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三部曲之一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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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之一国色- 第1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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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弄个水落石出,也就是彻底推翻这个可怕的事实,他们就将携手走向风平浪静的维多利亚港湾跳海自尽。当然,这是他们听到这个惊人消息之后的一种反映。还有一种反映是,不知是莫尚,还是易安,在医院里躺了十天半月,终于大呼一声:
  
圣汤(3)
“解放,解放了啊!变天了,变天了!”
  居然,这对苦难的同父异母兄妹俩,顿时欢呼雀跃!
  他们埋葬了几十年的心里疙瘩终于解开。他们不再为谁苦等。他们终于能够以完整的心灵放弃对方,去追求各自的幸福。于是,易安打点行装,到欧洲,到巴黎,到雅典,到威尼斯……游历。寻找人类最根本最纯净最美好的艺术源头。她的画和雕塑在西方世界获得了极高的赞誉,她现在已经是世界级著名雕塑家,巴黎、北京和纽约,都有她的现代艺术工作室。当然,她身边也有了一个刚劲壮实的男人,比她小三十多岁,是她的模特学生助手和经纪人。不用说,就是勉强满足情欲的情人,扎着小辫子,屁虫一样跟在她的身后,搞雕塑,办展览,出席各种各样的关于自己艺术的新闻发布会、记者招待会,接受电视台艺术栏目的专题采访。他们不可能结婚。易安已五十多岁,无论生理,还是心理,都不可能再和谁一起产生饱满的欲望,火热的爱情。她终于完全承认,她的情感已如尼女的某道,开不出半点玫瑰的花朵。无论她们个人生活怎样,我都为她现在的生活祝福,是谁夺去了她大半生的生命?我期待着她人生和事业,会在黄金年华里出现新的辉煌!至于莫尚,已和易安完全生理上分开。不过,他们依然有电话联系,说不定他们之间还有令人欲哭无泪的兄妹感情。莫尚认为,事情完全明白了总比蒙在鼓里好。从香港回来的朋友告诉我,他卖掉了香港、泰国的多处财产。不算太多,也就几百万的样子,回到内地,回到乌溪小镇,要拼命娶莎莎。可是,当他看到过去青春洋溢清纯似水的粉红女孩,现在刚强镇长幸福的妻子柳莎莎,带着一对双胞胎女儿,凸着胸前一对鼓胀的奶子,在当年小镇东头吊脚楼老皂荚树下忙乎着卖柳家祖传的小镇名吃——毛血旺、猪肥肠和合水豆花,日渐丰腴的体形,长发高高盘起,没有了头上那朵花蝴蝶一样的紫星星,便偷偷溜走了。可见,莎莎并不是土匪,她比张师妹强!她是一个生活很实在的人!她有过欲望,有过梦想,有过豪夺,但终于回到了乌溪小镇的现实人生。像皂荚树的根,扎进坚固的河岸,春风里,也会使古老的皂荚,开放絮棉一样簇拥着树枝的团团花朵。临河岸而立的那排小食摊小餐馆,塑造着她实在的人生。这是莫尚见到莎莎的一种说法。另一种说法是,莫尚没有忘记当年和莎莎在一起的模特写生画画的甜蜜情人生活。他在莎莎的饮食小店吊脚楼门前的皂荚树下暴跳如雷。他骂莎莎,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就这么甘心做卖毛血旺豆花摊的老板娘?枉自我当年那么心痛你喜欢你爱你了,你不是曾经想继续读书,学习画画,当画家么?还卷走了我不少钱哩。走,跟我回香港去!莎莎在飘着淡淡煤烟的锅台前,抬起一张幸福满足的少妇的脸,手持黑黑的大锅铲,在白花花的灶台上敲敲。钱,你不是说送我拿回来投入小镇旅游文化公司的股份了么?读书,学画,你们那些画家,莫尚、蒲天、柳偃子,有哪个是好东西?我想起来就烦。走,我为什么还要跟你走?你这人,老不死的,老不正经的,喜爱谁画谁睡谁,没有一个定准,谁能放心跟你走?走那么远干什么?刚强他爹,走了还没回来哩!钱拿那么多来干啥?刚强他爹,当年多有钱啊?转眼连人影儿也没了。幸福爱情是什么?每天晚上有刚强回来帮我按摩,和我睡觉。你看,我们的双胞胎女儿,长得多么水灵多么结实多么好!刚强说,明年春天,我们还要生二胎呢!怎么样?这清香的猪血旺,绵软的合水豆花,来一碗?真亏你那么大老远地赶回来。莫尚木木地摸摸唐璜式的光头脑袋,望着锅台背后蓬头垢面的莎莎,转身对着乌溪河“噢呀”大叫了几声,钻进租来的轿车呼啸而去。他摇摇晃晃轻车熟路地摸到女儿峡风景区艺术团,求正在团里和上级来的“某某号”研究公司股票重新上市的镇长,兼乌溪小镇“女儿泉国际旅游文化某某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刚强,给他介绍艺术团的台柱子娜木措,遭到刚强的严词拒绝。他自己去找娜木措,但那位比刚强和莎莎更加倔强的少数民族姑娘,死活不肯。莫尚使尽浑身解数,给娜木措买房子,给娜木措的弟弟伊嘎买汽车,挥挥手就送了娜木措父母哥哥在大渡河畔开办的某某宾馆某某万,但始终不能赢得娜木措的芳心。对莫尚给她的这一切,娜木措拒绝得更加严厉。她说,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一个画家柳偃子了,那就是,我们民族不能和汉族通婚。