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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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机器-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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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全像个孩子,整天想同我呆在一起,我无论去哪里她都想跟着。在后来一次出门选中,我想把她拖垮,使她糟疲力竭,我一走了之,让她在后面呼天抢地喊我,可我于心不忍。但是,世界上的问题总不能就这样任其自然呀。我告诫自己,我到未来世界来可不是来调情的。可在我离开她出门的时候,她悲痛欲绝,分手时她的叮嘱近于疯狂,我想她的一往深情给我带来的麻烦和安慰一样多。然而不管怎样,她是我巨大的安慰。我想是一种孩子般的亲情使得她整天和我依依不舍。待我弄清楚我离开她时究竟给她造成了多大的痛苦,为时已晚,待我明白她对我有多么重要,也为时已晚。因为这个洋娃娃仅仅凭着她喜欢我,以劳而无功的方式关怀我,就会使我走到白色斯芬克斯像附近时心里油然产生一种游子归家的感觉,一翻过那座小山来,就寻找她穿着白黄两色衣服的娇小身影。

“也是从她那里,我才得知恐惧并没有离开这个世界。白天她无所畏惧,对我也无比信任,因为我有一次突发傻劲,朝她做了个伯人的怪脸,她却只是付之一笑。不过她怕黑,怕影子和黑色,黑暗是她唯一感到可怕的东西。这是一种非常强烈的恐惧情绪,它促使我去思索和观察。后来我还发现了另一桩事,这些小人天黑后就聚集到那几座大房子里,成群地挤在一起睡觉。你不点灯走近他们就会引起他们的一阵恐慌。我从未在天黑后发现他们在室外,也没有发现哪个小人单独睡在屋里。然而,我是个脑袋木开窍的人,我没有从他们的恐惧中吸取教训,并且不顾威娜的悲伤,坚持不和这帮嗜睡的家伙睡在一起。

“这使她非常不安,可她对我的奇特的深情战胜了一切。我们认识后有五个晚上,包括最后一晚,她都是枕着我的手臂睡的。不过一说到她我的话题又要岔开了。我在黎明时分醒过来肯定是在她获救前的那天晚上,那一夜我没有睡安稳,乱梦颠倒,梦见自己淹死了,海葵的软须触到我的脸上。我一下子惊醒过来,奇怪地觉得有一只灰色的动物刚刚冲到室外。我试图再次入睡,可我感到不安和难受。这是黎明前的灰暗时刻,是万物爬出黑暗,一切显得无色又轮廓分明的似梦似幻的时刻。我起身走出大厅,来到宫殿前的石板上、我想我干脆就看看日出吧。

“月亮正在下落,逐渐暗淡的月色和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在半明半暗的天色中交织在一起。灌木丛漆黑一团,大地灰暗,天空苍凉无色。我好像看到山上有鬼怪,三次仔细观望山坡时,都看到了白色的身影。我想其中两次我看到一只白色的猿一样的动物快速向山上跑去,另一次我看到破瓦残砾处有几只这样的动物抬着一具黑乎乎的尸体。它们走得很快,我没有看清它们最终去了哪里,好像在灌木丛里消失了。你们一定理解,这时天还没有大亮。我感到了早晨难以捉摸的凉意,你们也许有过这种感受。我怀疑我自己的眼睛了。

“东方的天空越来越亮,太阳升起来了,大地恢复了它原有的斑斓色彩。我睁大眼睛环视四周,但没有发现刚才见到的白色身影。它们只在半明半暗的天色里出现。‘它们一定是鬼,’我说,‘我不知道它们来自哪个年代。’我想起了格兰特·艾伦的一条怪论,感到很好笑。他坚持说,如果每一代人死后都变成鬼,世界到最后一定鬼满为患。照这种理论,到了80万年左右,鬼的数量不就难以计数了。我刚才一眼看到四五个也就不足为奇了。可玩笑毕竟是玩笑,它解决不了问题。我整个早上都在想这些身影,直到救了威娜才把这事忘了。我模模糊糊地把它们和我第一次急不可待地寻找时间机器时惊动的那只白色动物联系了起来,可快乐的威娜使我忘了这事。但即使这样,它们注定很快要回来死死占据我的心灵的。

“我记得我说过,黄金时代的天气要比我们自己的天气热得多。我也说不出其中的原因,也许是太阳越来越热,或者地球越来越靠近太阳的缘故。人们通常认为,太阳的温度在未来会逐步下降。但是不熟悉诸如青年达尔文这类人的思想的人,忘了行星最终将逐个回归母体。当这种灾难发生时,太阳将会用新的能量来燃烧,说不定某个较靠近太阳的行星已经遭此厄运。无论是什么理由,反正太阳要比我们知道的热得多。

“就在一个炎热的早上,是第四天吧,我正在我睡觉吃饭的大房子附近的大片废墟里转游,寻找一个阴凉避暑的地方。这时发生了一件怪事。我在石屋的废墟堆里爬上爬下时,发现了一条狭窄的过道。过道顶头和两侧的窗户被坍下来的石堆堵着,和明亮的外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刚进来时里面显得很暗。我摸索着走进去,由于从亮处一下子走到暗处,我眼前幻影乱晃。突然,我停住脚步,不知所措。只见两只眼睛在日光的反射下闪闪发光,在黑暗中注视着我。

