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商 作者:徐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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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商 作者:徐扬-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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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淼淼说:“我要有个立足之地,把百家书店给我。”
  胡宝山牙疼似的说:“我的姑奶奶,你明知那书店的法人是那个黄脸婆,这不是给我下套子吗。这么办,我给你出资,咱另起炉灶怎么样?”
  水淼淼斩钉截铁地说:“行还是不行,就一句话。”
  胡宝山一脸无奈地说:“好,好,好,就依你。”
四十六
  百家书店是胡宝山和他的老婆起步的摇篮,所以当水淼淼提出要百家书店的时候,着实让他为难,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返回立县,张厂长为胡宝山摆了一桌压惊酒,觥筹交错之际,胡宝山拍着胸脯对张厂长承诺,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就开足马力等着接活儿吧。这本书你给我加班加点赶出来,两本刊物,二十万册,三天后下稿。张厂长如久旱逢甘雨,骨头节舒展得咯咯作响,感激之情难以言表,只有以歌代之,一曲绕梁三日的信天游把众人的情绪调动得如火如荼。这酒还能不喝个酣畅淋漓。
  回到宾馆,胡宝山佯醉玩儿浑,赖赖唧唧一头扎在水淼淼的床上,鼾声大作,却不时撩开眼帘偷窥水淼淼的动静。水淼淼懒得戳穿他的伎俩,把自己锁在卫生间,让温馨的水流吻遍每一寸肌肤,如同一只只绵软手轻拂着她,细致地从每一个毛孔中梳理出酥软的情欲。
  她慵懒地触摸自己,喉咙里游荡出低低的呻吟。洗漱台上面的大镜子罩上了水雾,水淼淼把镜子擦干,兴致勃勃地踩在浴缸的边沿上,摆出性感的姿势欣赏自己。镜子里的女人摄人魂魄,挂着水珠的肌肤如同挑着晨露的雪色牡丹一样,绽放着雍容华贵,娇媚得流光溢彩,浑身每一寸肌肤都是皎洁月光的凝滞,细腻、光洁、温润,每一条曲线都是从琴弦上流淌出的华尔兹,柔美、舒放、明快。镜子又渐渐朦胧起来,水淼淼余兴未尽地走出卫生间,守候在门口的胡宝山猎豹似的扑了上来。水淼淼闭上了眼睛,飘浮在云海之间。
  第十章
  刚过元旦,一场瑞雪就把城市装点一新。许多条被开膛破肚的马路遮掩起惨不忍睹的伤口,坦然地迎接车轱辘的碾压,发出吱吱嘎嘎欢愉的响声。马路两边,治理城市工程遗留的断壁残垣素装之后,竟像现代派大师的雕塑作品,别有一番情趣。创痍满目的城市得到暂时的敷衍,市长的热线电话也消停了许多。
  安谧坐在办公室,耳边不时地萦绕着种种流言蜚语,无所事事,却又被鸡零狗碎的事搅得心烦意乱。从绑架胡宝山回来,她和黎明的关系愈加紧张了。在如何办《花苑》的问题上,他俩意见相左。黎明主张,《花苑》就照目前的样子继续走下去,保住命,保住一定的经济效益,再谋求发展。安谧心里明白,黎明再有一两年就要退休了,他不会把余热毫不吝啬地挥霍掉,轻车熟路地把小车推下去,既不费力,又有实惠,何乐不为。但安谧却有自己的想法,她主张,恢复《花苑》的办刊宗旨,使它成为繁荣地区文学艺术的阵地。吕海涛坚定地站在黎明一边,说安谧的主张根本行不通,首先,办刊的经费解决不了,其次,没有稿源。
  总之,是无米之炊,再高超的厨子也办不成宴席。安谧对解决办刊经费充满信心,财政局的路基本畅通,她和省市的大部分企业老总都有过交往,搞赞助是她的长项,只要有经费,稿源就不会枯竭。她的想法也正是萧雨浓的意见,但他不便公开表态,只能采取中庸之道,让《花苑》暂时停刊整顿。这个决定让黎明和吕海涛大为恼火。黎明在宣传部公开叫板,说,这个刊物倾注了我二十多年的心血,它就是我的生命,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无疾而终。谁说现在的刊物有问题,请拿出证据来。吕海涛却在四处扇阴风点鬼火,说安谧慷杂志社之慨,送私人交情,而且说不准还接受了水淼淼的贿赂。更引起杂志社混乱的事发生在年底,新闻出版局把安谧和吕海涛一块请去,把两本污七八糟的杂志摆在两人的面前,封面上赫然亮出《花苑》的刊名。
  局里虽然已鉴定出这两本刊物是盗版的黑刊,但它的发行手续正规,所以发行面极广,影响极坏,杂志社显然有不容推卸的责任。国家新闻出版署的意见是吊销刊物,省局从保护的愿望出发,决定予以罚款一万元、停刊整顿三个月的处罚。安谧和吕海涛都明白,这两本黑刊肯定出自胡宝山之手,但胡宝山决不会让他们抓住把柄,而且他手上还掌握着杂志社的发行手续。
