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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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帐-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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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让她去看看斋饭准备得如何了,”展俞锦站直身,缓缓走来。忽然脚步一顿,接着又若无其事地靠近,“娘子错过了这场佛法,待会还要来听吗?”
  “不用了,”反正她也听不懂,仲冉夏错来美相公伸过来的手,径直走向了庆云寺内院的厢房。
  房内,斋菜已经备好了。每人一碗白米饭,一碟青菜,一碟豆腐,相当朴素。
  常常在仲府大鱼大肉,偶尔用食素换换口味确实不错。
  仲冉夏也是饿了,在菲儿的伺候下洗净手,就迫不及待地拾起双筷,痛快地吃了起来。
  反观对面的展俞锦,举手投足依旧优雅至极,仿佛面前放着的是满汉全席,而非青菜豆腐。
  一顿饭,吃得畅快淋漓。仲冉夏已经许久没有如此自在了,府中每回用饭,哪次不是有七八个婢女在一旁站着。即使他们不敢直视,但在这么多人时不时飘来的目光中,她大有食不下咽的感觉。
  以在寺庙中不宜同房、男女有别为由,她轻轻松松地打发掉了展俞锦到隔壁的房间就寝了。
  “小姐,晚上可是要沐浴?”菲儿一脸不自然,怯生生地问道。
  在寺庙里要煮上一桶热水,实属不易。仲冉夏也不想麻烦那些僧人,便挥手道:“不必了,待会还得去街上,回府再说吧。”
  菲儿却是有些欲言又止,迟疑地瞅着她,支支吾吾地道:“可是,小姐身上的莲香……”
  仲冉夏一怔,抬起手,低头闻了又闻。
  果不其然,浅淡的莲香似有似无,若非这婢女提起,她根本察觉不到。
  “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而今她自己便是如此。与风莲单独相处的时候不久,起初能闻得到他身上的莲香,过后嗅觉慢慢习惯了,反而分辨不出自己衣衫上沾着的香气来了。
  那么,刚才在佛堂,展俞锦看怕是嗅到了,定然知晓她跟风莲见面不久。只是,他由始至终没有询问,是默许还是并不在意?
  仲冉夏无奈地吩咐菲儿准备沐浴,看着婢女古怪的脸色,定然以为她刚勾搭了明远小和尚,又跟风莲有了一腿。
  她实在是,比窦娥还冤……
  月神节最热闹的时刻,便是扮演“月神”的人在庆云寺前的石阶上起舞。
  仲冉夏原还以为“月神”是仙女,替天下男女牵引红线,缔造姻缘。当身穿一袭纯白色锦袍,手握木剑的风莲面色凛然地大步走出时,她不由愕然。
  展俞锦站在她身旁,适时地说道:“仙人是没有性别的,风公子这身打扮倒还合适……”
  听他的语气,以往的“月神”并非如此装扮。
  仲冉夏了然,让风莲穿着女子的衣裙在众人前跳舞,怕是死也不愿的。为了顾全面子,中性的装扮最为适合。
  只见风莲时而展开双臂,手中的桃木剑横在身前;时而一勾一劈,墨发在夜风中飞散;剑势自缓慢中变得激进,又从凌厉中变得轻柔。
  平日眉宇间的疏远和妩媚褪得一干二净,向来懒散的目光炯炯然,透出说不出的凌然与逼人的气势。
  仲冉夏看得目不转睛,跟之前判若两人,这才是原本的风莲吧……
  他剑花一挑,缓缓收势。
  白衣男子站在最高的台阶上,犹若掌握世界的帝王,噙着雍容尔雅的微笑,坦然地接受着底下所有人的赞扬与惊叹。
  风莲的神情和姿态是那么理所当然,只是视线总会向仲冉夏这边不时飘来。
  她头皮一麻,有了不好的预感。
  “月神”的舞结束,众人便在小僧侣的手中取过红线,系在一块小木牌上,写下自己的心上人,扔在庙前的松树枝桠上。如此,向天上众多神仙祈求,能如愿以偿,与心上人白头到老。
  若一次便能挂在树枝上,那么两人之间的感情较为平顺;若是多次才成功,说明他们有了更多的磨难需要面对。
  明远挤开人群,匆忙把一块木牌塞到仲冉夏的手心,便又溜之大吉了。
  仲冉夏怎么看都觉得这小和尚在公报私仇,眼看着风莲和展俞锦都在,让她着实苦恼一番。
  果不其然,望见她手中的小木牌,风莲施施然走过来,视线在仲冉夏身旁的展俞锦一扫,停在了她的手心上:“夏儿打算写上谁的名字?”
  仲冉夏心里默念:可不可以谁的都不写?
  她把木牌收入袖中,淡淡笑道:“我已嫁作人妇,就没必要再跟别人抢姻缘。”
  “此话差矣,”风莲拉住仲冉夏的手,下一刻木牌便落在他的手中,“听闻夏儿当初成亲,夫妻对拜尚未完成时便晕倒了,又怎能自称已作他人妇?”
