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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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雨-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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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割牛草挣工分。政策开放后,他的商业天赋得到充分释放,籍着精明和善于钻营,从一建筑小工到一大包工头,揽了镇里的绝大政府项目,敛了巨额钱财。但财权基本控制在孩子他娘手里,他娘念完了初中。这是他心中的一大隐痛,于是便对儿子寄以厚望。当他得知儿子想辍学时,急红了眼,发出一系列的恐吓,直至动用私刑,把二狗子吊起来就是一顿乱棍。无奈二狗子是螃蟹吃了称驼…铁了心,发扬起了革命精神,打死也不去学校。二狗子他爸四十年来第一次流了泪,说就算是我求你了,我给你买摩托车(这是二狗子初中时一个相当强烈的愿望)。但二狗子不出声。二狗子不去学校一是长期的厌学情绪,二是学校为了提高升学率有些老师冷言冷语的阴骂学生逼迫一些学生放弃中考所致。二狗子他爸恨铁不成钢,去祠堂烧了香,一跪就是半日,但列祖列宗也改变不了二狗子的决心。二狗子怀揣了母亲给他的六百块钱下了广东。年底再见到二狗子时,二狗子西装革履,头发狗添过似的油亮。掏了一包全英文标识的香烟见人就散,并参与到成人级的赌博圈玩钱。E知道了什么是风光无限,什么是穷酸寒碜。先是BP机,后是手机,一年丢给E一窜不同的数字,他爸都没有他换代得快。E问起二狗子在广东的具体情况,二狗子却讳莫如深,只是说那里好,你要不读书了就来找我。E通过二狗子对广东产生了无限美好的联想,心亦向往之。但E一直都没有做好踏入社会的准备,后来又为形势所迫,二十一世纪没有文凭不好混;二是要顾及家里的面子,好歹都得念个大学,然于南方对E一直是一个诱惑。

  “哦,医学院的,去医学院的专车最早也得明天八点”。女教师似是自言自语,她见E一脸疑惑,就解释说学校有三个校区,这里是总院,另外还有一个医学院和一个理工分院,明天有专车送你们到那边去报道,你先坐下,等会就安排住处。E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二狗子那边的事看来还得往后推迟几年。女教师又问E有没有没有吃饭,说罢从桌子里掏出一盒盒饭。E刹时便闻到了诱人的蒜苔肉丝的香味,嘴里想客气说句不要,却感觉肚子已贴到了背脊上,双脚发飘两眼发黑,手不由自主的伸了过去,接过饭扶起筷子一阵风卷残云,那吃相惨不忍睹,女教师只是不注意的瞄了一眼便被这情景带到了那种“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饿殍遍野的灾荒年代。

  晚上E是在一高年级的学生干部宿舍睡的,在宿舍里又闻到了那种久违了的混合刺鼻异味。

  次日E早早地在指定区域等待候命,随后被一辆大巴运到了医学院。

  医学院不及总院的一半的大。在大门口就望见了那栋主教学楼以及教学楼门口接待新生如总院一般的篷子。大门的入口处是一座抽象建筑:四米多高,一双手似的玩意捧一直径一米长的大铁球,上面无任何文字记录。这建筑的含义E后来私下猜测了上千次,到毕业都没搞明白究竟寓意何在,它抽象的离奇。

407的兄弟
E在医疗系处递上通知书,接待他的是一“五五”分头。分头登记了名字,给了E一张报到流程表。说箱子你放这儿,先去办手续,把表格上要盖的章盖完后我带你去寝室。E一看表格,大多都是要钱解决的,就打听了一下银行,分头说学校门口左侧就有一家。E望了一眼他的箱子,就去了银行,排队取了六千五佰块钱,照着报道表一路章盖下来,手里最后就只剩下了四块零票子。六千多,厚厚的一扎,打认识人民币以来,E还是首次过手如此的一笔“巨款”,可惜半个时辰光景就成了几张薄薄的发票。心说他娘的这学校也特黑了,如今都盛行分期付款,它就不会分步骤的来盘剥吗?自己好歹也能过把有钱人的干瘾,鼓囊囊的腰包是昂首挺胸最为坚实的理由。

  E持了发票,到最后一站领取了寝具,一出门便直取分头。

  分头还在,箱子也在。分头问手续弄完了没,然后说宿舍在二号楼东407。分头本是打算帮E一把的,帮他拖只箱子,或是夹床被子,领他到宿舍。这种帮助并不是基于分头的道德,道德本身就是个不可靠的东西。他现在属于学院接待新生的编制,有义务提供此类服务。就在分头起身时,突然从旁凑上来一吊带美人。E瞄了一小眼,舒心悦目,令人神清气爽,女人不但是一道风景,有时还是一件艺术品。吊带美人没看E,直接与五五分接上了。五五分此时也是精神一振,跟注射了大量吗啡似的,一扫刚才的委靡,对E少的可以的一点同情心和责任感瞬间被雄性荷尔蒙击退,一根食指在空中指向不明的指了一下打发了E,然后满脸谄笑地跟吊带美人套近乎。E想这就是现代红颜祸水的微缩版了。

  E夹了被子,拉着旅行箱,一根烟工夫找到了二号楼,然后分两次把东西一层楼一层楼地往上运。E谨记一条规则,就是在没有任何外力介入的情况下,该怎样的去有效地执行并完成一件事情。

