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警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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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警卫-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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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猛终于停下画笔,像完成一个正规的仪式,松了一口气。
  “那人是谁?”王星火看着那只已经画好的眼睛。
  “‘毒蛇’。”
  “‘毒蛇’是谁?”
  “一个好战友、好兄弟,一个英雄,一个比我优秀的狙击手,一个已经死掉的人。我亲眼看着他牺牲的,在朝鲜最后一次战斗中。”李猛喃喃而语。
  王星火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但他还是不解,李猛为什么在这时候想起死去的‘毒蛇’。李猛显然明白王星火心里的疑问,把这幅画递给李猛,解释说:“这是他的标志和图腾,他是土家族人,一直视蛇为神灵,所以每次行动,他都喜欢在射击点画上或摆上这个标志,祈求蛇灵助力。这是他的秘密,不能公开,全部队只有我知道。那时,私下里我们还进行过狙击比赛,比谁射杀的敌人多,每次我都会输,甘败下风啊。”
  说到这里,李猛露出有些困惑的眼神:“昨晚,我在钟楼顶上发现了同样的标志。”
  “同样的标志?”王星火皱了皱眉头。
  李猛点头:“用小石子排出来的,这是‘毒蛇’的习惯,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老枪,不要上了敌人的当,他们企图用这种小伎俩来迷惑我们。”王星火说。
  “可是,我有一种不安的直觉,觉得‘毒蛇’又回来了,他就在我的身边……我相信直觉。”李猛搓了搓脸,又对王星火说,“你不要担心我,我知道分寸。”
  王星火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深有同感,在反特工作中,理性虽然被摆在第一位,但直觉往往会在关键时刻占上风,一个预感,灵光乍闪,有时候就能决定成败。他拉了张椅子,在李猛身边坐下,沉默了一会儿,说:“说说‘毒蛇’吧,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一个好人,有同情心,看不得战友受苦,但他又是一个天生的军人,执行命令毫不含糊,对敌人绝不手软。有时候,甚至到了残忍的地步。”李猛说。
  “一个复杂的人。”王星火点头。
  “我们亲如兄弟,情同手足,在朝鲜的最后一次战斗中,是他救了我的命。”李猛说,“那是部队撤退时的断后战,仗打得异常惨烈。我们守在一栋废墟里,在街道的另一头,美联军像狼群似的疯涌而来,后面的高楼则躲着几个十分优秀的狙击手……我们杀了很多敌人,同样,每个战士都游走在死亡的边缘线上,伤亡惨重……本来,从某处飞来的那颗子弹会射爆我的头,是‘毒蛇’扑过来推开了我,子弹却在他大腿上开了花。敌人很快攻上来了,他的腿受了重伤,走不了,为了掩护我们,‘毒蛇’决定与敌人同归于尽,他说要再打死几个美国佬,可以多赚几条命。就这样,死里逃生的我被战友们拖走了。在我们撤下火线时,眼睁睁看着一队美国兵包围了他,一个上尉走到他跟前,取出手枪朝他开了枪……”李猛说到这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声音有些哽咽,“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忘不了他,经常做噩梦,梦见回到了恐怖的战场,和他并肩战斗……我总共欠他三条命。”
  王星火静静地听着,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他还是第一次听李猛提起这段往事,没想到在他沉静的外表下,竟深藏着如此巨大的创痛。他理解李猛,十年后,在一个陌生的海滨之城意外发现“毒蛇”独有的标志,不能不让人感到震惊和困惑。
  “那个狙击手就是‘三套马车’的杀手‘万里针’。”王星火说。
  “‘万里针’?”
  “‘毒蛇’已经牺牲了,不可能是台湾特务‘万里针’。也许,‘万里针’只是与‘毒蛇’同族或者相同信仰的人。”王星火猜测。
  “但愿如此。”李猛轻吁了一口气。
  “老枪,我们马上就有一场大仗、恶仗要打了。虽然这里没有硝烟、没有坦克、没有飞机大炮,但对我们来说,险恶程度并不亚于抗美援朝时的任何一次大战。”王星火提高声音说,“你是身经百战的老战士了,打起精神来。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破获蜥蜴组织,保护好M首长。”他很清楚,敌人的暗杀计划已经紧锣密鼓地展开了,103成员的任何情绪波动都可能对整个反特行动产生极为不利的影响。
  李猛点点头,从痛苦的回忆中摆脱出来,问王星火:“大勇和智强那边咋样了?”
