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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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安处是吾乡- 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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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下面歪歪扭扭的字体签着两个小小的名字:南宫仁,慕容韶。
  
  她站立不稳,那些字一个一个像是透出了鲜血的颜色,淋淋沥沥的挫着她的心。俯身拾起那张纸,她的眼前眩晕。
  
  小韶,她终于还是失去了,眼里干涩流不出一滴眼泪,恍然间才明白原来泪水早已经流光,只剩下伤心与绝望。
  
  心梓抱起两个孩子,走了出去,闵子昭已经坐在了船头,手里拎着一个半空的酒壶。
  
  她是他的镜中花,水中月,理不清的相思和永远无法企及的幸福。他想起那年,如果在鄱阳湖畔他先找到了她,那么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没有如果,他把她丢了,就是真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如今她走了,他连故作洒脱的叫她幸福都已不能。
  
  喝光了手里的酒,冰凉的液体带着辛辣的感觉沿着口腔直接灌入身体,对他而言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心梓拍了拍他的肩,缓缓道:“她想去那片湖水里。”
  
  他说不出话,唯有苦笑,原来小韶自始至终念念不忘的都是那个人。那他怎么办?在她心里可曾有过一丝位置?
  
  “小韶说希望你能照顾好她的孩子,毕竟稚子无辜。”她撒了谎,仅仅是因为不希望他就此消沉下去,把其中的一个孩子举到他的面前。闵子昭这才有了反应,把孩子接了过来,贪婪的注视着小小的娇嫩的笑脸。
  
  “从今天开始,她们就是我的孩子。”他呐呐自语着,抱的紧了,连手臂都在颤抖。
  
  心梓很怕他会把孩子摔下来,然而闵子昭抱着她们却是稳如泰山。
  
  “她是我妻子……”他的声音划过粼粼的湖面像是从远处传来,“你不知道,我们两个其实指腹为婚。”那时候他们都还小,彼此并不懂得什么,然而等到他恍惚的发现生命里本该最最重要的女孩子已经长大成人,她却也不再属于他。
  
  心梓没张了张嘴,她其实一直都知道,那个男孩子孔雀开屏似的卖弄与调皮,仅仅是为了让另一个女孩子把全部的注意都放在他的身上。
  
  远处似乎有人在喊她,祁渊焦急的神情映入眼帘,闵子昭立刻很自觉的想要潜走,心梓拦住他低声道:“你带着孩子快走,先去罗刹的山洞里避一避,阮安乾刚刚搜过那里应该不会有其他的人。”
  
  闵子昭看了一眼船舱,心梓立刻明白他担心的是什么,继续道:“有我在。”
  
  闵子昭不再犹豫,再度看了船舱里一眼,那具已经了无生气的身体带走了他全部的哀愁与希望,他抱紧了怀里的孩子,不再留恋,向着对岸发力飞奔而去。
  
  心梓收回了目光,走进了船舱开始静静地替小韶整理一下,她最爱美了,一定不喜欢这副样子出去见人。
  
  她抚平她头上的乱发,十指成梳细细的梳理着,可惜了没有胭脂水粉。
  
  阮安乾进来的时候,本来暴怒的神色被眼前的情景冲淡,他牵挂了整整半天的女子正好整以暇的坐在床边等待着,似乎早就知道他的到来,没有一丝波澜。
  
  床上躺着另一个女子年轻的尸体,只是已经变得微凉,脸上虽然盖着一块素净的手帕,可他却知道那是谁。
  
  他冷静下来,走到她的面前,抬起她的下巴。空空如野的双眼茫然而无一物,只有他孤单的面孔,像是闯入了天空中的鹰隼。
  
  她垂下了眼帘,站起身来,脚下不稳,踉跄着向前栽了过去。
  
  阮安乾惊觉,赶忙抱起了她,大步向着船外走去。
  
  祁渊正被那些亲兵们按在地上,穴道受制一声也发不出来。她异常的劳累,扯着他袖口的衣服小声的开口道:“不管他的事,放了他吧。”
  
  阮安乾没有说话,手下的人赶忙拖起祁渊跟上,远远地飞奔而来的正是南宫仁,他在阮安乾面前站定,甚至来不及行一个完整的礼就匆匆的飞奔向着小船的方向。
  
  心梓略有些快意的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快意的听着身后远远传来的痛彻心扉的惨嚎,再也忍不住把整个头都埋进他怀里不愿出来。
  
  阮安乾把她一路抱回府里,放在床上,才坐在床边。
  
  寂静,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连空气的流动都似乎已经停滞不前,凝冻成冰。
  
  “她到死都不肯说他一句不好的话。”她忽然把头转过来,直视着阮安乾,眼神清澈却没有一丝泪水。
  
  “到底为什么?”她喃喃自语着,像是一个单纯的孩子。“爱情又是什么?”
  
