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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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一曲- 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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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到不成言(逢单番外)

    我常常在想,对于我和哥哥来说,长歌到底意味着什么?

    对于哥哥来说,她是将军,是小姐,所以他紧紧的守着自己的身份,不敢越雷池半步;

    而对我,她却只是长歌,不是文武双全的将军,不是光芒四射的小姐,她只是,会哭会笑会痛会伤的长歌。

    我不知道哥哥对她的爱,是从何时开始,我只知道,当我第一次见到她,我就已经移不开视线了。

    那个时候,我在高高扬起的马蹄下闭着眼睛,静静等着死亡的来临,心里不是没有遗憾的,经历了那么多的灾难和痛苦,连死亡都要如此惨烈,马蹄踏下后,连尸骨都无法完整,可是,太苦太累,已经没有力气去抗争了,就这样死去,也好!

    可是,认命的等待了很久,没有等到预想的疼痛,却等来了一个怀抱,那么温暖,那么柔软,我猛地睁开眼睛,只看到半空中她眼神凛冽,一招便将那匹烈马毙于掌下。她的发丝,却极轻柔的拂在我的脸上,阳光里,有薄荷的味道。

    她抱着我,落到地上,然后看向我,“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其实什么事也没有,但是那一刻,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哭。我就哭了,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不是因为悲伤,单纯的想哭而已。

    她有些慌乱的扶着我,然后上下察看着,哥哥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抱着我,也开始大声的哭了,她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与刚刚救人时的英勇无畏,判若两人。

    我哭着哭着,“扑哧!”一声笑了。

    她睁大眼睛看我,好半响,才轻轻舒了一口气,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

    “是吓坏了啊!”我听见她轻声的说。

    我见过形形□的女人,却惟独没有见过她这一种。

    我和哥哥的衣服早在颠沛流离中变得支离破碎,乱七八糟的裹在身上,她让我们洗了澡躺在床上,自己却出门去买了一堆布料回来。夜里,我睡醒一觉,还能看到外间烛火摇动,从重重纱帐中望去,她低着头缝制衣服的侧影,映照在地面上。看不到动作,我只是看着那影子,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大早,她红着眼睛把衣服放到桌子上,便又出去了。

    我和哥哥面面相觑,看着那些衣服,里衣中衣外装,一应俱全。

    哥哥伸手,将那衣服捧到脸上慢慢摩蹭着,“逢单,长歌小姐很细心呢!”

    我没有告诉哥哥,她不只细心,她还体贴勤劳,这是她亲手做的。

    我将衣服抱在怀里,脸埋进去深深的吸气,那里,还有她指尖的芬芳,我弯起嘴角,笑了。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其实哥哥也望着那人的影子,望了一夜。

    她的一手针线功夫已经是叫人赞叹,谁想她的厨艺竟比哥哥的还要好。我看着她烤得颜色金黄香飘几里的鱼,一边咽口水,一边怀疑,也许她是个男人吧,如果是个女人的话,怎么会做这么多男人做的事?

    不过,这种疑惑很快便有了答案。

    我见到了公子,她的弟弟,那是个真正被保护得滴水不露,宠至水晶般玲珑的人儿,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识人间愁滋味。

    我终于明白,她的一切温柔体贴,都是从何而来。

    当这种照顾宠爱成了习惯,便会成为她性格的一部分。

    我后来常常在想,她对公子的爱而不得,其实都是她的错。若不是她将公子宠成这般单纯不解世事,他又怎么会对她长达二十年的爱恋一无所觉?

    但是那时,我只以为是一个姐姐对弟弟全心全意的爱护。毕竟,她对我们都很好,对自己的弟弟更好一些,那也是天经地义的。

    她很爱捡人回来,霜芜,凛冬,绛夏,哥哥,我,还有一个又一个捡来没几天便被阿箫带走训练的人。

    我和哥哥留下来,不过是因为公子喜欢哥哥的陪伴。

    我当然知道,她对我和哥哥的好,很大原因是因为公子对哥哥的偏爱。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教我和哥哥武功,鸡鸣而起,星升而息,都是她陪着我们,我们如何辛苦,她便也同等的操劳。

    那真的是一段太过幸福的时光,现在想起来,都会不自禁的微笑。

    她从来不当我是男子,对我种种限制,我想学什么,她就教我什么。我要学鞭子,她便四处搜罗武功秘藉,其实她自己并不擅长,她便自个儿想方设法将自己的心法融入鞭法中,摸透了之后再教给我。

    公子的书法是一绝,哥哥跟着学字的时候,我也学。可是我总也学不好,晚上练不好之后就发脾气将鞭子乱甩一通,砸坏了公子最喜欢的花。她看到了,也没有骂我,只是拿了宣纸,自己写了几个字拿给我看,“其实,我也写不好的,慢慢来,要不,我陪你一起练,这样说不定我们都能进步了!”

