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大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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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大鳄- 第3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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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这个叫声,不是鬼魅妖邪。若是鬼魅妖邪,但有出声,无有回声。你听他叫一声,又叫一声,想必是个有难之人,我们可去救他一救。”

行者道:

“师父,今日且把这慈悲心略收起收起,待过了此山,再发慈悲罢。这去处凶多吉少,你知道那倚草附木之说,是物可以成精。诸般还可,只有一般蟒蛇,但修得年远日深,成了精魅,善能知人小名儿。他若在草科里,或山凹中,叫人一声,人不答应还可;若答应一声,他就把人元神绰去,当夜跟来,断然伤人性命。且走,且走!古人云,脱得去,谢神明,切不可听他。”

长老只得依他,又加鞭催马而去,行者心中暗想:

“这泼怪不知在那里,只管叫阿叫的。等我老孙送他一个卯酉星法,教他两不见面。”

好大圣,叫沙和尚前来道:

“拢着马,慢慢走着,让老孙解解手。”

你看他让唐僧先行几步,却念个咒语,使个移山缩地之法,把金箍棒往后一指,他师徒过此峰头,往前走了,却把那怪物撇下,他再拽开步,赶上唐僧,一路奔山。只见那三藏又听得那山背后叫声“救人”!长老道:

“徒弟呀,那有难的人,大没缘法,不曾得遇着我们。我们走过他了,你听他在山后叫哩。”

八戒道:

“在便还在山前,只是如今风转了也。”

行者道:

“管他什么转风不转风,且走路。”

因此,遂都无言语,恨不得一步跨过此山,却说那妖精在山坡里,连叫了三四声,更无人到,他心中思量道:

“我等唐僧在此,望见他离不上三里,却怎么这半晌还不到?想是抄下路去了。”

他抖一抖身躯,脱了绳索,又纵红光,上空再看。不觉孙大圣仰面回观,识得是妖怪,又把唐僧撮着脚推下马来道:

“兄弟们,仔细,仔细!那妖精又来也!”

慌得那八戒、沙僧各持兵刀,将唐僧又围护在中间。那精灵见了,在半空中称羡不已道:

“好和尚!我才见那白面和尚坐在马上,却怎么又被他三人藏了?这一去见面方知。先把那有眼力的弄倒了,方才捉得唐僧。不然啊,徒费心机难获物,枉劳情兴总成空。”

第三百七十五章、三百七十六章圣婴大王(两章合一)

只见这精灵感叹一番过后,却又按下云头,恰似前番变化,高吊在松树山头等候,这番却不上半里之地。却说那孙大圣抬头再看,只见那红云又散,复请师父上马前行。三藏道:

“你说妖精又来,如何又请走路?”

那行者道:

“这还是个过路的妖精,不敢惹我们。”

长老又怀怒道:

“这个泼猴,十分弄我!正当有妖魔处,却说无事;似这般清平之所,却又恐吓我,不时的嚷道有甚妖精。虚多实少,不管轻重,将我触着脚,悴下马来,如今却解说什么过路的妖精。假若跌伤了我,却也过意不去!这等,这等!”

行者连忙解释道:

“师父莫怪,若是跌伤了你的手足,却还好医治;若是被妖精捞了去,却何处跟寻?”

三藏大怒,哏哏的,要念《紧箍儿咒》,却是沙僧苦劝,只得上马又行。还未曾坐得稳,只听又叫道:

“师父救人啊!”

长老抬头看时,原来是个小孩童,赤条条的,吊在那树上,兜住缰,便骂行者道:

“这泼猴多大惫懒!全无有一些儿善良之意,心心只是要撒泼行凶哩!我那般说叫唤的是个人声,他就千言万语只嚷是妖怪!你看那树上吊的不是个人么?”

大圣见师父怪下来了,却又觌面看见模样,一则做不得手脚,二来又怕念《紧箍儿咒》,低着头,再也不敢回言,让唐僧到了树下。那长老将鞭梢指着问道:

“你是那家孩儿?因有甚事,吊在此间?说与我,好救你。”

噫!分明他是个精灵。变化得这等,那师父却是个肉眼凡胎,不能相识。那妖魔见他下问,越是来弄虚头,只见他眼中噙泪,叫道:

“师父呀。山西去有一条枯松涧,涧那边有一庄村。我是那里人家。我祖公公姓红,只因广积金银,家私巨万,混名唤做红百万。年老归世已久,家产遗与我父。近来人事奢侈。家私渐废,改名唤做红十万,专一结交四路豪杰,将金银借放,希图利息。怎知那无籍之人,设骗了去啊。本利无归。我父发了洪誓,分文不借。那借金银人,身贫无计,结成凶党。明火执杖,白日杀上我门,将我财帛尽情劫掳,把我父亲杀了,见我母亲有些颜色,拐将去做什么压寨夫人。那时节,我母亲舍不得我,把我抱在怀里。哭哀哀,战兢兢。跟随贼寇,不期到此山中。又要杀我,多亏我母亲哀告,免教我刀下身亡,却将绳子吊我在树上,只教冻饿而死,那些贼将我母亲不知掠往那里去了。我在此已吊三日三夜,更没一个人来行走。不知那世里修积,今生得遇老师父,若肯舍大慈悲,救我一命回家,就典身卖命,也酬谢师恩,致使黄沙盖面,更不敢忘也。”

三藏闻言,认了真实,就教八戒解放绳索,救他下来。那呆子也不识人,便要上前动手。行者在见了旁,再也忍不住了喝了一声道:

“那泼物!有认得你的在这里哩!莫要只管架空捣鬼,说谎哄人!你既家私被劫,父被贼伤,母被人掳,救你去交与谁人?你将何物与我作谢?这谎脱节了耶!”