如果谁违犯了民族禁忌,要么沉塘,要么某葬。把人活活吊在大树上,让老鹰把身上的肉一口口啄去,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具干风的骷髅。当然,我知道,这明明是娜木措的托词。她究竟是哪个民族,只有鬼才知道!娜木措,已经二十一岁。她说,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结婚,我只有像我奶奶罗乌###样,对着十里红山坡,一辈子歌唱,唱蓝天,唱大海,唱雪莲,唱云雀,唱格桑花。最后,莫尚居然默默无语地放弃了乌溪小镇红色旅游文化发展某某有限公司所有股份,黯然离开了乌溪小镇,出家,不知上了峨嵋山,还是青城山,做起了和尚道人高人。当然,他也在美妙灵气幽静的佛教圣地、道教圣地,收门徒教习绘画。他的国画、油画、碑刻、书法,皆空灵渺远,古朴老道,简直进入了人生艺术与自然宇宙的化境。当然,在那样的化境中,必然的,他也和自己的一个,或几个,比当年的莎莎,比现在的娜木措,更纯情、更水灵的模特学生发生了恋情,做起了情人,满足了欲望。但是,并非因为他是高人,他还是不愿意和任何一个模特或学生结婚。她们之中的某个眼睛也像雏鸟一样明亮的学生、模特兼情人,雕塑绘画拓片,工笔花鸟书法,笔墨色彩,气韵形神,皆和她人一样,袅袅娜娜,清丽无比,娟秀无比。又一个才情横溢、激|情四溢的天才女画家,像转世的潘玉良,即将诞生。张大千不也曾在青城山,也和这样的模特学生一起绘画,艺术、爱情和欲望,都得到了完全实现和充分满足么?我希望莫尚比张大千有更高的艺术成就,他身边能有更多更美的花蝴蝶,模特学生,香草美人。我曾踏着春仙小道,漫游道教圣地青城山,瞻仰莫尚和张大千,和他们的女人学生情人模特们一起,作画与坐化的艺术爱情情欲小屋。观赏大师和准大师留下的艺术作品,极品、珍品和真品,裱在画幅上,刻进石碑中,潇洒的奔马,鲜活的虫鱼,飞天的女神,雍容的玉环,飘逸的昭君,每笔每划,仙风道骨,玲珑剔透,圆润灵秀,完全是一种非大师不能做出绘出刻出,并且留下来的,无数和他们有过生命欢愉、巫山云雨的女性,生命源泉的回忆、记忆与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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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汤(4)
前前后后,死死生生。千奇百怪的伴侣的交换,绝妙的“派对”!难道这就是我们的艺术?难道这就是我们一代一代苦苦追求艺术的受难者与殉道者,如罂粟一样美艳,如甘霖一样醇绵,绚烂之极又凄苦之极的人生?
  怎么乌溪小镇上发生的事情,远不止于乌溪小镇,都像疯疯癫癫、神志不清的柳如风老汉的魔影,宛如观音洞里的鬼怪图案,在青山秀水中飘逸,如烟似梦,如巫似幻?
  我也是在一场迷迷春梦中,获得了以上的信息。那时,佳苇还在我身边。我想我得赶快离去。或者,和佳苇一起,逃到远离乌溪小镇梦幻般虚无的意境与仙境。如果不赶快离去,找我的杨玉环,找我的王瑁黧,找我的王昭君……我想,说不定什么时候,从乌溪小镇,从明昌古镇,从省城,从京城,从某某历史档案馆,从现实的女儿泉、女儿湖山山水水间,飘来另一种消息,我是某某的儿子,或者,佳苇是某某的女儿之类,会把维系我和佳苇的那么一点点感情和爱情,击得粉碎!
  因为,从心底里来讲,刚刚,或者,已经从男人情感的泥潭里挣扎出来的佳苇,也许,和她刻骨铭心的爱,过去的确曾有过那么一闪、两闪,而现在的她,并不是我的爱人!在她我还不熟悉的身体上,在她我已烂熟的心灵中,我不知道,怎样沿着吕六号已经走过的情欲生理心灵的隧道,继续摸索前进。我只好告诉昭君,不得已啊!我不能听你的话,爱上对方,就一定得爱上一个有污点的男人,或者女人。你说,真正的纯净在上帝那里,那么,上帝,在哪里呢?
  要么离去,要么带着一身污泥,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挣扎。
  我想,我必须,并非为了万能的上帝,作出个人的选择!
  不过,被诬为叛徒,险遭谋害,一辈子受尽冤屈的王伯瀚,后来,又推翻了对易仲天的指控。他说,人不能不讲天地良心。莫尚绝不是易仲天和柳水英的私生子。易仲天是一个有能力、有魄力、有魅力,忠于职守的地下党领导者、红色文化创造者。虽然他是我和水英的直接上级,在省城廖佐煌公馆,我多数时候都和水英在一起,她怀没有怀孕,难道我还不知道?
  哦,这样,我又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幸的是,虽然,我松了这口气,但不久又陷入了更深的谜团。因为“文革”所有自杀的老艺术家走资派,几乎都已平反,唯有易安的父亲,来自延安的红色艺术家雕塑家、中共地下党某某省委宣传部部长、某某美术学院院长易仲天,真正“自绝于党和人民”,未能平反的原因,现在依然和他在某某美术学院“五七”干校农场麻柳树上上吊自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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