  二号楼式样陈旧,然装饰颇新,E步履艰难地到了四楼。

  在407的寝室门口,堵着一个穿条大短裤身材肥硕的家伙,弓着背坐在一把椅子上弹吉他。那椅子的靠背只剩了左侧的一截竖方木。E只在二维世界里见过吉他,与吉他相匹配的人物也总是些被冠以“XX家”称号的角色,所以E对胖子有了敬意,并不在意他堵住了前往407的交通要塞,侧了身拐进宿舍。那胖子似乎瞟了E的背一眼,但手下并未停止半个音符,那歌弹的是Beyond的《光辉岁月》,音律悠长。  

  寝室呈长方型,靠门的一方又辟出的空间作为舆洗室。门没关,一个壮实的小伙子正举起水桶往头上浇水,一溜子黑毛沿胸前正中线隐入那紧绷的*里头。那同学头发有些长,水一淋像是个刚摸上岸的水鬼。寝室有四张双层铁架子床,有被褥的床上床下都一片脏乱。对着3号楼的窗下有一张长条桌,桌上一头坐一人,另一头紧挨的床上坐一人,中间位置的椅子上蹲一人,另有一人在频繁的变化方位走动,他们一伙在玩牌。斗牌的仨人像门口的吉他手一样都光着膀子。因有人在全程全方位监控,动悉全局,三玩家都脸色凝重,殚精竭虑,每一把牌都甩得相当艰辛,因为事后得经得起分析和推敲。这还是不带彩的,要是搞上个三毛两角的,那气氛,血压高一点的人稍一不注意就得吐血,这就是高手之争。

  E看了还空着的床铺,拿不准睡上铺还是下铺。这时那位观望者一转身发现了E,眼中顿时放出一丝光来,两步迈到E跟前,不容分说地从E腋下接过被子往一张空上铺扔去,并帮E把旅行箱塞在床下,然后没完没了的跟E唠起废话来。E知道了这人叫贾一道,其时贾一道已在宿舍里闷了好几日。此君不长于牌技,好动但不喜户外运动,来校不几天,就惶惶不可终日,好不容易见了张生面孔,哪能轻易放过,就上来找E搭话。E对贾一道的举动作了正面的理解,以为贾一道是个好人。天下善良之辈少是少了点,但毕竟没有死绝,运气好一点还能时不时像他一样碰上个把。

  整个的谈话过程几乎是贾一道一人在喋喋不休。事实上当时的E已经很疲倦,偶尔简短地回应一两句或点点头表示认可都已颇费心力。当贾一道获知E是普高考过来的时很是惊异,接着就摇头叹息。然后以控诉的“豪不夸张”语气描述了医学院。说医学院是一条贼船,把人连蒙带拐骗上来后进行敲骨吸髓,三年过后就甩你一张废纸,白眼珠子一翻,飞起一脚,想死想活由你自个儿去折腾。也不要指望在这里能学到什么,他们的精力不在你的脑袋而是在你的口袋。这评论无疑对E是当头一棒,虽然E在考试的分数上一直是郁郁不得志,十几年来标志“优秀聪慧”的奖状犹如天边的日月只能望而兴叹,但这不代表E就是个自甘堕落,不思进取的阿斗。他四肢健全、不痴不傻、有欲望、有野心,里外都是一挺不错的有志青年。如今全国人民都在绞尽脑汁的搞钱,学校也得活命,只要下手不算太绝,搜刮一些也就认了。但到学校来虽不指望成为再世华佗,扁鹊||代,死了还让人竖块牌子在庙里分吃点冷猪肉,但总得学个两手,压得住那些扛着“祖传秘方”专治鸡眼淋病的江湖郎中吧。E本就对这学校没有信心,听贾一道这么一说,心情降到了冰点以下,喝DDT的想法都有了。

  “四条二三条枪带火箭的牌都输 ,真他妈的是日鬼了”坐在桌头的光膀子说。这家伙说话尖声细气,又生得脸嫩皮白,酷似港台影视剧偶像派的那种奶油小生。

  “王思成,不是我贬你,再给一条枪你还是同样的结局,你也不看看你的对手是谁”蹲在椅子上的人说道。

  “你个水货还说,一张牌都没出,要不是何小川的牌顺,我关你个的。”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高手本色” 那人说道。

  “那这把牌都是你鸟人的功劳了” 王思成说完望着他对面的何小川。

  膀阔腰圆的何小川一直没说话,这时他一摆手:“发牌。”

  那个被称作“鸟人”的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中贬低了盟友,嘿嘿笑了两声,说“以后谁要输了,就到下一把牌打牌之前不准说话。”

  这时吉他手进了屋,找王思成要了根烟,又继续出去抒情。 

  贾一道对E说吉他手叫黄钟,一个做梦都想发财的人。到这里来是被逼的,因为他父亲割痔疮有一手,这是个祖传的活,方圆两百里无人能及,他爸想把这百年的手艺发扬光大并开拓一些新的业务,比如接个生割个阑尾什么的,就硬是逼他儿子来了这里,要他弃商学医。

  这时斗牌的三人散了场,鸟人径直出了宿舍,王思成则很是新奇地望了E一眼,跟在动物园参观一新物种似的。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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