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见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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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墙见证录-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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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催促着团营领导:“团长营长,快打吧!黄鼠狼给鸡拜年,还有好事?这肯定是外国鬼子来帮老蒋阻拦我们渡江的!快打吧!”
  马达卫没有答话,只是用眼使劲瞥了一下:这一瞥比说话还灵,下面的人顿时明白团长不赞成打。嗯,团长说不打肯定有道理。军人的思维比较简单。
  而军人还有一个法宝是“请示”:我们经常听上级批评下级时说,你不懂不能问一问吗?不请示不汇报,擅自做主,你还是军人吗?
  称职的指挥官都养成了这种习惯。马团长抓起电话,要“洪湖三○一”。
  “洪湖”是二十三军的代号,“三○一”则是军长陶勇的代号。
  陶勇请示叶飞开炮
  陶勇刚吃过早饭,就接到前沿阵地的报告:七圩港以东江面上开来了两艘敌舰,行速很慢,舰上的人还拿着望远镜不时地向我阵地窥探,不知要打什么鬼主意。
  陶勇让他沉住气,看看再说。然后对政委卢胜说:“渡江作战在即,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两艘形迹可疑的军舰,不可等闲视之,走,我们到江边看看。”
  江面上,双方僵持了一个多小时:炮口对着炮口,眼睛对着眼睛,说不清在等待什么。
  陶勇和卢胜、政治部主任谢云晖已经赶到了八圩港江边。陶勇走得很急,一到阵地就往观察所里钻,观察所的进口又低又窄,他一头碰到掩体的门板上,松动的泥土哗哗往下流,撒到他的军帽上,灌进脖颈里。

开国之前,长江上的炮击事件(4)
他抖着身上的泥土,发现崔汝山站在那里,眉一拧,眼一瞪:“小鬼,这样可不行!你这是兔子窝还是老鼠洞,能防空还是能防炮?告诉你,马上给我重新修过,乱弹琴!”
  崔汝山从来没见过陶军长,但知道这肯定是个不小的首长。不然后面不会跟着背美式卡宾枪的警卫员,和腰上别着手枪的秘书或是参谋。他站直了,立正回答:“是,首长!”
  陶勇说着,已经站到了炮队镜前,将眼凑上去,仔细向江面张望,口中喃喃:“妈妈的,这是在捣什么乱!”
  江上的雾气还未散尽,离岸不远的江面上,一大一小两艘军舰依稀可见。透过望远镜,就看得清楚了:两艘舰艇上高挂着花花绿绿的“米”字旗号,金发碧眼的洋鬼子大大咧咧地在甲板上来回走动。巨大的舰炮张牙舞爪,正虎视眈眈地对着江边阵地。谢云晖读过书,认出其中一艘舰上有英文“伦敦”字样。原来是英国海军的舰艇!
  陶勇寻找着电话机,口中仍在不停地说:“不管它是什么船,挡在我们渡江的路上就不行。我们的大批木船晚上就要渡江,让它在江里一挺,怎么渡呀,再开上几炮,全得抓瞎。得想办法把它赶跑!”
  他摇得电话呜呜地响,让连总机转团指挥所:“马团长吗?我是陶勇……”
  一旁的崔汝山听见了,吓得一缩脖子,涨红了脸。
  陶勇问马团长:“这两条兵舰为何不走啊?”
  马团长也说不知为什么。
  陶勇命令道:“它妨碍老子渡江,不行!好狗不挡道,你要准备轰走它们。你命令就近的炮兵作好射击准备,先用常规信号发出警告,要它们离开防区,我马上再请示兵团首长,一等批准,你们就开炮!”
  陶勇听到“是”的回答就放下电话,看了看低矮的掩体和直往下流土的门板,一猫腰钻出来,拍拍手上的土,对小崔说:“别忘了,把这个掩体加固一下,注意观察,出了问题拿你是问!”
  陶勇走后,小崔又接到连指挥所的电话,叫他做好准备:“全营的火炮已经对准了英国军舰,等上级的命令一下就开炮。打起来以后,你的任务是注意观察弹着点,及时报告方向、距离的偏差,以便调整命中率!”
  “报告排长,刚才‘洪湖’一号首长来了。”
  “他有什么指示?”
  “他叫我加固掩体!”
  “首长说得对,大炮不是手榴弹,你不能马虎,抓紧时间修吧!”