那怪闻言,心中害怕,就知大圣是个能人,暗将他放在心上,却又战战兢兢,滴泪而言道:

“老师父啊!虽然我父母空亡,家财尽绝,还有些田产未动,亲戚皆存。”

行者道:

“你有什么亲戚?”

妖怪道:

“我外公家在山南,姑娘住居岭北。涧头李四,是我姨夫;林内红三,是我族伯。还有堂叔堂兄都住在本庄左右。老师父若肯救我,到了庄上,见了诸亲,将老师父拯救之恩,一一对众言说,典卖些田产,重重酬谢也。”

八戒听说,扛住行者道:

“哥哥,这等一个小孩子家,你只管盘诘他怎的!他说得是,强盗只打劫他些浮财,莫成连房屋田产也劫得去?若与他亲戚们说了,我们纵有广大食肠,也吃不了他十亩田价。救他下来罢。”

呆子只是想着吃食,那里管什么好歹,使戒刀挑断绳索,放下怪来。那怪对唐僧马下,泪汪汪只情磕头。这长老心慈,便叫道:

“孩儿,你上马来,我带你去。”

那怪道:

“师父啊,我手脚都吊麻了,腰胯疼痛,一则是乡下人家,不惯骑马。”

唐僧叫八戒驮着,那妖怪抹了一眼道:

“师父,我的皮肤都冻熟了,不敢要这位师父驮。他的嘴长耳大,脑后鬃硬,搠得我慌。”

唐僧道:

“教沙和尚驮着。”

那怪也抹了一眼道:

“师父,那些贼来打劫我家时,一个个都搽了花脸,带假胡子,拿刀弄杖的。我被他唬怕了,见这位晦气脸的师父,一发没了魂了,也不敢要他驮。”

唐僧教孙行者驮着,行者呵呵笑道:

“我驮,我驮!”

那怪物暗自欢喜,顺顺当当的要行者驮他。行者把他扯在路旁边,试了一试,只好有三斤十来两重。行者笑道:

“你这个泼怪物,今日该死了,怎么在老孙面前捣鬼!我认得你是个那话儿呵。”

妖怪道:

“师父,我是好人家儿女,不幸遭此大难,我怎么是个什么那话儿?”

行者道:

“你既是好人家儿女,怎么这等骨头轻?”

妖怪道:

“我骨格儿小。”

行者道:

“你今年几岁了?”

那怪道:

“我七岁了。”

行者笑道:

“一岁长一斤,也该七斤,你怎么不满四斤重么?”

那怪道:

“我小时失乳。”

行者说道:

“也罢,我驮着你,若要尿尿把把,须和我说。”

三藏才与八戒、沙僧前走,行者背着孩儿随后。一行径投西去。有诗为证,诗曰:道德高隆魔障高,禅机本静静生妖。心君正直行中道,木母痴顽翙外。意马不言怀爱欲,黄婆无语自忧焦。客邪得志空欢喜,毕竟还从正处消。那孙大圣驮着妖魔。心中埋怨唐僧,不知艰苦。

“行此险峻山场。空身也难走,却教老孙驮人。这厮莫说他是妖怪,就是好人,他没了父母,不知将他驮与何人。倒不如掼杀他罢。”

那怪物却早知觉了,便就使个神通,往四下里吸了四口气,吹在行者背上,便觉重有千斤。行者笑道:

“我儿啊,你弄重身法压我老爷哩!”

那怪闻言。恐怕大圣伤他,却就解尸,出了元神,跳将起去。伫立在九霄空里,这行者背上越重了。猴王发怒,抓过他来,往那路旁边赖石头上滑辣的一掼,将尸骸掼得象个肉饼一般,还恐他又无礼,索性将四肢扯下,丢在路两边。俱粉碎了。那物在空中,明明看着。忍不住心头火起道:

“这猴和尚,十分惫懒!就作我是个妖魔。要害你师父,却还不曾见怎么下手哩,你怎么就把我这等伤损!早是我有算计,出神走了,不然,是无故伤生也。若不趁此时拿了唐僧,再让一番,越教他停留长智。”

好怪物,就在半空里弄了一阵旋风,呼的一声响亮,走石扬沙,诚然凶狠。好风——淘淘怒卷水云腥,黑气腾腾闭日明。岭树连根通拔尽,野梅带干悉皆平。黄沙迷目人难走,怪石伤残路怎平。滚滚团团平地暗,遍山禽兽发哮声。刮得那三藏马上难存,八戒不敢仰视,沙僧低头掩面。孙大圣情知是怪物弄风,急纵步来赶时,那怪已骋风头,将唐僧摄去了。无踪无影,不知摄向何方,无处跟寻。一时间,风声暂息,日色光明。行者上前观看,只见白龙马战兢兢发喊声嘶,行李担丢在路下,八戒伏于崖下呻吟,沙僧蹲在坡前叫唤。行者喊道:

“八戒!”那呆子听见是行者的声音,却抬头看时,狂风已静,爬起来,扯住行者道:“哥哥,好大风啊!”沙僧却也上前道:“哥哥,这是一阵旋风。”又问:“师父在那里?”八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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