  仲冉夏一怔,抽回了手。这里面居然有如此隐情,却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即使是钟管家向来不喜展俞锦,也未曾以此事怠慢,反而让仲府上下都礼称他一声“姑爷”。
  如此看来,老爹和钟管家都想要维护仲家大小姐的名声,才出此下策。若被人知晓这拜堂成亲尚未完成,恐怕彤城到处流言纷飞,这原主人以后再也没脸见人了。
  可是她一开口,不就是摆明站在美相公这边。若是激怒了风莲,对外抖出两人之间不堪的事情,恐怕要得不偿失。
  思及此,仲冉夏不敢吱声了。
  他们君子动口不动手亦可,直接动手不动口也行,就是别扯上她就好。
  两位难得的美男子站在人来人往的庆云寺台阶上,引来大批香客的注目。一白一黑,同样俊美无双的面容,气质却是迥然各异。
  风莲面冷,眼底更是寒若冰霜,凛然而不能侵犯之态;展俞锦温柔浅笑,墨眸却犹若无底的黑洞漩涡,深邃难明。
  只是众人瞅见他们之中的仲冉夏,纵使好奇心再大,却是没有谁敢胡乱靠近。
  仲冉夏自觉地退后一步,瞧见躲在人群中看好戏的明远,狠狠地瞪了一眼过去。
  这小子,她算是记住了!
  小和尚眨巴着无辜的双眼,兴致勃勃地望着这边。两位谪仙一样的美男同时现身,实属难得。错过这场好戏,岂不是遗憾?
  “既是传言,风公子又怎能尽信?”展俞锦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答道。
  风莲丹凤眼一眯,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展二公子为了疗伤,居然愿意屈从于一个女子之下,实在不易。”
  “此事就不劳风公子操心了,不知杏香阁的生意如今可好?”展俞锦仍旧不愠不火,黑漆漆的眸子犹若破冰,显露出点点笑意。
  仲冉夏脖子一缩,直觉美相公那分明就是讥笑,顺带也被风莲激起了怒意。
  未免遭受池鱼之殃,她又悄悄退开了两步。
  他们莫不是以前曾认识,不然如何称呼展俞锦一声“二公子”?
  提起杏香阁,必然是风莲心中的刺,疼得他眸中的怒火,再也掩饰不住。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仲冉夏又挪开一步,生怕这火烧到她身上去。
  就在她以为风莲紧握着桃木剑,愤怒之下毫不犹豫地会向展俞锦刺过来时,他却仅仅用力捏着剑柄。在仲冉夏看来,风莲是在百般忍耐。
  这个孤傲的人被激怒到如此地步,还能忍耐下来,她不能不说佩服。
  又或是,这其中有什么隐情,让风莲不得不退让?
  “展二公子而今也只得躲在女人的身后狐假虎威,至于杏香阁……”风莲话语一顿,嗤笑道:“多管闲事,好好守着你的女人就行了。”
  说罢,他潇洒地挥挥衣袖,挺直腰板,从从容容地离开了。接下来,便是“月神”在彤城绕一圈,为众人祈福,风莲确实也耽搁不得。
  仲冉夏望着风莲的背影,临走时的几句,就像是江洋大盗逃跑前丢下的“你等着瞧”之类的狠话,实在没有多少威慑力。
  可想而知,风狐狸PK美相公,第一回合是后者完胜了。
  只是身边的展俞锦,面上没有所谓的得意,眸底却愈发暗沉。
  周侧围观的人眼神各异,对于彤城两位美男子,居然为了这么个普通女子不顾风度,几乎要大打出手,深感惋惜。
  两朵鲜花,竟然都插在了……
  “当当——”
  突兀的古钟在夜色中响起,仲冉夏大惊失色,这分明就是丧钟。人群中,明远的脸颊霎时血色全无,远远见几个小和尚在庙前大声痛哭。
  她上前一问,愕然了。
  智圆大师,方才圆寂了……

  怀疑(补全)

  月神节庆典,便是在智圆大师圆寂中突兀地结束了。
  彤城的官府大为重视,派人层层包围了庆云寺,对寺中的和尚与几位尚未离开佛堂的香客严加查问,更是不允许任何在庆云寺附近的人擅自离开。
  仲冉夏与展俞锦一行人,自是被强留下来了。
  她苦恼地皱起眉,站在角落,看着官差让他们一个一个留口供,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以为避开众人溜入内堂,与智圆大师见面之后,就能真相大白。
  不料,智圆大师居然在这个时侯离世。该说是她过于倒霉,还是太巧合了?
  据仵作粗略看差后,智圆大师身上没有分毫的外伤,药方也没有问题。那么,他只能是因重病而逝了。
  仲冉夏心下惋惜,看向缩在一角沉默的明远,原本恬静如月的神情,在昏暗中透出几分沉重与悲戚。
  他自小由智圆大师抚养长大,识字、学佛理,皆是大师亲手教导。智圆对于明远,说是再生爹爹也不为过。如今大师突然病逝,最为伤痛的莫过于明远了。
  思及此,仲冉夏起身上前,斟酌着安慰道:“明远小师傅,请节哀顺变。智圆大师荣登西方极乐,也是喜事一件……”
  半晌,明远才轻轻点头:“女施主说得有理,只是主持早上好不容易能下榻,眼见着重病有了起色,谁知忽然之间……”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禁不住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早上能下榻?
  仲冉夏若有所思,回光返照吗?
  “明远小师傅,智圆大师早时气色如何,可有人亲自伺候在侧,请来的大夫又是怎么说的?”
  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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