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智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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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智囊- 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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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蒋纬国回溯辛弃疾(10)
对于专业幕僚,应强调其逆序式的思维与顺序式的执行,而这些都需要以学术为基础,有了学术之后,先了解状况,再以学术分析状况,其决心才是客观的,才是有基础的、不会动摇的,否则就会把自己的私心放进去,这种计划一定是最笨的。
  蒋介石在与蒋纬国谈话时,常常对于黄埔系的人“忠勇有余,而智能不足”耿耿于怀,所以蒋老先生不断地举办训练班,派遣素质良好的干部出国留学,尤其是到德、日两国,因为这两个国家对于军事干部的培植非常严格,而且这两个国家的民风就是踏实。当年日本邀请德国军事顾问到日本训练军队,德国考虑再三,预备派遣有名的大将到日本,最后有一位迈克尔少校向参谋本部建议:“什么人都不必去,也不必带一本书,只要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参谋本部问他有何能耐,他说出一套理论来:“我们人派得愈精愈多,人家只学得点点滴滴,我一个人去,向他们说明军事学的道理何在即可,道理弄懂了,就一通百通。其他的是要日本人自己建立军队,而不是德国人去帮日本人建立军队。”
  正确的格式应该是先做远程计划,这是目标研究,须先认清目标,所以先要有一个目标分析;中程计划是为了要达到目标而设计的预算计划;近程计划则是切近现实应变。但是没有战略头脑的人将计划程序改为先做近程计划,再做中程计划,最后做远程计划,有所谓的三年计划、五年计划或是八年计划,完全不合乎思维理哲(《蒋纬国口述回忆》第十一章《军制学》)。
  对此,蒋纬国举出德军名将的战略观。古德里安元帅有一句口号,隆美尔也非常赞同,这个口号是“要把绿灯开到战场的尽头”。其做法是把最后的目标告诉部下,中间需要暂缓时,再开个黄灯,要部下停止时,才开红灯。蒋纬国感慨,中国的将官或高级幕僚,学养、眼光欠缺,无法做一个全程的策划,也不愿意把全程的计划告诉部下,部下走了一步之后,才告以下一步,所以一路都是红灯,等到长官研究之后,才接到下一个命令,但是长官又不能以最快的速度作决定,所以研判状况之后的整体性决心是很重要的。
  至于参谋或幕僚对主官的互动,蒋纬国以为,虽然许多军制有书面资料,但是还有许多地方需要询问将校团,所谓将校团也称为指参团。将军没有校级军官的辅助,“将”不起来;校级军官没有将官的把舵,也“校”不起来,校级军官是高级参谋,在英文里面,参谋是stuff,希腊文原意为树干,一个公司里面各部门的主要干部称为officer,其他的职员则称为employer。蒋纬国分析德国军制的理念,是一个人要先懂得全面,然后再负责局部,如此就懂得如何与别人配合,所以德军编制中师参谋长是中校,团长是上校,副师长是准将,师长是少将。先当师参谋长,以幕僚的身份理董其全面,然后再去当团长。国民革命军在抗战前采用的就是德国的军制,抗战后军事制度改采美制,遂改为先当团长后当师参谋长,然后升副师长、师长。蒋纬国明确说这种制度有两个坏处,“第一,在人情方面不上路,例如有三个团长,原来是生死弟兄,好得不得了,等到要升师参谋长时,三个团长抢一个师参谋长,这三个人就变成冤家了;第二,从理智方面来说,应该先全盘历练,了解了全盘之后,再去负一部分的责任时,才会主动配合整体的需要。换句话说,当师参谋长能了解全师的需求,等到成为团长时,他知道他这个团在全师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他会自动地来配合,等到师长下命令,他心理上早已有准备,知道在这种状况之下,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从蒋纬国回溯辛弃疾(11)
世道浇漓与军界怪相
  蒋纬国在抗战从军期间,以其留学的背景作为参照系,比对出国民党部队的低能、谬误,种种不上路的地方溃疡面积很大,一时半会难以扭转。
  因而参谋拟设作战计划,必须考虑此类制约性因素。
  近代社会转型急剧,来不及做优游不迫的姿态,军队亦然,至令怪象百出。何应钦的参谋汪敬煦谈道,抗战后期大型的湘西会战,日军败北,何应钦电告王耀武,说他要亲自到战场察看,除了战死的国民革命军尸首移走之外,阵亡日军及马匹放置原地不动,因为抗战期间流行一则笑话,每次战役结束后,统计由各团、师、军所作阵亡日军的报告,加起来日本人都死光了。
