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糖和小雪灯 屠再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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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糖和小雪灯 屠再华著-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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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没有公共汽车,每个人差不离都带着妈妈煮的茶叶蛋和一小罐凉开水,几十里地,就这么“蹭蹭蹭”地走着。可看着“新鲜”,也不觉得累了。这个说,那是什么呀?那个问,老师!这东西没见过呢。老师也总是很耐心地向我们一一解释、介绍。
  一走到桐乡,扑来阵阵清香!田野里一垄黄一垄白的菊花,星星点点,闪闪熠熠。到达梧桐镇拐了一个弯,走不多时,便到了石门湾。我们见不到石门,就七嘴八舌地向老师讨教。老师说,这儿是春秋时期吴、越两国交界的地方,吴国在此“垒石为门”,以防御越国,所以叫石门湾。老师还说,石门早已没有了,过去的事也早已了结,现在留给我们的,却是“吴越文化”。
  那儿有一条小街,像一条长龙似的,沿着大运河的一个钩儿蜿蜒。这个“钩儿”,当然是石门湾的“湾”了。石门湾的石门早不存在,而这个湾还在千古流传。小街上的桥特别多,有拱桥、梁桥,一顶顶都是石头砌的。站在这顶桥,望得见那一顶桥,可走到那一顶桥上,相隔没多远,又是一顶桥。河上的小船,头尾相接,吆喝声此起彼落,有叫“推梢”,有喊“扳梢”。有些同学不懂,我却听得懂,这儿也是我们家乡人那样软滑滑的吴语,我向他们翻译出来,即是“向左”、“向右”。互相招呼,来去相让,小心行船,避免相撞。
  丰子恺先生的故居,就坐落在这水乡画图之中。重建的“缘缘堂”,只有一对墙门是原旧的,在墙门上留着当年日本侵略者一块块乌黑黑的杀人放火的铁证,也留着当年丰子恺先生表示要以“五寸不烂之笔”,回击敌人的一团团怒火!
  “缘缘堂”的旧墙门,如打开的一本厚厚的教科书。老师带我们走进门去,听讲解员的介绍,读着教育家、美术家丰子恺先生勤俭好学,不畏强暴,忠于教育,和热爱我们孩子的一生。

  丹柿
  秋深了,渐渐地,在街头巷尾出现了一挑挑红柿儿,让我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追随着这一条条流动的“虹”
  红柿儿是经不起碰撞的,在薄薄的皮里装着一包“蜜”,卖红柿儿的,总是一簏儿、一簏儿的装着。“卖红柿儿噢!卖红柿儿噢!”小心翼翼地走着。后边跟着一大群小伢儿,仿佛它比别的水果都要有魅力似的。
  柿的品种很多,有方柿儿、油柿儿、瓣柿儿等等。许是我出于对家乡的偏爱吧,在众多的柿儿中,我尤爱那种由火柿儿焐成的红柿儿。尽管火柿儿略小于其他品种,但焐成的红柿儿色泽要鲜亮得多,口味要甜蜜得多。
  火柿儿,顾名思义,有如火一样的鲜红、耀眼。
  在我们家乡有个谜语:“红灯笼,绿宝盖,十人见了九人爱。”这就维妙维肖地画出了火柿儿的形态和家乡人爱火柿儿的心情。
  记得在孩提时,我家河边有一棵老火柿树。
  一近中秋节,树上的柿儿便由青转黄,由黄转成橙色。只有个别的早熟,在树上便红彤彤的,大人管它叫“蛀壳儿”。一般都给鸟啄得一个窟窿一个窟窿的,采下后总是我们小伢儿肚里的食。也有半成熟的柿子经不起风雨,扑通一声掉进河里的。
  大人不留意,我们留意。或扎个猛子儿下去摸出来,浸水柿儿吃;或过几天去河里游泳时,顺便摸起来吃,是一种很有趣的“野食”。
  火柿儿和其他柿儿一样,可以水浸浸吃,如撒上一些石灰,涩味就去得更快一些。但我们家乡人总是喜欢焐红柿儿吃。成熟一批采一批,在长长的竹竿上装个网兜儿,一个个地从树上捞下来。
  大人们先在树下捞,而后爬上树去捞那树顶上的。
  我们小伢儿就站在下边乐滋滋地看,帮着大人们一兜儿一兜儿地装进箩筐里去。
  老辈儿都这么说,孩子不能上柿树,在柿子的核儿里有一把枪,从柿树上掉下来必摔死。那时候我们还真信,咬开核儿来看看,是有一把白尖刀似的枪!大人还管它叫“银枪”,并说古时候的枪和刀差不多,是没有子弹的。可我们孩子才不怕吓呢,躲过大人的眼睛,一骨碌爬上柿树去,像小猢狲那样地攀来攀去。直至上学读了几年书以后,才知道那“枪”是柿核里的胚芽,有幸的还可能长成棵大柿树!也才明白老辈儿的说法,是害怕像我这样的伢儿去闯祸。可不,老柿树上青苔多,滑得很,下边一般不是河便是尖角嶙峋的乱石堆,万一摔下来是很危险的。
  在我们家里,焐红柿儿要数祖母最内行。
  她先将瓦罐子洗净晾干,再摘来一片片金黄的老桑叶,而后,便一层桑叶、一层柿子地摆好。
  过了十天半月,便焐成鲜艳夺目的红柿儿。每焐成了一坛红柿儿,祖母总是先给我们孩子尝尝新。随即,她将红柿儿装进一只只小竹篮,唤我和堂妹去分赠给村上几户没有柿树的老爹老太。
  当我从遐想里驰骋回来的时候,我已从小伢儿堆里挤进去买了几斤红柿儿。而且凑巧这卖红柿儿的姑娘是我们家乡人。我捧着红柿儿,仿佛捧着家乡火红火红的生活—那样的甜,那样的香!

