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 第6节

　　作为我的这一生的总结和结束，借此表明，

　　我想做一个与庄子同中不同、不同中同的哲人；

　　读了“论语”，我想象孔子那样哺育自己的德性

　　如谦逊、坚毅、宽容，驱逐傲慢、嫉妒、虚伪等等，

　　无论看见什么样的人，都能洞察其性格里的

　　或善或恶的各种内容，好比熟读一本书；

　　读了雪莱，仿佛进入了“西游记”与神人为伍，

　　追猎雷电，移山推海，几乎是无所不能；

　　至于莎翁，就无话可说了，因为说不完。

　　妈妈：　你完全是在夸夸其谈罢了；

　　就是我们大人能把书熟读到这一步也不容易，

　　你才多大的人？要是我们真的能用书籍

　　来装璜内心，即使是身体居住在茅草土屋内，

　　也要远胜过天堂，有那么多的人不分日夜的

　　种庄稼、养花喂鸟，来养活娱乐自己，

　　可是有几个人也能这样养育取悦心灵？现实总是

　　无情地排挤修身养性的任何想法；

　　不跟你瞎扯，你爸爸回来了。

　　（爸爸上）

　　爸爸：　你们都回来了？什么！又是一块

　　硝烟方散的战场，是谁开辟的？

　　王小天：　爸，是我错了；以后我一定改。

　　爸　爸：　改个时间再去开辟一个新战场；我太了解你的性格了。

　　王小天：　不不，是改正错误。

　　爸　爸：　你最好还是不要改正错误好；

　　否则错误会越改越多，最后可能还要

　　把家都改得荡然无存，面目全非。

　　王小天：　错误越多也吓不倒勇敢的人；

　　因为谁都知道，被失败吓倒，比失败本身

　　更可怕；也可以说，被敌人吓倒，比敌人本身

　　更可怕；被死亡吓倒，比死亡本身更可怕；

　　勇猛顽强的人正是以攻打和俘获一切失败

　　和敌人为最大的光荣和快乐的；你们说是不是？

　　爸　爸：　竖起你的耳朵给我听好了；

　　我刚刚收到你的班主任的一封来信，

　　在信里他讲了你在学校里的种种事情和表现

　　说你吹牛说谎，调皮捣乱，简直是劣迹斑斑。

　　王小天：　我要为我的所有行为辩护；

　　不管在大人看来是好还是坏，或者干脆说是诽谤。

　　爸　爸：　你做了许多违反学校纪律

　　和不道德的事，还敢说大人是诽谤？

　　现在，这一盏吊灯也是在诽谤你？

　　王小天：　全是诽谤、诬篾、造谣，一派胡言；

　　因为说谎是智慧的最天真的表现，调皮是

　　勇敢的最幼稚的阶段，总之，说谎和顽皮

　　是儿童时代的最值得赞美的美德，我要竭尽全力

　　来捍卫作为一个儿童的天赋的所有美德，

　　因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军事家政治家都是用

　　这一些美德栽培出来的，至今仍获益不尽；

　　为什么我们儿童要接受这一些来自大人社会的

　　无知的指责呢？从小就不说谎不淘气的孩子

　　长大了肯定没有出息，因为你们小时候肯定就是

　　这样的孩子；可是世界上最杰出的科学家哲学家

　　终身都在这一个学校里深造，不愿也不能毕业，

　　因为谎言是尚未证实的真理，真理是已经

　　证实的谎言，当初牛顿哥白尼刚发表巨著时，

　　有几个人相信那是真理？当然，我是指那一些

　　巨人们，可不是指那一些整天游荡在街头的

　　无赖恶棍，刁民泼妇；有人说得好，坏的老师

　　向学生灌输真理，好的老师教　学生发现真理，

　　除了说谎和调皮，难道还会有通向真理的

　　大道和捷径吗？

　　妈　妈：　那么你是巨人吗？你认为你可以与那一些巨人相比吗？

　　王小天：　就算今天不可以，明天总可以；

　　明天不可以，总有一天可以；尽管儿童是

　　社会的摇篮，社会却是儿童的坟墓和天敌，

　　因为有如群里闪烁在儿童时代的无数美德，

　　在你们大人身上早已陨落了，看不到了，

　　取而代之的是……算了，不说了，

　　怕你们难为情。

　　爸　爸：　难道在你的小小的心里

　　就没有给诚实留下一席之地吗？要知道，

　　缺少了诚实，好比蜂群缺少了蜂王，人缺少了大脑，

　　国家缺少了统治者，其它的一切美德因为缺少了

　　适当的辖治而各行其是，必然会引来成群的灾难

　　趁火打劫，好比一只难产的羚羊会引来

　　天上地下的许多凶残的目光；智慧和勇敢的力量

　　无论多么了不起，都离不开善良的教诲和指点，

　　否则智慧就会变成好诈，勇敢就会变成暴虐，

　　因为一旦背叛了善良的统帅，智慧和勇敢

　　一定会投奔邪恶，助纣为虐，无恶不作。

　　王小天：　不错，对你们我也有此一问；

　　在你们的心里，有没有给诚实与善良留下

　　一席或主席之地位？至于我自己，与我同岁的