  黄仁宇在《黄河青山》《地北天南说古今》中屡屡提到部队战士的涣散、困穷、战力低下,吵架、斗殴、装备粗陋,简直是家常便饭。就是黄仁宇本人也染上粗鄙郎当的习气,上世纪80年代他到中国社科院演讲,明史专家王春瑜负责接待,亲见他座谈时忽而跃起,蹲在沙发上,指手画脚,拍胸撸袖,就是当兵时留下的后遗症。
  1941年初,蒋纬国从重庆到西安报到,坐何应钦将军的飞机到西安,交由胡宗南部分发。期间随何氏到某一站去视察前方部队,夜里1点半钟,他听到部队吹起床号,而按规定应是早晨5点,他觉得奇怪,为什么1点半就吹号呢?原来师部告诉团要4点半起床,团告诉营4点钟起床,营告诉连3点半起床……最后到师集合场,如此算来,士兵不就要1点半钟起床了吗!次日晨5点钟开始讲话,天由蒙蒙黑转成东方鱼肚白,等到讲了半个钟头后,天已经大亮,何应钦就走下讲台去看部队。后来何将军就问为什么这些士兵红眼睛的、有眼屎的那么多,蒋纬国在旁于心不忍,他想,士兵1点半钟就起床,到现在已经4个钟头了,眼睛怎能不红,他们半夜都没睡嘛!蒋纬国痛愤不已,为了一个长官的讲话,部队竟然如此自我消耗折磨。
  后来,胡宗南带蒋纬国去看军械库,想炫耀一下部队所藏的军械,显示军力之充足。当时是熊惠权副官陪同,那位库存长佩戴红底两条杠三颗星的徽章,是一个炮兵上校。蒋纬国在军械库存里发现一种丹麦制造的枪,放在枪架上,一看就知道是两用机枪,摆在枪架上可当重机枪用,拿下来可当轻机枪用,不过并没有标示重量。他就问那位库长:“报告库存长,请问这挺机枪有多重?”那人想了半天后回答说:“大概八斤。”通常一挺轻机枪的重量也不止八公斤,蒋纬国便怀疑地问:“不止吧!”他说:“老秤,老秤。”这么一个军械库存长,就算不是管这个库的,也应该知道大概,而且哪有说武器是论老秤来算的,可以说对武器是一无所知。胡长官本来想向蒋纬国炫耀他的军械库,结果却让他发现他的部队水准不过如此而已。蒋纬国想到,怎么会派炮兵上校去后方管仓库呢?说不定他还不是炮兵呢!这些都是国民党部队给他的初步印象。
  蒋纬国在部队基层发明了以画图代替文字侦察报告。士兵里面文盲多,不过他们的国家信念和忠诚度则毋庸置疑,军官的程度稍好,但出身行伍的基层军官,也不认得几个字。蒋纬国到了部队之后就开始训练士兵,开设识字班,并教画图。要训练成能写报告并不容易,所以蒋纬国特别教他们画图。先教他们画地形,然后学画一些符号,这些符号是各种武器、讯息的代号,如T代表时间,T+2就是两炷香的时间,在要图上先用三角形画出自己的所在地,如果发现敌人的武器所在,就画上该武器的符号,再注明距离,一个报告很快就完成了。如果以写文章的方式,绝非短时间所可为。他有一次派两人出去,一个人留在原地观察,另一个人将图送回,就这样展开了部队的训练与实际应用,不识字的士兵照样可以写报告。如此一来,战力自然加强。他试验成功之后,才向师长报告,后来全师展开同样的训练。

从蒋纬国回溯辛弃疾(12)
一般说来,军校干部比较会说话,但是论起实干,还是行伍出身的人比较好。所以蒋纬国与行伍出身的人相处甚为融洽。军校出身者与他讲理论讲不过,行伍出身的人讲动作讲不过他,蒋纬国率领他们,让他们心服口服。
  蒋纬国留德之初,船抵马赛,他从这里转火车到巴黎,再从巴黎换火车到柏林。到马赛来接他的是驻德大使馆的二等秘书,他一路上招呼蒋纬国,帮助买火车票、订旅馆、付饭钱,不过这些都是用蒋纬国自己的钱支付的,而那个秘书却把发票都收进自己口袋,拿到大使馆再报一笔账。从此蒋纬国开始了解官场里面贪污的情形,真是无孔不入。不过并没有告发他。
  蒋纬国从来不干预别人的事,照例,军备部门购买武器总要大吃回扣,而蒋纬国的基本原则是,他当介绍人,新郎新娘进了房媒人就必须退出来。曾经有人说了一句良心话,说为什么蒋纬国介绍来的那么便宜,别人介绍来的总是那么贵。后来蒋经国知道了,就去问他,他说,很简单,我是脱了帽子进房间,人家是带着帽子进去的。帽子里面就大有猫腻。
  旧日官僚在洋务时代就是贪污成性。即使号称洋务派的人,也往往把参加洋务机构视同肥缺。从外国购买机械船舶等器材,由其经手,进一步与外国厂商勾结,大事侵蚀。驻德公使李凤苞经手订购的两只兵船镇海、定海,价格共300万两白银,他所拿的回扣,就达60万两白银,盛宣怀后来更以此起家。旧时官场的传统、掺杂人性的卑污,在民国更是花样翻新,所以我们看到蒋纬国军购的原则,新郎新娘的比喻,真禁不住要拍案叹息!
  1945年初,蒋纬国临时以新一军参谋的身份随一个访问团到印度,去融洽英美部队的关系。访问团有11位将官,一行人到印度之前,蒋老先生特意叮嘱说:“这是我们第一次派遣高级将领为访问团,代表国家到印度去,你们每一个人要降一级。”在住进旅馆之前,蒋纬国还提醒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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