  稻花飘香
  水稻也开花。家乡人谓云“浪稻花”。日当正午,白雪雪的稻花,便从青青的谷苞里钻了出来。
  一穗穗,一浪浪的稻花,随风摇曳,溢着幽香,让庄稼人看了心醉!
  儿时,我那年迈的祖母,总要在热辣辣的盛夏里,用芭蕉扇遮挡着一头银发,摇摇晃晃地出门望田。有时候把我也带了去。她每每喃喃地告诫我:“这花那花,没有比这稻花最宝贵了!吃饭不能忘记种田人啰。”祖母见到有倒伏的水稻,就找根小竹棍把它支撑起来。她望田,要一畈畈的看过去,角角落落都望到。
  水稻放花后不久,便灌浆了。这当儿,轻轻捏一下谷苞,会滴出牛奶似的乳汁来,那么的白,那么的香!而后,慢慢地成熟,凝结成一粒粒晶莹莹的嫩米。再过些时候,一穗穗的稻谷,就沉甸甸地垂下来!家乡人见到这“弯弓稻”,是最开心不过的了。
  种田真辛苦!从选种育秧,到脱粒收获,不知要花多多少少的工夫。—而日晒雨淋的,都在露天劳作。尤其是耘田,是最苦最累的活儿了:那时没有机械操作,耘田要跪在水田里,一畦畦地爬过去,把杂草拔掉,将细石子捡了,投进耘田者腰里系着的小竹篓里。还要去捧一捧每颗稻,将周围的烂泥护护拢。耘田时,有锋利的尖尖的稻叶子戳到脸上,手脚上也有蚂蝗叮咬,全身是泥,湿淋淋的!
  每年吃新米饭,祖母看得很庄重,要备好的酒菜款待耕耘者。第一碗饭要祭祖宗。传说我家的太公公,是一位创家立业的庄稼汉,他起早摸黑种田地,黑脸黑身黑手脚。即便那时我还很幼小,可听了也有感动!第二碗饭要盛给耕耘者。接着,大家你一碗我一碗的,开始吃香喷喷的新米饭了。
  吃新米饭时,祖母不管我听得懂听不懂,也总要向我念几遍那首古老的诗句:“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我长过了十岁,就去外地住校念书,可家里一次次捎给我的棉袄衣角里,总缝进那么八九粒稻谷。祖母故世后,妈妈接着这样做。我先还不知道硬硬的是什么东西,有一回被老鼠咬破了衣角,才发觉它是稻谷。以后长大了,经历了多次因自然灾害的粮食歉收年,尤其是连续三年自然灾害的“困难时期”,吃饭成了问题,我才真正悟出了祖母的良苦用心:祖母和妈妈,缝进衣角里的那么八九粒金灿灿的稻谷,是希望我走到哪儿、干什么,都不能忘记农业。可不,“民以食为天”呀!没有饭吃,就什么事也干不成了。
  雪雪白的稻花,香喷喷的白米饭。
  一穗穗,一浪浪的稻花啊!你是生命之花。

  啊!金缸
  我的童年是在故乡度过的。
  那儿有个很大的河,叫金缸漾。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这大河的水面上浮着一只金缸。当地农民曾喝到过这金缸里的甜甜水,后来强盗知道了,要去喝这甜甜的水,金缸就当啷啷一声响,摇摇晃晃沉下去了,再也没有浮到水面上来。
  从此,金缸漾的水不再甜,生活也是这样。
  都说金色的童年,而我的童年却很苦涩。我不大点儿时,日本侵略者已占领了杭州,鬼子常出来杀人放火。我随同全家人到处逃难,几乎过着流浪生活。那时,我患上“百日咳”,一咳没完没了,可什么药也买不到。有长者说,挂在屋檐下的风干麻雀能治“咳”,但找来吃了也不顶用。
  我病得很严重,却没有安身之地!每日里东逃西躲,跟着妈妈钻荒坟堆,蹲在有茅草掩蔽的水沟里,我要咳又不能咳出声来,外边有鬼子扫荡。
  于是便捂住自己的嘴,憋出一脸的鼻血!等到鬼子兵走了,回到避难处的叔叔家里,妈妈给我洗脸时,洗在面盆里的水,总是殷红殷红的。
  在那苦难的日子里,家乡的长者们还是常常对我们孩子娓娓动听地诉说着这金缸漾的美丽传说。但,盼呀盼!不知盼了多少年,就是没见这金缸升上来。妈妈偎着我说:“那金缸沉落在很深很深的水底里,浮上来会被鬼子抢走的。可它每天早晨都要往上冒一次金光,让我们高兴。”
  因此,每天一大早,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便忙着打开屋子的门扉,望望这金缸漾。啊!水面上果真闪烁着一道道金光!可是不一会儿,这金光就看不到了。每当这时候,我总要撅起小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但妈妈也每每这样安慰我:“孩子乖!只要明天不刮风下雨,这金缸又会向上冒金光的。”听了妈妈的这番话,我也总是乐呵呵地笑了。
  抗日战争胜利后,我挂着块小小的“V,字纪念章上了学。可开心啦!谁知道打败了鬼子兵还有土匪。他们敲诈勒索,横行霸道!家乡人仍不得安生。金缸漾里的金缸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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