“我过去对野兽本能的恐惧向我袭来。我捏紧拳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两颗发光的眼珠。我很害怕,头也木敢回。这时我想到这里的人好像生活在绝对的安全之中,随后我又想到他们特别害怕黑暗。我尽力克服自己的恐惧。朝前跨出一步先开了口。我承认我的声音很刺耳并且有点失控。我伸出手,摸到了软乎乎的东西。那双眼睛随即靠到边上,接着有一个白色的东西从我身旁跑了过去。我提心吊胆地转过身,看见一只古怪的像猿一样的小动物,样子很特别地耷拉着脑袋,迅速穿过我身后的一片阳光。慌乱中它撞上了一块花岗岩,跌到旁边,转眼间又躲到了另一堆残砾下的黑影里。

“我的印象当然是不全面的。但我知道那是灰色的,长着奇怪的暗红色的大眼睛,我还知道它头上和背上长有浅黄色的毛。不过,我刚才说过,它跑得太快了,我没能看清楚。我甚至说木清它是靠四条腿跑的,还是只用低垂的前肢跑的。我随即跟着它跑进另一堆废墟。开始我找木到它,可过了一会儿,我在瞟脆的天色中来到了一个我对你们讲过的像井一样的圆洞口,洞口被一根倒下的柱子半挡着。我陡然想到,这东西会不会跑到井里去呢?我划亮一根火柴,借着光亮朝下看,只见一只白色的小东西在动,后退时明亮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使我不寒而栗。它简直像个蜘蛛人!它正沿着井壁在往下爬,我这才第一次看到有许多金属脚手架组成了一道下井梯。这时火柴烧到了我的手,从我手上掉下去,火苗没落地就熄灭了。当我点亮第二根火柴时,那小怪兽已不见了。

“我不知道我坐在那里朝井下看了多长时间。好半天我都没法让自己相信我看到的东西是人。但是,我渐渐地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奇書網整理提供':人没有停留在一个种类上,而是分裂成了两种不同的动物。地面上的那些温文尔雅的孩子并不是我们这代人的唯一后裔,而这白色的、可憎的、喜欢夜间活动的东西也都是历代传下来的子孙后代。

“我想到了闪烁的柱子和我提出的地下有通风设备的理论。我开始怀疑它们一定有什么真正的含义。我不知道这种像狐猴一样的东西在这个我以为完全平衡的社会组织里干些什么?它和美丽的地上居民表现出的懒惰和安详有何关系?井底下藏着什么?我坐在井口上.告诫自己无论怎样都没有什么可怕的,并且必须下井才能找到疑问的答案。可我又是多么害怕下井啊!正当我犹豫不决时,两个美丽的地面居民调看清穿过阳光跑进了阴影。男的在后面追赶女的,一边追一边把鲜花朝她扔去。

“他们看见我胳臂撑着倒下来的柱子朝井下张望时,好像很痛苦。显然,谈论这些井口被认为是不端的举动,因为当我指着这一井口,想用他们的语言提问时,他们露出了更加痛苦的表情,并且把头都扭了过去。可他们对我的火柴很感兴趣,我划亮了几根去逼他们开心。之后我又向他们问起井口的事,可还是一无所获。于是我立即离开他们,想回到威娜身边去,看看从她那里能打听到什么。不过我的思想已开始大变,我的猜测和看法慢慢地有了新的调整。现在,关于这些并的意义,通风塔和鬼怪之迷,我都找到了线索,更不用说在铜门的含义和时间机器的失落上得到的启示了!连曾经使我困惑的那个经济问题好像也有了模糊的答案。

“下面是我的新观点。显而易见,这第二种人是地下人。有三种特别的情况使我觉得他们很少在地面上出现是因为长期生活在地下已成习惯。首先,他们的脸和大多数主要生活在黑暗中的动物比如肯塔基山洞里的白鱼一样苍白。其次,能够反光的大眼睛是喜欢夜间活动的动物的共同特征,猫头鹰和猫就是这样。最后,他们在阳光下不知所措,手忙脚乱逃向黑暗以及见到光就耷拉下脑袋的怪样子——都进一步证明他们的视网膜极其敏感。

“那么,我的脚底下一定隧道纵横,这些隧道就是这一新种族的栖息地。山坡上的通风塔和井口——其实除了河谷地带到处都是——表明隧道分布极广。这样的话,认为把这些隧道建在人造的地下世界是为了让日光里的种族生活得更舒适也就再自然不过了。这个看法似乎很合理,我也立即接受了,并且进一步设想人类是如何分化出去的。我敢说,你们能预料到我的理论的大体内容,可我自己却很快感到它和真相相去甚远。

“就从我们自己时代里的问题说起吧,我觉得不容置疑的是,资本家和劳动者之间目前尚属暂时的社会差别正在逐步扩大,它是整个事情的关键所在。毫无疑问,你们会觉得这是可笑的——也是难以置信的!然而即使现在都有种种情况可以来证明这个道理。现在有一种趋势,大量利用地下空间来发展文明生活中无需美观的事业。比如,伦敦有大都会铁路,有新型的电力铁路,有地铁,有地下作业室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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