  阮安乾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说话,这个问题他也无法回答,就像是刚才听说了亲兵们的回报,他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她会不会受伤。
  
  爱情就像是一种习惯,它静悄悄的在你丝毫没有在意的时候钻进你的心里,当一个人偶尔不见你会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是缺了点什么。
  
  而她,不管他怎样试图否认,都已经是他最最致命的弱点,他最爱的,再也不想失去的人。
  
  心梓反过身搂住他,把头扎进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莫名的一阵心安。
  
  南宫仁吗?看来我找到了你的弱点……她将头埋得更深了,像是雏鸟在寻找一个让人舒服的所在。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祁渊一口咬定是因为当时发现了小韶快要死了,来不及才跑到侯府强行带人的,至于孩子,压根就是个死胎,被他直接沉到湖里去了。阮安乾没有表态,破天荒的没有追究。
  
  心梓浑浑噩噩的度过了最初的几天,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经常是阮安乾早上离开的时候她睡不醒,晚上回来了她又接着回去睡下了。
  
  他知道她是在通过这种方式逃避,并不急于去矫正,慢慢的就会好起来。只是长此以往她的身体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一直到了第五天,他半夜警觉醒转,却发现她正睁大了双眼,半撑着身体注视着他。
  
  “我想去看看小韶。”她吐出了这么一句,容颜隐在夜色中晦涩难辨。
  
  他没有说话,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低声道:“明天我陪你去。”
  
  她的手脚都是冰凉的,身体也是冷的,搂在怀里像是怎样都捂不暖。他叹了一口气,那种渗入人骨髓的凉意让人无法成眠。
  
  “阿梓……”他念出了她的名字,“别离开我。”声音小的叫人根本听不清楚,可他期望着她能够感觉得到。
  
  心梓没有一点动静,双眼闭紧像是真的睡熟了,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心事。
  
  

  
  南宫仁跪在冰冷的灵堂里,总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来她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门被轻轻的推开,他有些惊喜的回过头去低声叫道:“小韶?”
  
  看清楚来人后,他的一腔热情立刻被浇下了冷水,勉力支撑着冷静道:“殿下!”然后就继续默然的坐在那里。
  
  心梓像是丝毫没有理会他的失礼,走上前去拿起了案上的香慢慢点燃。
  
  “她叫我把这个给你。”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伸出手去把那张揉的有些皱的纸条仍在他面前。
  
  “你为什么会来?”他索性也不再客气,抬头问道。
  
  “侯爷临时军情紧急,把我送来自己就走了。”她答得云淡风轻。
  
  “殿下请回吧,灵堂污秽,冲撞了您的贵体。”南宫仁冷冷的道,他可不认为这个女人来这儿是安了什么好心。
  
  “南宫,你姓南宫……”心梓看着他,不易察觉的微笑了一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娘应该是南岭南宫氏的后人吧?”
  
  南宫仁站了起来,目光直视她,没有任何反应。
  
  “南宫氏当年谋反在先,被当时的萧王下令全家处斩,没想到还能剩下后人?”她毫不畏惧的上下打量了他一下。
  
  “呵呵,可惜,可惜……”她忽然仰头笑了起来,转身便要向门外走去。
  
  “可惜什么?”
  
  心梓回头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你以为你和你娘为什么被当时的慕容氏赶出家门?我可以告诉你。”
  
  “你来跟我说这些,不怕被侯爷知道?”他故意说得恶毒,这个女人是想把他当傻子耍吗?
  
  “他?”心梓笑了笑,“他只怕知道的比我还要清楚,比如说为什么你当初那么容易就能进阮府,还能那般凑巧就被阮镇纲收养。”
  
  南宫仁看着她沉默不语,但是也没有阻止。
  
  “当年的南宫氏确实是冤枉的,不过也不算是冤枉,谁让他们和闻国的阮氏关系密切呢?”
  
  “当年南宫氏灭族,慕容老将军的夫人确实是姓南宫的,不过已经被他向萧王血谏保了下来,不过当晚慕容府里恰好丢了一个男孩,一个南宫夫人刚刚生下来的男孩。”
  
  “那个男孩的失踪让南宫夫人抑郁成疾,没多久就去世了。不过大概如果她活着也绝对不会想到,那个男孩会回来报复他的亲哥哥,还糟蹋了他的亲侄女。”
  
  “你胡说八道!”南宫仁咬牙切齿,额头上的青筋已经爆了起来,“他亲口和我承认的说是我娘和我是被撵出去的。”
  
  “如果你家里藏了个反贼,你会大张旗鼓的说出去吗?”心梓反问道:“况且你娘本来就不是慕容老将军的原配,只是续弦,慕容哲当初没法和你说明真相,大概也是怕你纠结在心里吧。”
  
  “南宫将军,我倒是奇了怪了,是谁从小就告诉你你的身世,又是谁口口声声的要你报仇的?你见过你所谓的娘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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