  吕海涛再一次被胡宝山打败了,他为轻而易举地放掉胡宝山懊恼不已。他后悔,既然抓住了他,不让他倾家荡产,也得给他好好放放血,榨不出十万二十万决不善罢甘休。他甚至想,当时应该干净利落地把他解决掉,夜里把他推下楼去,伪装是他跳楼逃跑,郝科长他们肯定不会深究的。但一切都晚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吕海涛只能迁怒于安谧:都是这个女人把事搅和坏了,假如没有她,一切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干,他不但要榨出胡宝山的钱,还要把水淼淼也收拾了,在他的意念中,已经把水淼淼淋漓尽致地强奸了无数次。
  有了新闻出版局的处罚决定,杂志社变得消停了,打扑克、玩麻将成了编辑们的日常工作。黎明视而不见,吕海涛积极参与,安谧只能无可奈何地听之任之了。
  工作上的不顺心,使她对情感的渴求更加强烈,她毕竟是个女人,没有感情的滋润,如花的女人很快就会凋谢。她对着镜子审视自己,细密的皱纹已悄然爬上眼角,脸颊也失去光泽,像敷着一层灰尘。她闭上眼睛,黄脸婆的念头针一样刺痛了她,伤感出两行酸涩的泪。从邬县回来,安谧余怒未消,她强忍着不给萧雨浓打电话,咬牙切齿地坚定自己没有钢骨的抑制力。
  夜晚,在空旷的家里,目光只要触到电话机,她的手就会跃跃欲试地伸出去,无奈的软弱主宰着她,有几次,她已经拨通了电话,只是在最后的关头,她坚强起来,摔了电话,声嘶力竭地喊,萧雨浓你投降吧,顽抗到底,死路一条!漫长的持久战坚持了整整一个星期,就在她摇摇欲坠准备缴械投降的时候,她才得知萧雨浓到中央党校学习的消息。少许的宽慰使她长吁一口气,继而愈加恼怒,如此重大的事,他怎么就不懂得通报一声,简直是目中无人嘛。
  她拨打他的手机,准备把满腔怒火喷射出去,然而,手机是关着的。她终于冷静了,从没有出路的牛犄角中挣扎着爬出来,看到一片光明。她想,萧雨浓不给她打电话,肯定有制约因素,她坚信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是无可动摇的;退一步想,安谧决不是离不开男人的女人,她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然而,耀眼的光明还是源自周末夜晚的电话,她终于听到萧雨浓的声音。一声:“小安!”尽管干涩,却已润湿了安谧的眼睛。
  萧雨浓说:“小安,你好吗?”
  安谧积攒了八天的火药湿透了,连一缕青烟都冒不出来,她哽咽着,实心实意地问:“你好吗?”
  萧雨浓说:“我很好。组织上安排得很周到。”他听到安谧哽咽的声音,轻松地解释道,“对不起,我走得太匆忙了,没来得及告诉你。到了学校,学习很紧张,实在抽不出时间。”他顿了一下,悄声说,“我很想你。”
  一句话掘开了安谧的泪泉,她哭了,枯萎的心花在甘霖的沐浴下绽放开来。她声嘶力竭地喊:“我想马上就见到你!”
四十七
  萧雨浓的声音更加低沉了,“一个月的时间,不会太长。”
  安谧说:“还说不长,我度日如年。我现在就飞过去,你到机场接我。”
  萧雨浓慌乱地说:“你别任性,这是中央党校,纪律非常严格。你大概不想再给我添乱吧。”
  安谧泪眼中闪烁着光亮,矫情地说:“我就是要给你添乱,让你不得安宁。这是对你不请示、不汇报、目无领导的惩罚。”
  萧雨浓舒了一口气,像卸去袈裟还俗的僧人一样,心情也豁亮了,放松地说:“我认罪。这笔账我一定偿还,决不抵赖。恳请领导宽大处理。”
  安谧说:“胆怯了吧?是不是想退出游戏?”
  萧雨浓说:“不!我将勇往直前,直到你落花流水也决不善罢休!”
  安谧开心地笑了,笑得泪花飞溅,透不过气来,才柔情万种地说:“我爱你!”
  萧雨浓也动情地说:“我也爱你!”
  两人沉静在情感的交融中,许久不再说一句话。萧雨浓终于打破了沉默,说:“你该休息了。”
  这是一个无梦的夜,安谧整整一夜没阖眼,她把欢愉、兴奋、如诗的情感、浓郁的思念都从键盘上敲击到屏幕上,却总觉得意犹未尽。不经意中,她进入了聊天室,又在不经意中,选择了一个化名苍狼的网友游荡在海阔天空之中。
  安谧说:“你在荒原里觅食吗?”
  苍狼说:“希望你是一只温顺的羔羊。”
  “你锋利的牙齿会把骨头都咀嚼成碎沫吗?”
  “我咀嚼生活,却品尝不到理想的滋味。”
  “理想的滋味是苦涩,还是甘甜?”
  “是醇和。礼尚往来,我也问三个问题。你的天空是蔚蓝色的吗?”
  “倘若拨开阴霾,应该是。”
  “你与浪漫为伍,还是和现实同行?”
  “今天天气真好。”
  “苍狼洁白的牙齿也会闪烁出阳光的明媚。”
  “你失去一次权利。”
  “如果能赢得一个朋友,我可以当乞丐。”
  “你在荒原里游荡得太久了,只有孤独的影子与你为伍。”
  “狼被猎人捕杀殆尽,而人是最不可靠的动物。只有影子是最忠实的。”
  “没有明媚的阳光和皎洁的月光,影子将何存?”
  “希望你就是光。”
  “我也渴求被照亮。”
  “我看到幸福在你的眼里闪烁,太阳大概正悬挂在你的头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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