　　道德已经开始尝拭着给智慧和勇敢指点迷津了，

　　反过来说，要是道德得不到智慧和勇敢的

　　提醒和协助，世界上就要挤满傻瓜和懦夫了，

　　比如中山狼的故；连傲视尘世苦难的哲学

　　也愿意屈尊地帮助我，连哲学都瞧得起我，

　　为什么你们反而事事指责我？比如一盏吊灯

　　能值几个钱？

　　妈　妈：　哎呀，要是照你这么说的话；

　　不要说你只是打碎了一盏吊灯，就算你把

　　整个家打个稀巴烂，让我们就成乞丐、流浪汉，

　　我们也应该跪在地上向你感激涕零，

　　谢谢你砸得好？

　　王小天：　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如此；

　　拿一个价值十多万的房子换一个价值连城的天才，

　　有什么不好？只有大傻瓜才会认为划不来呢，

　　所以，这一种人也只配去做乞丐流浪汉，

　　不配有比这更好一点的命运，你们说是不是？

　　妈　妈：　你的确是一个说谎和诡辩的天才；

　　在你的同龄人中，你的确是出类拨萃。

　　王小天：　沾你们的光，沾你们的光；你是天才之母，他是天才之父。

　　爸　爸：　看来你还挺瞧得起自己；

　　口口声声地认为自己是一个天才，想入非非；

　　听说你和希雅吵架了，是怎么回事？

　　王小天：　没有人知道我心里有多后悔；

　　也没有人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牛河梁女神庙的

　　破败荒凉的景象也比不上；当初那一些

　　聚集在祭坛前的原始人，如今都到那里去了？

　　他们留下的这一点点痕迹还能保存几天？

　　他们还能在森林里打猎吗？还能养狗吗？

　　还能燃起篝火烤肉吗？还能唱歌吗？都到哪里去了？

　　从过去到现在，有几个人知道他们？思念他们？

　　妈　妈：　只要你能够向希雅道个歉，

　　问题不就解决了？你们还能和好如初，

　　被挫折打击过的友谊会比以前更美好，

　　就象一首歌里唱的，彩虹总在在风雨过后；

　　你怎么哭起来啦？

　　王小天：　无论看见什么都让我心酸；

　　看见年长的老人，我会在心里说：他们的阳寿

　　一天少于一天，看见比我还小的小孩子，

　　我会在心里说，再小也有结束的一天；

　　大街上不过是挤满了会走会笑的荒冢罢了；

　　树叶又黄了，凉风又吹起来了，秋蝉唱得更凄凉了！

　　我能不满心悲哀吗？

　　爸　爸：　好了好了，其实这一些事情

　　都没有什么大不了，我不过是向你问问，了解一下；

　　你们老师还向我反映，说你上课时不认真听讲，

　　与旁边的同学传纸条，玩聊天之类的游戏，

　　还搞什么论坛活动，发贴子回贴子乱扔纸团，

　　也不大注意与同学搞好关系，课堂作业

　　有时也不按时完成，甚至还给女同学

　　乱写情书，等等，希望你能多注意这一些事情，

　　努力改掉这一些坏毛病。

　　妈　妈：　当然啦；只要能把学习搞好，

　　其它的事情都是属于次要的，比起其它的同学，

　　聪明这一尊神明更喜欢旅居在你的头脑里，

　　只要你在课本上稍微集中一下注意力，

　　你的成绩没有可能不提高，就算一个人的

　　坏习惯比你更多，也不是不可能找到出路，

　　并且一鸣惊人，因为只有从人生的最低谷

　　一跃而登上巅峰，才是令万人瞩目的奇迹。

　　爸　爸：　听说你还当众反驳你们老师关于“我们是黄帝的子孙”的说法？

　　妈　妈：　怎么能这样呢？那不是让老师丢面子吗？

　　王小天：　面子丢了，拾起来不就行了？

　　我认为我们是蚩尤的子孙；否定精神取得的

　　这一个胜利，其重大意义不亚一次历史性大会战，

　　我的大名也将永远镌刻在历史记念碑上，

　　供后人瞻仰；安息吧，亡灵，安息吧，可怜的亡灵

　　等了几千年，总算在公元二十一世纪里等到了

　　一个叫王小天的后裔替他昭雪了旷世奇冤；

　　我要去写一篇祭文悼念他，形式上模仿韩愈的

　　“田横祭”，叫“　蚩尤祭”，同时还要痛骂那一些

　　忘记了老祖宗的不孝子孙，我这就去写；

　　（唱）“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呵……”

　　终于等到了象我这样的天纵睿智的子孙，

　　蚩尤老祖宗当然含笑九泉，还有什么可悔恨的。（下）

　　妈　妈：　瞧这疯疯癫癫的孩子；哎呀，电视剧的时间快到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场　　　同上。卧室
第二场　同上。　卧室

　　（王小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