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后私生活实录(前清宫廷女官德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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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后私生活实录(前清宫廷女官德龄著)- 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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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致使伊随时随地都不敢再忽略伊自己所应有尊严,竟连歌唱的自由也失去了!否则我想伊是一定上会在浴盆内低吟一曲的!
  说到尊严,太后自然有伊的尊严的!即使在洗澡的时候,裸着身子,赤赤条条地呈露在五个女人的面前,伊的尊严,还是不稍变动的;正和伊当每天早朝的时候,高坐在龙椅上,让许多瓴顶辉煌的王公大臣,一批一批的在殿前的丹墀上给伊恭而敬之地叩头时一般无二。无论伊穿得怎样富丽端严,或是上床前穿得那样俏皮单薄,但伊的尊严是始终极充分地保持着的;从头至足,没有一寸不足以代表一个至高无上的皇太后。然而当伊没有做皇太后之前,毕竟也是一个普通的女性。
  读者想来总还不曾忘记伊在奉天的古宫内检视历代帝皇遗物时的情景吧?看伊见了伊的丈夫——咸丰——的遗物时的那种无穷的伤感,以及伊把爱子——同治的一件玩具,(便是那有一双红眼珠和一条活动的红舌的小白兔)携回内寝,抚摩终夜的悲哀,我们可以知道在饮食方面,起居方面,以至情感方面,太后都是和我们相同的;伊只是较普通话的人多拥着一种庞大的政治势力而已。 
                  
第三十五回 异兆。 最好的txt下载网
  这一年的深秋,委实是一个令人永远不能忘记的特殊的季节。当九月过后,日晷渐渐的短了,各种树木上的叶子开始在脱落了;我们这一群久居在皇宫内的人,对于每个季节的更换原是不甚注意的,但这一次却都发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虽然没有人能够明白地说出为的是什么缘故,可是大家的确是那样感觉着,尤其是太后自己。也许可以说:到深秋时节,天气渐渐冷了,人们的皮肤上自然会有一种不同的感觉,因此连内心上也起了相当的反应;这个解释虽似有些理,但深秋的天气我们决非出生第一次过到,何以往年毫无影响,独自今年突然有起这种感觉来呢?而且这种感觉的刺激性非常的尖锐,竟使我们终日惴惴然,好象大患难,大恐怖不久便要临头的样子。然而各人也只是这样暗暗担心而已,谁也不敢在言语上有所表示。
  直到这件事发生,我们才知道我们的心悸竟是最灵验的预兆!
  这件呈究竟如何开场的呢?我到事后才追忆出来。
  上苑里的花木中,木兰(即玉兰)原算不得什么奇异的名种,但也有好几十株培植着,每逢初夏时,总得开放出许多花朵来;只因它们并不没有怎样的特色,所以我们也向不注意。到了深秋时节,我们是更不会轻易向它们看一眼了;但事后想来,我们每天总得在园内来来往往地游玩好半晌,既有了那样的奇事,何以竟会一个人都看不见呢?老实说:如其不是宫内有着这么一个“万事必报太后”的习惯,我们或者始终不会知道咧!原来宫内有一种习惯,无论一件怎样琐细的事,看来分明是一毫不值注意的,都是启奏太后;因为太后的心思似乎有些和别人不同,伊往往要把一件偶尔发生的极微细的事情看得十分重大。
  天气已是深秋了,突然在某一株玉兰树上开出了了朵鲜花来,我们都不曾注意到,但终于给一个当园丁的太监首先发现了;他知道这是一件非报告不可的事情,但他同时却又捏着一大把冷汗,险些吓得不敢去报告。因为他们当太监的人地位既低,知识又浅,怎能预先料到这个消息奏上去之后,对于他们自己将发生什么影响呢,也许碰得不巧,竟会教他糊里糊涂地受一场大罪,而实际上他自己却没有半些错处;侍到太后后来再醒悟,也来不及了。可是利害虽难预料,这件事却无论如何总得去奏明的。(这引起情形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这个园丁经过了好半晌的迟疑,便决意把这件异事先去告诉那总管太监李莲英。
  “不知道老佛爷今天可高兴不高兴?”他先向李莲英试探着。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啊?告诉你:今天伊老人家正在最不高兴的头上呢!”李莲英很倨傲地说道:“如其你有什么事情要启奏的话,谁也保不定伊着恼不着恼。”
  “你说的是对的,我也不知道我去把这件事情奏明之后,挨打还是挨骂,但我总不敢不奏啊!”那园丁哭伤着脸说道:“如其我今天不去奏明,明天给伊老家自己发现了,那我的脑袋可还保得住吗!”
  “哼!倒真有你的!可是你上去回明之后,说不定就会把伊老人家弄恼了,那你的头还是免不掉要斩下来的!”李莲贡仿佛是很得意似的冷笑着。这个人原是一个心肠最毒,毫无人性的东西,他仗着太后的宠信,哪里肯把这些小太监当做人。每次逢到哪一个太监或宫女触怒了太后,给太后吩咐拖出去拷打的时候,李莲英老是露出一种心中暗快的神色;如其太后要把什么人押去砍头,他就格外的高兴了。“如今你就先告诉我,你要打算去奏明的是什么事情啊?”