  这个第一次见到陶勇的山东小伙子,勤奋好学,大半生都与大炮打交道,后来成为炮兵师的副参谋长。
  当天早晨8时20分,陶勇报告的情况,通过兵团领导,直达指挥东路渡江的指挥员粟裕和张震,他们立即向军委和总前委发出了请示电报:
  七圩港口外到外舰两艘,请示如何处理
  我二十三军七圩港口外(泰兴南)本晨到兵舰二只,一大一小,上部一汉文“英”字旗号,据望远镜观察,舰上除有中国人外,并有外国人。因我已实行渡江,均已下令封锁江面。请示对该舰如何处理?是否给予轰击并建议新华社立即广播告外国舰离开长江退回上海,停泊战区范围船舰损失由其自行负责。是否有当请即示复。
  当日中午之前,中央军委就有电报来。大意是:对帝国主义斗争的策略要有区别。如果是美帝国主义的军舰来犯,就要坚决消灭;对于英国军舰则采取不打第一炮的原则,方针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开国之前,长江上的炮击事件(5)
等候回电的间隔是熬人的。领导层已习惯了这种揪心的等待,他们不说话,或是在烟雾缭绕中思索,或是在忙碌中排遣,总想忘掉时间。
  而基层的干部战士就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他们熬不住的是沉寂。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爱出主意,爱发牢骚,个个都像诸葛亮。特别是守在七圩港的指战员,除了在鲁南战役、济南战役和淮海战役中补充了部分解放战士外,多半是山东籍的胶东兵,都是翻身农民,为了保家保田自愿参的军,政治觉悟高,渡江战役发起阶段,个个都向组织表过英勇杀敌的决心,有的还写过血书。如今面对这两条横在江里的“大鲨鱼”,都想上去捅一刀。所以求战声此起彼落,嗷嗷叫唤,如果不是干部不停地“降温”、“压火”,那涌动起来的战斗情绪还真不好控制。
  再看那些舰上的英国兵,也真叫人压不住火:
  洋鬼子们三五成群,有的靠着栏杆用望远镜观察我方阵地,有的在甲板上踱来踱去,有的还吹口琴,拉小提琴,敲洋鼓,如同过节一般,好不逍遥!
  战士们被舰上的情景惹得心口膨胀,脸上发烧,个个喊杀,人人喊打!
  陶勇嘴上不说,但那凝聚的眼神告诉人们,他也是在忍受极大的心灵撞击,忍受着干柴烈火的煎熬。他担心的是两条军舰误了他发起渡江的大事。因为七圩港距离昨天发生战事的三江营江面有百余里,那里发生的一切,对全神贯注于渡江作战的第十兵团的指挥员来说,并不知晓。
  接到陶勇电话的兵团司令员叶飞将军,心情更是难以言表。东路军渡江的成败,不仅关系到第十兵团十几万人的使命与荣誉,更关系到整个京沪杭战役的得失。作为全兵团的最高领导人,面对这两艘既不打又不走的军舰,实在没有时间可以周旋了。
  电话那头的陶勇还在催促:“叶司令啊,它妨碍我们渡江,你看是不是把它打掉?”
  叶飞不敢贸然行事,细心地问:“兵舰上挂没挂预定的信号旗?”
  “旗不少,花花绿绿的,听说是英国旗。”
  “老陶啊,我看还是慢一步。军委有过命令,对帝国主义的武装力量,我们不要打第一炮,第一枪,不要挑起冲突。如果它敢开炮,我们严惩不贷。我看这样吧,时间紧迫,你先命令炮六团,让他们的前沿观察所用信号联络,如果不是国民党的第二舰队,确实是外国军舰,就得警告他们迅速离开我军防区。”
  叶飞特意问到的国民党第二舰队,其司令林遵已与我地下党取得联系,准备趁我军渡江之际率舰队起义,投入人民军队的怀抱。叶飞怀疑这会不会是林遵的舰艇,怕误会起来,双方受损。
  叶飞和陶勇的命令很快传到炮六团,要求所属在没有摸清英舰的来意之前,不要轻率开炮,并命令驻守八圩港以西江畔的炮三连,抓紧时间向英舰发出警告信号,敦促他们立即离开我军的防区。
  发信号的任务交给了观测员曲天华。他带着几样器材,来到了七圩镇附近的江堤上,选了个突出位置,举起信号枪,向“伦敦”号方位,连放了三颗黄色信号弹。信号弹拖着长长的尾烟,在江面上空划着巨大的曲线,消失到江中。曲天华瞪大眼睛,紧盯着“伦敦”号上的反应。可是,“伦敦”号如同缓缓流动的江水一般,没有一丝动静。等了一会儿,他只好收拾好东西,回连部向领导汇报。

开国之前,长江上的炮击事件(6)
连长和指导员商量了一下,组织几个人,到江堤上搭起三个干柴堆,点上火。火光冲天,映红了江面。这一联络方法原是准备接应国民党第二舰队起义时使用的,现在只好先用上试试,或许这两艘军舰跟起义的舰队有什么联系呢,管它呢,试探一下没什么不好……
  可是,军舰仍然平静如初,没有回应。
  马达卫团长再一次将电话摇到“洪湖”指挥部,报告联系情况。接电话的是二十三军政委卢胜。他询问着:“三堆火也没有反应?”
  “没有。”马团长回答后焦急地问,“如果它们向我们开炮,可否还击?”
  卢胜说:“我们马上报告兵团,你们等待兵团指示。”
  “我跟他说。”陶勇要过电话,大声吼道,“他们开炮你还不打,等死呀?不过你们要随时报告,不要轻率开炮。”
  叶飞和陶勇订立“攻守同盟”
  当三堆大火腾起熊熊烈焰,烟柱在空中翻舞之时,“伦敦”号和“黑天鹅”号终于有了反应。随着一声号令,甲板上和平景象突然消失,水兵们各就各位,两艘舰上的桅杆都升起了一面旗帜,估计是他们舰队内部使用的临战信号旗。随着哗啦哗啦的起锚声,两艘军舰开始移动,并将全部炮口转向我军阵地。
  炮六团一营三连连长肖永福向全连发出命令:“全连注意,准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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