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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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代言人-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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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德近期的独立长篇也很出色,例如《历史记录:哥伦布的救赎》(pastwatch:TheRedemptionofChristopherColumbus,1996)就让人浮想联翩,小说中,时间旅行者试图阻止哥伦布发现美洲——至少阻止哥伦布在发现美洲后回到欧洲,

所有上面提到的这些小说都不是一般的科幻小说,它们奠定了卡德在科幻界的重要地位。虽然他没有改变科幻小说的整体风格,但却展现了当今科幻小说的灵活多变,卡德将宗教融于科幻小说的方式为科幻小说带来了新面貌。卡德的重要性在于他的观念,在于他的写作技巧,他那明快而开放的文字,成功地扩展了我们的思想。

作为《安德的游戏》的续集,《死者代言人》的时代背景被放在安德击败虫族3000年以后。因为一直浪迹宇宙,安德依然活着,只是处境很不妙——他已经由战胜外星入侵者的英雄沦为屠杀外星智慧生物的魔鬼,安德只得隐姓埋名,流浪于各个人类殖民星球.为死去的人代言。

此时,人类正在对卢西塔尼亚星上生活着的外星智慧生物——猪仔(坡奇尼奥)——进行研究,但正当研究取得进展的时候,猪仔却谋杀了人类的生物学家。前来为之代言的安德在网络虚拟生物“简”和虫族女王的帮助下开始了调查。

在整个“安德”系列中,卡德对文明的和解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如果说在《安德的游戏》中这一点还不够突出,那么在《死者代言人》中,安德为文明和解所做的努力则已经毫无遮掩地占据了小说的中心。安德不仅是死者的代言人,也是神的化身,他的调查自然演变成了对不同种族和解的推动(也是自身的救赎),这种努力最终取得成功:不仅猪仔和人类建立了直接的交流.被安德亲手毁灭的虫族也开始在和平的环境下复兴。

就情节性来讲,《死者代言人》不及《安德的游戏》节奏快速,冲突激烈,但它仍然富有悬念。更重要的是,《死者代言人》在思想性上大大超越了《安德的游戏》。

卡德曾说:“我真正想写的其实不是《安德的游戏》,而是这本《死者代言人》。如果不是为了《死者代言人》,我根本不会动笔创作《安德的游戏》。”卡德是个精明的畅销书作家,但上面这一段似乎过于张扬的话却并非单纯为《死者代窘人》造势;在一定程度上,它是卡德内心的真实表白。卡德对人性、对生命、对个体与群体的关系、对宗教都有自己独特的思考,他一直在通过小说来表达他的观念,但一直受到来自读者的束缚。《安德的游戏》的空前成功,终于使卡德得以底气十足地通过它的续集酣畅地展现自己的思想。

最起码就卡德的目的而言,《死者代言人》获得了成功。透过字里行问,我们仿佛看见卡特投身书中,化为安德,激情四射地为死去的人,为落后的种族,为文明之间的沟通与理解而大声疾呼。

当然,过多的布道式的论述也招来了很多读者的批评,但如果你想深入地了解奥森·斯科特·卡德,那么《死者代言人》绝对是不可错过的首选之作。



星际议会成立之后1830年,也就是新元1830年,一艘自动巡航飞船通过安赛波①发回一份报告:该飞船所探测的星球非常适宜于人类居住。人类定居的行星中,拜阿是距离它最近的一个有人口压力的行星。于是星际议会作出决议,批准拜阿向新发现的行星移民。

如此一来,拜阿人就成为见证这个新世界的第一批人类成员,他们是巴西后裔,说葡萄矛浯,信奉天主教。新元1886年.第一批拜阿移民走下自己的飞船,在胸前画着十字,将这个星球命名为卢西塔尼亚——葡萄牙的旧称。,接下来他们为当地的植物和动物分类命名。五天之后,他们认识到,那种他们最初称为“坡奇尼奥”——即葡萄牙语“猪仔”②——的住在森林里的小动物,其实根本不是动物。

自从残暴邪恶的安德屠灭虫族之后,这还是人类第一次发现另‘种智慧生命形式。从技术文明的角度看,猪仔们很原始,但他们使用工具,建造房屋,也有自己的语言。“这是上帝赐予我们的另一次机会,”拜阿大主教宣布,“将我们从屠杀虫族的罪孽中救赎出来。”

【①作者杜撰的一种通讯工具,不受光速限制,任何距离上都可以实现即时通讯。】

【②本书出现了许多葡萄牙语单词和句子,视情况音译或直接写出葡萄牙语原文。】

星际议会的议员们所信奉的上帝各不相同,还有的并不相信上帝,但大家一致同意大主教的看法。卢西塔尼亚的居民来自拜阿,按照陨例,星际议会向该星球颁发了天主教特许状,同时规定,这个人类殖民地必须限制在一个特定区域中,不得扩张,人口也不能超过一定限度。所有这些规定都是从一条至高无上的法律中引申出来的:人类无权侵扰猪仔。

第一章皮波

即使是邻村的居民,我们都不能完全做到将他们视为和自己一样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假定我们会将另外一种进化路线完全不同于人类的、有能力制造工具的社会化生物视为自己的兄弟.而不是野兽?视为向智慧圣坛前进道路上的同行者,而不是竞争对手?

