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一般的英雄少年:燕云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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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一般的英雄少年:燕云乱- 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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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仲安推开我,作揖道:“小侄不知。”
  “你昼夜宿于雀金园,与那些纨绔子弟一般不知廉耻纠缠一个南蛮女子,把我秦家的脸面都丢尽了,你还有脸说不知?”
  周仲安肃容道:“小侄姓周,大人姓秦。这姓周的如何丢得了姓秦的脸,小侄倒要讨教大人。”
  秦太傅大怒:“混帐东西!周罗喉远在镇江,不能亲自管教你。老夫代替他管教!”他手边黑黝黝的木头大概就是家法,当即举起向周仲安劈头抽来。
  周仲安大约从未吃过这种苦头,他挨了两记,大叫起来:“大人要管教儿子,自去找秦彝的晦气。周家的儿子自有亲老子教训,不劳大人操心。”
  秦太傅更怒:“你敢顶嘴,老夫今天就打死你这个畜生!”他一脚向周仲安身上猛踹下去,我暗叫声不好,飞快跨前一步,横抱着周仲安,闪到屋脚。秦太傅步伐不减,他反身又是一脚,直奔周仲安的前心。我退无可退,又不敢还手,只好运气于左胳膊,硬接了他一脚,一时痛得我以为自己胳膊断了。
  正在此时,一个美貌夫人匆忙从内室走出,柔声道:“老爷请暂息雷霆之怒,听妾身一言。”
  她这么温温柔柔的一说,倒让正堂里几个男人惭愧起来,秦太傅更是长吁一声道:“夫人请讲。”
  原来出来的是秦夫人。她转向周仲安和我道:“安儿,爱之深,责之切。你饱读诗书,当明其理。”
  这短短几句话,让周仲安面红过耳,适才的倔强之色消失无踪。他拨开我的胳膊,整整衣服,深鞠两躬:“三姨,姨父,侄儿错了。”
  秦太傅面色稍有和缓,正待开口,秦夫人已经对他轻轻摆摆手,又道:“安儿,你表妹有言,你听仔细了。她说,仲安表哥看似多情,实则无情。难得有人让他倾心一场,就由他去吧。”
  周仲安立在当地,脸色或红或白,站了好一会儿,忽地对秦太傅再鞠三躬:“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小珠子也。不孝侄告辞了。”
  秦太傅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身影,猛地把茶杯掷得粉碎:“我秦家虎女焉许犬儿!”拂袖离堂。不过眨眼功夫正堂内只剩下秦夫人与我两人,秦夫人微微叹息一声,跌坐在椅子上,半晌不语。
  我呆站了一会儿,忽觉胳膊疼痛不已,这才醒悟是刚才挡秦太傅那一脚所致。我想卷起袖子看看,又觉得不太礼貌。秦夫人已经道:“孩子,你过来。”
  我走到她跟前,她帮我卷起袖子:“让我看看,天哪,老爷下脚真狠心。”她抬头看我时,眼中含泪:“对不起。”我从小到大,从未遇见如此温柔慈祥的夫人,她的眼泪分明是痛惜我的伤口,我感动,差点落下泪来。她一面叫人送药过来,一面对我道:“刚才亏得你救了安儿一命。唉,老爷发起火来,早忘记了安儿不是彝儿,怎能随意加之拳脚。孩子,你叫罗艺是吧。”
  “是,夫人。”
  “听说你爹娘早早就走了,你和安儿、彝儿都是朋友,如果不嫌弃,就常常到这里走动,把这里当自己家吧。”
  我连连点头。秦夫人揉揉自己太阳穴,道:“这秦周联姻看来只能作罢了,我心里也乱得没了主意。”
  我道:“夫人,周仲安迟早会后悔的。”
  秦夫人摇摇头:“你不明白。小珠子这孩子年纪不大,却天生有些左性。她如今说出由他去三个字,便是安儿回头,也是拉不回她的心了。”她帮我轻轻上药,似怕碰疼了我。“她在后园,你去看看她,远儿也在那里。”
  我并不是很开心。虽然我一直希望胜过周仲安,但那是光明正大的。周仲安如此作为,我猜阿蕊心中也很难过。
  花园里传来一阵琴声,原来阿蕊正和谢悠远合奏一首长歌。两人相距不过三步,各自盘腿拨弄琴弦,阿蕊拨出的音色甚高,谢悠远的琴声却极低。琴声或高或低,让我想起幼时看突厥女人和男人一起跳舞,那突厥女子头上的头饰不断晃动,叮叮当当响动。两个人时而试探,时而分开——琴声渐渐合二为一,越来越低沉。我忽地看见阿蕊一滴眼泪滴在琴弦上。我忍不住问:“秦小姐,你怎么啦?”
  她抬头看着我,眼神有些凄婉,慢慢才恢复过来道:“我每次弹这首曲子,弹到‘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就忍不住落泪。”
  谢悠远倾身道:“这不过是传说,你千万不要倾注太深。”
  阿蕊又叹了口气:“女儿家总当自己千宠万爱,其实人生在世,有得一个人疼爱,已是绝大的福分了。这刘兰芝好端端的和焦仲卿拆开,两人魂魄化为连理枝,朝夕相伴,到底意难平。”
  我看阿蕊落泪,虽不明白她是因歌难过还是因周伤怀,只想博她一笑。便道:“不如我为你们唱首歌吧,是我在老家时候听别人唱的。”
  两人惊讶,然后一起道:“请唱!”
