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歌一曲东林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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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歌一曲东林党-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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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大人刚受完杖,邹大人便到会极门投疏,值班太监问他,邹大人是想步赵艾两位的后尘吧?邹大人回答“正是!” ,结果第二天就挨了打,听说把骨头打伤了,至今腿上还留有残疾。

  王安答话说:“确有其事。汪相公你不知,还有个工科给事中王德完大人,那也是个硬骨头。他的担子也真大,说皇上不问黎民的生死,而鱼肉蚕食到了如此地步,百姓何负于君 ?皇上大怒,差一点把王大人杖死。”

  汪文言看到王安虽是内监,却有着外廷贤大臣的风度,便常对他谈些当世一些朝臣的流品,除杨左外,譬如礼部侍郎刘一燝,有宰相之才,忠直敢为;吏部尚书周嘉谟唯才是举,志在澄清吏治;礼部侍郎韩广,伉直厚道疾恶如仇;代理刑部尚书张问达掌刑名多年,断案公道等,最后汪文言直言相告,说他们都是一些东林党人,将来国家若想大治,非东林贤人执政不可?王安听得聚精会神,并一一记在心间。汪文言知道王安善书法,便常送他些自己家乡的特产歙砚徽墨,王安也回赠他自己写得扇面,其中一幅扇面这样写道:广结善缘,心中唯贤,人有正气,一身是胆。此外,王安也常写些扇面托汪文言,送给杨左和刘一燝周嘉谟等大人。

  一天晚饭后,汪文言去拜访王安,刚一进屋子,王安就急促促说:“文言,事情紧急 !你赶快回去见杨左二公,告诉他们皇上已有半个多月不怎么进食了,内阁和九卿都毫不知情,眼下皇上身边只有郑贵妃一人,万一有变,后果难料?请杨左二公尽快设法。”汪文言听了,顾不上擦汗喝茶,转身出了门,跳上马直奔杨涟寓所。

  杨涟听了汪文言的一番转述,也深感事情蹊跷,哪儿有皇上病重,不火速召见太子之理 ?如今皇上身边只有郑贵妃,前代假传遗诏篡位的例子还少吗 ?他感到事态严重,便连夜去了左光斗家。二人商议了一下,认为眼下当务之急,首先是敦促首辅方从哲去皇宫问病,若皇上确实病危,也许能听到一些遗言及有关日后的安排,免得被她人篡改。

  第二天一早,杨左二人就来到了方从哲府邸,而此时在方府客厅,方从哲正与门生亓诗教商量增补阁臣的事情。三个月前,王皇后病逝,方从哲与众官哭临完毕,被皇上召见于弘德殿,方从哲趁机向皇上提出“缺官”问题:内阁仅自己一人,部院的堂官(尚书、掌院)也只四五人,都御史一职常年缺官,科道官缺官最严重,如今只十余人;他还举了个例子,都察院下设十三道御史,应有御史百员,如今仅有五人,有个御史叫孙居相的,一个人兼任七职,另外还代管着都察院其它各道的官印。这一次皇上总算动了心,答应先补充两名阁臣,并且有意于礼部侍郎刘一燝和何宗彦。……眼下方亓二人议论得正是此事。只见亓诗教武断地一抬手,粗暴地说:“不能引狼入室 !刘一燝、何宗彦二人是东林党,他二人朝内阁一坐,老师不就孤立了吗?”

  方从哲是个没主意的人,他反问亓诗教:“你说,推举谁合适?”

  亓诗教脱口而出:“吏部右侍郎史继偕,我看行,他和老师一党;还有南京礼部右侍郎沈搉,他和老师是同乡。”

  方从哲没有表示异议,就在这时,家人前来报告,说杨左二位大人求见。方从哲示意亓诗教在屋中等候,便吩咐家人把二位大人请到书房。

  在书房听了杨左的来意,方从哲面露难色,说:“二位大人不知,皇上最忌讳外人说他患病,即使咱们壮着胆子去问,皇上身边的内侍也不敢如实吐露。”

  杨涟不以为然说:“宋朝时,宰相文彦博询问宋仁宗病情,内侍不肯实说,文丞相呵斥他们说,天子的起居,你等不容许宰相知晓,莫非另有图谋 ?最后内侍不得不说出真情。下官的意思是方大人辛苦几天,每日去乾清宫三趟,不一定非见到皇上,也不一定非让皇上知道大人来过,之所以这样做,就是让宫内心怀叵测的那些人知道,外廷尚有柱石大臣,可保社稷安然无恙。”

  左光斗接着说:“为防不测,方大人近期可仿照前首辅叶向高,日夜在内阁看守,不可大意。”

  方从哲听了二人的话,认为有理,便答应第二天率文武百官进宫问病。

第五章 智破三党(二)