但这种不可能出现的局面正是我希望看到和渴望看到的.将对方视为异族还是异种①,决定权不在被判断的一方,而是取决于判断的一方。当我们宣布不同于人类的另一种智慧生命形式是异族时,其含意并不是说对方选到并跨越了某个道德上的门槛——跨过这道门槛的是我们自己。

——德摩斯梯尼《论异族》

在“坡奇尼奥”中,鲁特是最让人头疼,但又是对研究者最有帮助的一个。每次皮波去他们的林中空地时他总在那儿,尽量回答皮波受法律限制不方便直接提出的问题。皮波依赖他,可能太依赖了。鲁特也和其他不负责任的年轻人一样,常常胡闹和恶作剧。他同时也善于观察,喜欢探索、刺探人类的秘密。皮波不得不时时小心提防,以免落进鲁特给他设下的陷阱。

【①本书对生命形式的分类:生人——人类,与我们同处一个星球,一个世界,只不过来自外地;异乡人——来自不同星球的人;异族——另一种族的智慧生命,可以视同人类;异种——(贬义)包括一切动物,人类无法与之交流的别种智慧生命也包括在这一类中,是真正异化于人、无法沟通的生命。】

不大功夫以前,鲁特还在折腾大树。只凭足跺和大腿内侧的角质垫夹住树干,双手各持一根他们称为爸爸棍的木棍,一面爬一面有节奏地振臂敲击树干。

听见响声后,曼达楚阿钻出木屋,用雄性语言对鲁特吆喝了几声,又用葡萄牙语道:“Prabaixo,bicho!”附近的猪仔们对他的葡萄牙语大为赞赏,纷纷用力,两腿互搓起来,咝咝作晌。喝彩声中,曼达楚阿兴奋地向空中一慢崩。

这时树上的鲁特身体后仰,快掉下来时双手一扬,比画了个敬礼的姿势,身体一个后空翻,落到地上跳了几步,稳稳站住,没有摔倒。

“嗬,成了杂技演员啦。”皮波说。

鲁特朝他走来,夸张地摇晃着身体,大摇大摆。他这是在模仿人类。配上那个扁扁的上翘的拱嘴,模样可笑极了。真像猪。难怪别的星球上的人管他们叫“猪仔”。早在1986年时,第一批来这个星球的人在首次发回的报告中就是这么称呼他们的,到1925年卢西塔尼亚殖民地正式成立时,猪仔这个名字已经根深蒂固,再也改不掉了。数以百计的人类世界上的外星人类学家称他们“卢西塔尼亚原住民”,但皮波清楚得很,这只是一种专业姿态而已。除了写学术论文,外星人类学家平时照样叫他们猪仔。皮波自己通常用葡萄牙语,称他们“坡奇尼奥”.他们看来并不反对。他们自己则自称“小个子”。可话又说回来,不管称呼体不体面,事实摆在那儿:比如现在这种时候,鲁特看上去百分之百像一头直立的猪。

“杂技演员。”鲁特重复着这个新词,“是指我刚才的动作吗?对这种动作你们有个特别的词儿?是不是有人整天做这种动作,这就是他们的工作?”

皮波睑上挂着笑容,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法律严禁他向猪仔透露人类神会的情况,惟恐破坏猪仔自己的文化。可鲁特不放过任何机会,竭力揣测皮波的一言一行,推究其含意。这一次皮波只能责怪自己,一句评论,无意问又为对方打开一扇窥探人类生活的窗口。这种事时有发生,跟坡奇尼奥在一起时放松了警惕,说话也不那么谨慎了。真危险啊,随时随地提防着,既要获取对方信息,又不能泄漏己方情报,这种游戏我可真不在行。利波,我那个嘴巴严实的儿子,这方面已经比我强了,而他当我的学徒还没多长时问呢。他满十三多久了?四个月。

“我要有你腿上那种皮垫就好了。”皮波说,“那么粗糙的树皮,换了我皮肤肯定会檫得血淋淋的。”

“我们都会十分难过的。”鲁特的身体忽然凝住不动了。皮波估计对方的姿势是表示有点担心.也许是某种身体语言,提醒其他坡尼奇奥小心提防。也有可能表示极度恐惧,可是皮波知道,自己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坡奇尼奥显示出极度恐惧的模样。

不管那个姿势表示什么含意,皮波立即开口安抚他,“别担心,我岁数太大,身体不如你们硬朗,软乎乎的,不可能像你们那样爬树。这种事还是你们年轻人在行。”

他的话起作用了,鲁特的身体马上恢复了活动。“我喜欢爬到树上去,什么东西都看得见。”

鲁特在皮波面前蹲下来,把脸凑近他,“你能带一只大动物来吗?就是那种能在草丛上面跑,连地面都碰不到的动物?我跟他们说我见过这种动物,可大家都不相信我。”

又一个陷阱。怎么着,皮波,你这个外星人类学家,你想羞辱这个你正在研究的种群中的一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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