  “还没有消息,范组也在等。他正在布控对林婉芬的搜捕。”王星火嘴角露出一丝笑,“这女人认识人太多,社会关系很复杂。现在,这些关系既是她的护身符,也成了她的催命咒,认识她的人越多,就越容易暴露。我们的天罗地网已经撒下去了,只要有人举报,蜥蜴组织的缺口就会打开。”
  “‘铁猴子’为什么要救走她?按照‘蜥蜴’一贯的做法,应该是灭了她的口才是。”李猛皱眉。
  “这就说明了林婉芬的重要性,她是连接‘晨光’和‘蜥蜴’的一颗螺丝,对于蜥蜴组织来说,是真正的自己人,内部人。自己人是不好乱杀的。”王星火说。
  正说话间,杜丽推开门,叫道:“星火,老枪,范组让你们赶紧过来,有新情况了。”
   。。

1964年10月18日09:39 台州
一座破土地庙。破门、破桌、破椅、破神像,鬼气森森。林婉芬心有余悸地坐下,忐忑地盯着面前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这样一座废庙,加上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怪异男人,让她觉得很没有安全感。但很快,她就克服了自己的恐惧,变得跟平时一样冷静、机灵。
  “谢谢你救我出来,你是‘蜥蜴’派来的?”她问。
  “‘蜥蜴’还没有指派我的资格,我听最上面的。”“铁猴子”冷笑道。
  “你是总部的人?”林婉芬吃惊地看着他。
  “铁猴子”不置可否,冷冷地说:“你已经暴露了,决不能让*抓住,你不能再出现。”
  林婉芬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颤声道:“怎么?你想灭我的口?”
  这荒郊野外的,杀一个人比杀一条狗容易多了。要是“铁猴子”想杀她,十个林婉芬也逃不掉,林婉芬一下子跌到了冰凉的谷底。
  “你很聪明,太聪明了,都没等我把话讲完呢,就全明白了,就着急了,不愧是‘蜥蜴’的妹子。”“铁猴子”露出嘲谑的笑,“可是你猜错了,既然我救你出来,就不会杀你。你知道组织的规矩,只有落在*手中的人,组织才会帮他成仁的。你还不是时候,况且你跟‘蜥蜴’的关系不一般,我就是想杀你,也得请示上边。现在,我要送你去一个地方。”
  林婉芬松了一口气:“你送我去哪里?我哥又没在这儿,外面到处都是警察,除了这个破地方,我能去哪里呢?”
  “铁猴子”从破神像后取出一个包袱扔给林婉芬,不以为然地说:“你以为*的岗哨能难得倒我们吗?在老子眼里,那些只是吓唬小孩子的玩意儿,装模作样而已。这包里有最好的化装道具,好莱坞定制的,去换个面目,谁也认不出你。”
  林婉芬哼了一声:“你不要太轻敌了,*这几年大搞全民防特,不比以前。小心大船栽在阴沟里。”说完从地上捡起包袱,就躲入后堂去了。
  出来的时候,林婉芬俨然变成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连她自己也不得不惊异于化装道具的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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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10月18日09:51 台州
“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范哲盯着审讯椅上的“老太婆”,严厉地讯问。十几分钟前,他从电话里得知在洪玲家里捕获了一条来历不明的“大鳄”,却没想到押来的是一个装扮可笑的老男人。而这个男人张口闭口要见“最高长官”,口气非常大。
  “你又是什么官阶?”那男人直勾勾地看着范哲,反问道。
  “轮不着你问!你现在面对的是人民*专政,不是旧社会军阀。”范哲喝道。
  老男人吃了一惊,气焰似乎被范哲压了下去,嘴角挂着似是而非的笑,沉默了。长期在阴暗的地道里像老鼠一样躲藏,让他的举止相貌都变得有些怪异。但毕竟是老油条了,就摆出一副老油条的样子,牛皮糖似的,没处着力,让人发黏。在一旁的赵大勇不耐烦了,差点儿冲上去狠狠抽他嘴巴,却被范哲阻止了。
  因为范哲知道,突破口不在此人,而是在隔壁房间审问的洪玲身上。果然,不一会儿,杜丽就进来了,把一张记录纸交给他,低声说:“洪玲交代了。”范哲认真看了一遍,心里就有了底。
  果然是大人物,无意间吊上来的一只大乌龟。
  “吴浩天!”范哲猛不防叫出了老男人的名字。吴浩天全身一震,已经多少年没听到别人叫他的名字了,一瞬间,像被响雷击中了似的,抬头张大嘴巴看着范哲。
  这个老男人竟是原台州警备司令吴浩天,国民党少将。范哲听说过这个人,解放前夕,吴浩天跟着撤退的国民党军队逃到了大陈岛,后来又去了台湾。有情报显示,五十年代初,国民党曾任命他为“国防部二厅浙江游击纵队总司令”,袭扰浙江沿海。但不久此人就销声匿迹,人间蒸发了。台湾和大陆都没有了消息,想不到竟躲在老情妇洪玲家的地窖里十几年。
  当吴浩天得知范哲就是这里的“最高长官”时,才愿意交代自己逃亡的过程。原来,吴浩天跟着国民党败军撤到台湾后,一直念念不忘情妇洪玲,回又回不去,带又带不走。无计可施之时,就自告奋勇充当“*救国”的先锋,多次率队袭扰沿海,但此时他内心对国民党政权早已绝望,对共产党又心存疑忌,不敢投诚,唯一牵挂的人就是洪玲。于是趁一次特务登陆行动之时,故意把小组暴露给边防民兵,然后向下属诡称要下海求援,借着熟悉当地路径,只身偷偷摸回情妇洪玲家里,筑了地道暗房,一直藏匿在情妇家中。为了掩人耳目,又男扮女装,装成老妇。
  十几年如一日,洪玲竟对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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