  第二天一早,当方从哲与数十名大臣来到思善门时,却遭到了挡驾,内侍给出的理由是皇上晨睡未醒。大家正小声商量着,猛然发现太子朱常洛也急匆匆朝这里走来,他在思善门前的遭遇,与大臣们一样,不过他没像大臣们那样继续等候,而是转身回去了。杨涟左光斗望着太子远去的背影,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这眼色中包含了不解和担忧,一个太子要探视父皇的病,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被挡在宫门外,这究竟是皇上的本意,还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大臣们等待了一个时辰,毫无结果,只好打道回府了。在回去的路上,杨左二人商量了一下,便一同去了汪文言家。他们打算让汪文言速去王安处,请王公公转告太子,千万不可知难而退,要拿出太子的身份,理直气壮入宫陪伴皇上,早去晚归尝药视膳,既显示太子一片孝心,又可为太子顺利即位创造条件。汪文言听后,插了一句“如果内侍继续阻拦怎么办?”杨涟果断地说:“那就闯宫!非见皇上不可。我就不信,为此皇上会治太子的罪?”左光斗赞同地说:“对,就这么办 !事不宜迟。”汪文言点点头,骑上马去了。

  王安听完汪文言的转述,心中佩服杨左二位大人的见解,当即就去了慈庆宫,他规劝太子说:“太子一向柔弱,胆子又小,怕父皇怕郑贵妃,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国家处于危急时刻,处理不好会酿成大祸,太子身为储君,这时候就该义不容辞,该挺身而出就得挺身,该做主就得做主,该发号施令时就得发号施令,必要时太子就留宿在乾清宫,万一皇上有什么遗言遗诏,万不可落在旁人手中!……”

  太子朱常洛听了王安一番话,似乎平添了一些勇气和自信,他对王安说:“一会儿我再去一次乾清宫,不过……不过守门的太监仍不放我进去,那该怎么办?”

  王安斩钉截铁说:“那就闯宫!骂那些挡驾的奴才一顿,大摇大摆走进去。”

  太子听后仿佛豁然开朗,淡淡地笑了。

  午后,太子只身一人又来到了乾清门前,正巧郑皇贵妃出宫去李选侍那里去了,守门的太监没有了郑妃的懿旨,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于是朱常洛三脚两步跨进了宫,来到了弘德殿。在殿内父皇的病榻前,朱常洛凝视着父皇那一张被病痛折磨了许久的衰老面孔,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怜悯。父皇还在昏睡,太子看到案上有几张御医开得药方,便拿起来聚精会神地读开了。

  郑贵妃早就想联络李选侍了。在明代,太子的女侍有淑女、选侍、才人等名号,太子朱常洛有两个选侍,因都姓李,为便于区分,宫人把住在东边的叫“东李” ,住在西边的叫“西李” 。“东李”仁慈寡言笑,“西李”貌美多心计,而朱常洛偏爱的是西李。去年,皇孙朱由校生母王才人病殁,皇上朱翊钧降旨,把朱由校交“西李”管教,于是“西李”身价倍增,越发变得趾高气扬起来,郑皇贵妃探望的正是这位日后有望成为皇后的“西李” 。

  李选侍见郑皇贵妃不请而至,一时感到愕然,先是与郑妃寒暄了几句,接着便关心地问起皇上的病情。郑妃面露愁容,说:“我看凶多吉少,都半个月不想进膳了,整日昏睡,偶尔醒来也是病体不支的样子。”西李看到她满腹心事,忙安慰说“皇上年龄还不算大,或许还能渐渐好起来,贵妃娘娘还是想开点好。”郑妃顺口答道“谁说不是呢 ?”随即扭脸儿望了望宫门,压低了声音对“西李”说:“万一皇上崩了,太子即了位,妹妹若是荣升了皇后,到那时可别忘了我这个当姐姐的?”

  “西李”看到往日气势压人的贵妃娘娘,今日竟降格与自己姐妹相称,颇有点受宠若惊,心说她必是有求于自己,便痛快地说:“有什么吩咐,贵妃娘娘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这时郑妃眼圈开始红了,说“直截了当说吧,皇上若驾崩了,姐姐我一心想住进慈宁宫,日后凡朝谒尊礼,就如同当今皇上对李太后一样。”西李总算搞明白了郑妃此行的目的,她原来是想做皇太后,要太子视她为国母。“想得倒挺美的,不知太子会不会答应,再说外廷大臣能同意吗?”西李心里这么想的,可嘴里却说:“那敢情好 !明儿我就跟太子提提这事儿。不过,刚才娘娘贺我要升皇后了,妾哪有那福分呢 ?能封个皇贵妃就不错了。日后贵妃娘娘真成了慈宁宫主子,可别忘了提携妾。”郑妃被李选侍几句花言巧语,说的心里舒舒服服,她谢过李选侍后,便站起身说:“我该回乾清宫了,万一皇上醒了,身边没人……”

  郑妃进了弘德殿,发现皇上早已醒来,他躺在床上,断断续续向太子交代着后事。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重病缠身的皇上瞅着被自己冷落多年的儿子,心底不免生出一丝愧意,眼神似乎也比往日慈祥了许多,他有气无力对太子谈着一些事情,譬如皇长孙(即太子之子朱由校)的册立和上学一事;譬如对辽东战事,万历皇帝忧心忡忡告诉太子,努尔哈赤是我大明最大的外患和威胁,千万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想法子收复失地,不然对不起祖宗;譬如对熊廷弼守辽……就在这时,万历皇帝抬眼发现了郑贵妃,便缓缓地抬起胳臂用手指了指郑妃,对太子说:“郑皇贵妃侍奉朕大半辈子,是有功之人,可封皇后,日后可进封为皇太后。”太子朱常洛没有多想,便满口答应了。

  郑贵妃看到太子今天答应的这么干脆,心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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