    我鼓着腮帮子,也拿起了笔。看着她在一旁聚精会神专注的样子,我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开始一笔一划的写着。

    她就这样,陪着我,一点一点的成长。

    我的心,早已经沦陷在这样的过程里,等到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爱融入血刻入骨,如何能够剥离!

    时光如水,我们都一天一天的长大,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平淡幸福的生活下去。

    可是成长,总会有成长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公子遇到了他的爱情,甜蜜又苦涩。幸运的是,他有那样一个姐姐,甜蜜留给他,苦涩的部份她自己拿走了。她放弃了肆意而歌的潇洒,入了官门,或许,她是天生的将才,才露头角便已经展现出了非凡的领兵天赋。战场上的她,玉箫银甲,光芒万丈,晃花了我的眼睛。

    而我,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生脉已断,终生不能有孕。

    我躲起来,哭了很久。那是我一生中,眼泪最多的一次,而且,没有让任何人知晓。

    公子大婚的那一夜,长歌很晚才回来。

    她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喝了好多酒,我和哥哥一直站在院子的角落里,默默的陪伴着她,我们以为,她是舍不得公子。

    她喝了很多酒,然后开始吹箫,箫声宛转,是极欢快的曲调,可是那样欢快的曲调,却让人痛至肺腑,几乎无法呼吸。

    吹完一曲,她又开始喝酒,直至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躺着。

    我和哥哥吓坏了,连忙跑过去,却看见她直勾勾的望着天空,眼泪肆无忌惮的淌着。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的眼泪,却宁愿,从来没有看见过。

    “小姐,公子就算嫁了人也还是你的弟弟,你不要伤心。”哥哥安慰她。

    很久之后,她闭上眼睛,说了一句话,“他不是弟弟,是我爱的人。”

    也在这个时候,我才能明白这段时日来她的煎熬和绝望,我抱着她,放声大哭,“小姐,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啊?”

    “我想等他长大,可是,终究是晚了,晚了……。”她在我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们把他抢回来,好不好?”我问她。

    她的身形一僵,继而,慢慢抬起头来,酒气很重,可是她的眼神,清亮如水,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继而,后退了两步,退出我的怀抱,“我问过他了,我说,秦子蓉这样的妻主未必能白头到老,恩宠如一,如果我不是姐姐,他会不会爱上像我这样的女人!”

    她又踉跄了一下,却拂开了哥哥伸过来的手,“他说,不会。即便是以后遇上一个像我一样的女人,不是姐姐,他却也只会当成姐姐来爱。因为在他心里,这样的人,就是姐姐。”

    她的双手捂住了脸,“我只知道等他长大,尽我所能爱他护他,我却忘了,人的情感从来不由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当我是姐姐,只是姐姐。”

    她哭得那么伤心,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像她这样的女子,也有如此伤心无助的时候。

    我只看见她哭了这一次,第二天起来,她的一切如常,仿佛那一夜的悲伤只是我的幻觉而已。

    什么都没变,又好像,有什么变了。

    再后来,她可有可无的娶了长皇子秦子期。

    我和哥哥,当然什么都不能说,可是一向沉默的阿箫却跳出来竭力反对,“不行,小姐,你不能娶他。”

    长歌抬起头来,“皇家既然要逼我娶一个皇子,我便娶。若不这样做,皇上怎么能放心的去宠爱长蓝,信任我们。我已经告诉过那个长皇子了,他若自己也执迷不悟,又何须我去心疼!”

    这一点我早就知道,小姐一向护短,但是对个陌不相识的外人,她是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照顾的。

    阿箫急了,冲着她吼道,“我不是心疼那个什么见都没见过的长皇子,我是心疼你。”她看着长歌,一字一句,“小姐,你若娶了他,以后,是打算要孤独终老么?”

    阿箫最是知晓长歌的心意,她的这句话一说出来,我们都摒住了呼吸。

    长歌却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笑了笑,“阿箫,你觉得我还会再娶别人吗?”

    只这一句话,阿箫便迅速黯淡了脸上神色,然后,哑声道,“小姐!”

    长歌转开了脸去,没有再说话。

    夜晚,哥哥问我,“逢单,如果我们陪着小姐,她会不会就不用孤独了?”他小小声的问我,脸上,有淡淡赧色。

    我说,“好!”

    哥哥两眼晶晶亮,然后抿着嘴,抱着被子去睡了。

    我们都不敢奢求,可是这样无声的陪伴,是可以被允许的吧?

    边关苦寒,孟家军固然军纪严明,但是女人,总是有些需求的。一到了放假的时候,士兵们都会三三两两的往城里跑,我当然心知肚明,她们都去了哪里。

    长歌成了亲,其实跟没成一样,她没有回过将军府,也没有去过城里那些地方。

    霜芜问我,要不要给将军安排安排,要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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