  其时那园丁已是吓得面无人色了,他听李莲英的口气不对,很想就此缩住了嘴,不再说下去了;可是他自己也知道已经说得太多了,绝对不用再想缩回去了。即使他真个就此缩住不说,李莲英也一定会用私刑来拷打他,逼他说出真情来。
  于是那园丁便硬着头皮,在极度恐慌的情绪中,战战兢地说道:“有一……一……枝玉兰……兰花开……了!”
  “在这种快将交冬的深秋里,玉兰还会开花吗?”连李莲英也觉得诧异起来了。“这是哪儿来的话。在好几个月之前,所有的玉兰花不是全都枯谢了吗?怎么又会开起来了呢?”
  “这……这……这是真的!果然……然有一株木……木兰……花开了!”
  这究竟是什么缘故啊“便是很怪异的!可说是我生平所不曾听到过的奇闻啊!”
  “实在是……是很诧……异的!并且……且……且还是……是一种不……不祥之兆咧!”
  “你这话我可不又不懂了!怎么是不祥呢?”
  “因……为,因……为……在……几个……个月之前,它们所开……开的花是名……名份……上应开的花……花,所在是开得……开得很多的;而如今呢,却只有……有一株树上……上开花,开的花……花又只一朵。你……你……你老人家可明白吗?一株已开过许多日子花的树……树上,重复又……又孤零零地开……开出一朵花来,这就不免,不免带些……妖……妖……妖……气了!”
  说到这个妖字,那园丁的声音已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楚了。
  李莲英问明了这事的原委,也立即感觉到踌躇起来,他就默默地盘算着:因为他已相信那园丁的话是对的了,在深秋的时候,孤零零地开出一朵玉兰花来,的确是一种不祥的妖异;可是他又知道太后是一个迷信最深的人,平时那样的注意着选吉日,挑吉时,恨不得处处看见喜字寿字,时时听到祝文或颂语,象这样显然预示不祥的消息传去给伊听了,真不知要引起伊多少的烦恼咧!于是轮到李莲英自己弹琵琶了;然而他毕竟是一个工于手段的老奸巨猾,稍稍踌躇了一会,便已胸有成竹了。
  “既是真有这样的奇事,我当然要给你转奏老佛爷的!”他向那园丁说道:“此刻没有你的事了,快回去小心侍候着吧!侍太后要问你,我再派人来传唤就是啦!”
  这还是早上八九点钟咧!太后还在梳妆更衣,快要准备出去上朝了,我也在旁随侍着,突然李莲英匆匆地走进来了,我们这许多人便一齐旋过头去,将我们的视线集中在他的脸上;他那一张阴沉奸恶的鬼脸原是顶可厌的,而且是终年不变的,从没有什么喜怒的表示,使人家一些不能窥见他的心事。唯有在旁人给太后诃责或拷打,甚至流徙,绞决,斩首的当儿,他那脸上才有一丝笑容,原来他是天下第一个幸灾乐祸的东西,好象除此以外,便无一足以动他的心了。所以他的脸上是从没有什么表情的。可是这一天,他却毕竟也受了那朵玉兰花的刺激,在脸上很显明地露出了一种惊疑慌张的神色,使人们个个都觉得诧异起来。
  太后自然也瞧到李莲英那副尴尬相儿了,并且伊也知道事情必然不妙,因就跟着变了颜色;本来这一天的早上,伊老人家的心思原不甚安静,举止也非常的暴躁,我猜伊收上必然早就有什么幻觉在扰骚着了,及至伊一见李莲英的神气,便立刻象触电似的浑身着麻起来,惟恐伊所忧虑着的祸事真要实现了。
  李莲英却还力自镇定,依旧慢慢地把双膝跪将下去,向太后照例的叩头请安;我因为一向知道他是太后最宠信的一个人,权势之大,无论谁都比上,所以也不免很有几分畏惧他,正象我们畏惧毒蛇恶蝎一样,此刻我就全神绸注地看着他。我一瞧见他脸上所堆的那一副奸笑,——这是太后所看不见的,因为他的脑袋正垂得很低。——我就知道他又将施展故技了,那就是极力的假装谨愿之态。
  “老佛爷!奴才有事启奏。”他故意用着最和婉的音调说。
  “又是什么事啊?”从伊的声音里听来,我们知道伊老人家已是焦灼慌乱级了,一方面固然是来不及的要知道李莲英所带来的是什么消息,一方面却又惟恐将听到什么不幸的事件,恨不得教李莲英不要再说下去。
  “奴才要启奏的是一个大吉大利的好消息!”李莲英偏又扭捏着,不就直说:“真是一个亘古希逢的祥瑞之兆。依奴才看来,不久快要有天大的喜事来了!”
  “快说出实话来,谁耐烦听你这些废话?”太后实在是不能再忍耐了。
  “教老佛爷欢喜!我们园里的玉兰花树今儿又开起花来了。”
  我那时正站在太后的近身,很清楚地瞧见伊听了李莲英的话,双肩便突然一耸,差不多就要把身体从座上跳起来的样子,我不由也连带的吃了一惊;因为我虽然知道深秋不是应开玉兰花的季节,但我却不懂得什么是祥兆,什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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