴羊说。“不过,我们要分
外小心。以前你打麻将,是和三个人赌。现在你是和几千万人赌。不认真不行。”
他们俩决定合在一起做,吴羊占三分之二,鹿西占三分之一。
    然后,鹿西打电话给袁星,他说:“我戒赌了。”袁星表示不信。他又说:
“即使想赌也没钱赌了。”袁星说:“你的公司破产了?听说现在电脑公司多如牛
毛。”
    “不是,我把多余的钱都汇进了股市,去支持国家的股份制改革。现在身上只
有去群艺馆跳舞的钱了。”鹿西说。
    袁星马上斥之以鼻:“那还不是另一种赌?赌得更大了。”
    晚上,他俩在一个路口见面。鹿西和她拉手时使劲用指甲抠她的手指尖。据吴
羊讲,这也是女人的敏感区。他还对鹿西说:“没想到你和一个女人还能平安地处
那么久。学我和潘笑?看来你是有点爱她。但如果你真爱她,那你对她的每一部分
都要爱,不然不算。不过这年头,玩爱情这玩意儿的人不多了。”
    鹿西还第一次把袁星带回自己住的地方、老孟留给他看管的那套房子。袁星看
了一眼房里的摆设,说:“你就住在这个像垃圾堆一样的地方?”
    而鹿西则在想,一场戏该如何开始?他“啪”地一声把灯关掉。袁星“啪”地
一声又把灯打开。鹿西又关,袁星又开。这样俩人一开一关就弄了十几个回合。鹿
西说:“别人看我们这里一亮一灭的,准以为在闹鬼。”
    袁星说:“是你在闹。你是个大头鬼。看来是不能一个人轻易去上男人的门。”
鹿西说:“我已忍了很久了。我也是人嘛。要表达一下对你的爱意。”袁星说:
“你不是人是猿?别用爱这个字眼来吓我。”她又灵巧地躲过鹿西的一扯。鹿西又
说:“现在我朋友都看我不起。”袁星说:“我看得起不就行了。”
    这是一场只有两个人的拔河比赛。鹿西决定用尽最后一份力,他拉了灯,双腿
一软,就跪了下去。他学着鲁迅写的阿Q,说:“袁妈,我要和你困觉!”袁星吓了
一跳:“你还像不像个男子汉?这一点儿也不好笑。”鹿西又趁黑把唾沫偷偷抹到
眼睛和脸颊上,装着在哭泣的样子。他还把袁星的手拉到自己的脸上,让她感受那
由唾沫变的眼泪。
    他说:“随便你怎么说我,今夜我就为你而疯。”
    袁星没有再开灯。然后,两个人就像泥人一样直直地摔倒在床上。袁星叫道:
“我都被你摔破了。哎呀我的胃!哎呀我的左手!”
    鹿西想,这就是一块让他触摸快乐的水泽,他正落在追寻完美无缺的异性的终
点?他系着降落伞,或者说热气球。抓住了这个女人屁股上的这条尾巴。于是他拼
尽最后的力量,去解除身下这个女人身上的、被某个女诗人定义为“宋朝盔甲”的
东西。所有的衣服都是伪善的遮羞布,我要让它们见鬼去。今天,我才是我自己人
生课的老师,这张床才是真正的课堂。
    欲望和游戏,没有比这更诱人的了。
    他发现袁星的眼里好像开始闪烁愤怒的光泽。鹿西一边用力,一边用嘴去堵她
的嘴。他真怕她喊起来,别人会当他在强奸她。愤怒也是两性相交时的一个极其正
常的感受。他呼哧呼哧地想。但我不会停止,欲望让我向她投掷身体里的岩石。
    我要把她的月光溶洞彻底堆满。我要让她的尸体和我的一起漂。
    所有关于野蛮行径的回忆,就是翻阅自己体内的一本刻在骨头上的书,是祖祖
辈辈传下来的。野兽加温柔,在那个夜晚,鹿西就这么达到了目的。他并不后悔自
己当时的嘴脸有多丑陋。现在想当官往上爬的,想发财赚大钱的不都运用厚黑学吗?
厚黑,我还只是沾了一个厚字。我在这个关乎自己欲望和理想的重大问题上难道就
不能厚一下?不然这条木船怎能进港?事后,鹿西躺在凌乱的双人床上用手枕着脑
袋想。
    而袁星已变成了他身边的一只脱毛绵羊,她的胸比鹿西以前所料想的还要大,
只是还挤不出羊奶来而已。她的声音也变得和绵羊一样的嗲。她说:“没想到你比
别人有后劲。有两下子。”鹿西却说:“今天我超水平。但以后别再把我和其他的
男人比!”
    袁星听后便轻声骂道:“别以为跟你睡了就是你女人了。现在又不是万恶的封
建旧社会。这世道,还不知是你玩我还是我玩你。你这条可怜虫!”
    鹿西说:“你敢保证我真是可怜虫不是别的虫?”
    直到天亮,鹿西也没想过任何和蜜蜂有关的情景,因为它们只会比他更可怜。
有几分钟,他还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吴羊封过的那个诗人“妖鼓”。妖鼓,这名比鹿
西好,一个人是一只妖里妖气的鼓,会咚咚地响,性交的时候就响得更快更密,这
样的人生有趣味。他想,不管身边有没有睡女人,这夜晚都像是一阵自己对自己的
破坏,自己把自己敲得疯狂乱响。但这些声音会被墙壁阻挡,不会流传太远。
    当我从月亮的身体里爬起来,我要和月光性交!接着,我要从她黑暗的隧道里,
自己挖出自己的尸体来喂野狗。这几句话挺像可以用来朗诵的现代诗,和月光干,
吴羊之流肯定写不出来。看来,实践出真知。我可能就是名副其实的天才“妖鼓”。
    下辈子要有得选,鹿西决定自己当飘来飘去的诗人,可以为欲望赋诗。