  我清了清嗓子,大声吼道:“男儿欲作健,结伴不须多。鹞子经天飞,群雀两向波。”
  “好歌啊好歌!”谢悠远击掌赞叹:“虽然直白,自有一种豪迈之情!”
  阿蕊也微微一笑。我见她愁容尽扫,更加鼓舞,又唱起另一首歌:“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天苍苍啊,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阿蕊的眼睛更加发亮,她看着我道:“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罗艺,这样的景致你亲眼见过吗?“
  “见过啊!”我赶紧道:“不但见过,我还见过突厥人套野马。那时节,草地上万马奔腾,突厥男儿挥舞长鞭,啪啪的在空中响着。那些溪水,转眼间就被马匹踏平。啊,那种感觉,真的,我真的说不出来。”
  阿蕊悠然道:“不知今生有无机会见到这样的情景。”
  我有些激动:“可以啊。如果北上,北上就可以看见。”
  谢悠远笑了笑:“你又开玩笑了。谁会和你北上?”
  我没有吭声,忽地想起另一首歌:高高山头树,风吹叶落去。一去数千里,何当还故处?鼻子一酸,一去数千里,何当还故处?当年爹爹带我离开幽州之时,爹爹再也没有想到他从此以后不能还故乡……
  

第三章 调军
皇帝关于组建新军的圣旨已经下了一个月了,各大将军却按兵不动,调军的措施被搁置到一旁。我被李善度叫进殿阁时,皇上正在大发雷霆。旁边站在孔范、江总还有傅縡、秦太傅等人。这傅縡便是当年在紫金山上反对相师的大臣,今日又为各地将军们辩护:“陛下,如今隋军之胁未解,陛下不增兵而调军,各地守军难免惶惶。”
  皇帝没穿鞋子——我瞅到角落有两只鞋子,只着白袜子跳起来:“混帐!混帐!朕要组建新军,也是为保建康,他们抗旨不遵,莫非有异心?远的不提,这次朕的盛世嘉华会,诺大的军队,只有任忠上表贺喜,其他人呢!”
  孔范忽地“格格”一笑:“陛下,此事劳动何须万尊之体。臣举荐一人,命其在两个月内办妥调军事宜。”
  皇帝“咦”了一声,众人都盯着孔范。他把目光转向我,笑得我头皮发麻。皇帝不耐烦道:“孔卿休要卖关子了。”
  “陛下,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罗艺,罗将军。当初罗将军被周罗喉提拔,后又转萧摩诃麾下,几大将军多次联名保荐他,可见是人才。陛下这次又给了罗将军卫戍骁骑新军副都统一职,负责调军,名正言顺。呵呵。”
  秦太傅上前道:“陛下,罗艺年纪尚轻,调军之事,关乎军心,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恐难担此重任。”
  皇帝沉吟了一会儿,看着我道:“朕既任命你为卫戍骁骑新军副都统,你须得证明给朕看看。这样吧,三个月,朕宽限你三个月完成此事。”
  我心知不能推托,只能躬身道:“末将——”
  皇帝突然尖叫起来:“蔡临儿!蔡临儿!” 蔡临儿一溜急奔而来:“陛下,小奴在!”话音未落,皇帝扬手给了他几个耳光,蔡临儿捂着脸道:“陛下,小心疼了手,小奴自己掌嘴!”他自己左右开弓,连打了十来个耳光。皇帝气息稍平道:“朕命你教他宫廷礼仪,你现在还没教会!”
  蔡临儿苦着脸对我道:“罗将军,您须得说臣领旨。”
  我当即跪下道:“陛下,臣领旨!”
  我接到这烫手山芋后,不禁惶恐起来。左思右想,这建康只有周仲安可以帮我出点主意。周仲安挨了秦太傅的教训后略有收敛,已经从雀金园搬回周府。我见到他时,他正在画画。画室里滚动着一些废弃的画稿。听我说完,他头也不抬的道:“我早跟你说过,这事情没得商量。如果皇上可以任意动各大将军的军队,岂不是变相削减他们的兵权?笑话,我爹头一个会反对。”
  我站了一会儿,他已经沉湎于描绘中,压根不再理睬我。我只得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忽听他厌恶的道一声:“不好!还是不好!”又一团画纸滚到我脚边。我拣起一看,画的是李仙殊,只画了一半,一双眼睛似瞪我冷笑。我随便又拣起几份,张张都是李仙殊,或卧,或立,或笑,或怒。
  这人疯了,我想。周仲安不肯帮我,我无比失望,只觉建康的天空都是一片阴霾。我暗想:难道这苦心筹谋到底没有结果吗?难道离开了周仲安,我罗艺就一事无成?这么想起,又一股不平气从胸间升起,大丈夫立于当世,岂能依靠他人的智计,无论如何我要把这事情办下来。三大将军加一个鲁广达,萧大将军因小舞之事,心中正在不平中;任忠爱钱,或者可有商量的余地;鲁广达为人尚算忠厚,但他也要与其他人一起行事。只有周大将军是难啃的骨头。我寻思:兵书上常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皇上下令调军,各处虽然不满,并未直接对抗,只是推脱不办。可见诸位将军对皇上仍存忠义之心。这事就有得商量。
  我在晋升内廷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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