  

                               九、悲伤记

                       1  悲观主义者  台灯和舞蹈

    老孟并不以为他真会被日本的月亮吓住。不过,吴羊发财的消息多少对他还是
有点刺激。那天,他对金国说:“我不会因为自己太爱一个女人而感到悲伤,但却
为自己太爱金钱而感到。那滋味如同空口吞盐,没完没了。”
    那一段时间,老孟打工的店里进了不少弹子机。迷这玩意的人还真不老少。老
孟说:“人心自古就是贪,要不怎么老上赌船。”老孟还想了个主意,叫金国和杜
家兄弟轮流在他那里打弹子机。老孟让他们打他和老枪已做好手脚的那些,那几台
弹子机简直就是吐钱机。这样里应外合,赚钱变得易如反掌。
    “反正老板也不在意,她开这个店可能只是想要个好听点的身份。晚上我再陪
她喝几杯,万一不行我就牺牲一次色相。”老孟对那几个心里不时发毛的兄弟说。
每天,在他还没照镜子之前,他还会做一个色财双收的美梦。老板唐银那会儿正和
某个日本天皇歌星打得火热。
    在东京,老孟满耳朵听见的总是,中国人在日本是这样赚钱那样赚钱,他听惯
了别人赚钱。有的人并已开始打国内人的主意。
    金国的一个小学老师,来日本好几年还没捞到钱。就和一日本骗子联手开了个
假日语学校,回到上海骗了一大批人,然后远逃澳大利亚了事。听说现在上海的日
本领事馆门口经常有被骗后来示威的人。唐银赚日本人的钱,我赚唐银的钱等于赚
日本人的钱。不赚日本人的钱就不是一个好中国人。老孟想。这总比去骗国内同胞
的一点血汗钱要强。
    岁月如水,但水却最不值钱。那什么值钱?
    老孟还在街上碰到过去的同系不同专业的女同学关香。她早知道老孟在日本。
老孟也听其他同学传她是如何来日本的、她说:“我在深圳买了一批原始股赚了钱。
现在在东京大学读硕士。”关香先来个此地无银三百两。老孟心里偷笑,什么股票?
她当我不知道她在深圳给一个日本老头当了一年的床上秘书?
    不过,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的生存方式。老孟也不戳穿她。几天后,他还应
约到她住的地方去玩。关香穿了一件露出大半截乳房的丝质睡衣接待他。老孟想,
以前就看不出她身体上的本钱还不错。那时候她质朴得像个农村二妹子,一跟男同
学说话就脸红。时间真厉害。他转念又想,今天她这样穿戴是不是想勾引我?
    那她为什么要想勾引我?日本老头这段时间不在?她感到孤单寂寞了?还是有
求与我?或者想考考我的忍耐力?还是她一贯喜欢打扮成这样?老孟一直坐在她松
软的床上联想翩翩。她给他倒了一杯日本清酒。
    酒还在嘴里,老孟一把就把她扯过来,他听见关香叫道:“轻点,我这睡衣要
值五千块人民币。”但那件睡衣还是被老孟粗犷的大手哗地一声扯裂成了两半,接
着关香用脚狠劲地蹬了他一下,还蹬到他两腿之间的那东西。关香又叫道:“不好,
劲用大了。”
    老孟吃了一凉,捂住略有疼痛的裆部,忽然感到对她的声音和对她破碎的睡衣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厌烦和愤怒。日本老头的母狗,他在心里骂道。
    关香看了他一眼说:“我不是故意的。”然后用手捂住一只乳房,另一只就在
空中轻轻晃动。但老孟非常坚决地停住了手,他的表情变得比墙上挂的装饰木偶还
呆还冷。接着他说:“我走了,今天没兴趣。”
    关香在他身后用日语厉声叫道:“走了就别再来!”老孟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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