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与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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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与风筝-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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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小亮一个箭步冲到陆寒面前,他光着的上身,每一块肌肉都憎恨地张鼓着。羞、
怒、恨一起写在他的脸上,你怀疑他就会出拳打人了。
    他压低着声音,沙哑而忿厉,充满了厌恶。
    “很得意是吗?希望住完这个月你就滚出去。”
    陆寒也不明白,以自己的坏脾气,为什么没骂回来,她胸口明明被烧了把火,可是;
她竟不出声地任徐小亮走掉了。
    “明明口袋里有五百块一张的票子,你爱贪小便宜的习惯,谁不知道?”
    “又不是什么大钱,我才看不上眼,你少栽赃我老太婆。”
    “算了,怪我自己口袋不掏干净,下个月起,衣服我包给别人。”
    “你当我爱帮你洗呀。”
    陆寒还呆在门口,被一阵争吵拉过了视线。
    跟老太太吵的是个近三十岁的女人,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一看就是过夜生活的。
    她碰地关上了门,老太太提了一大篓衣服,看见陆寒,气呼呼的脸,像找到了诉冤
的对象。
    “这么早就搬过来啦?”
    “我赶八点上班。”
    “你瞧那个女人是不是有神经病?非说我拿了她口袋里的钱,拿了又怎样?又没证
据。”
    陆寒没情绪理会,她总挥不去徐小亮那张受伤、忿愤的表情。
    “要不要我帮忙洗衣服?”
    老太太没有离开的意思,抱着一大篓衣服,就往陆寒的门口一站。
    “一个月七百块,这栋楼的衣服,都是我洗的。”
    老太太压低嗓子,做贼似的。
    “这样吧,我算你六百,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好了,就这么决定。”
    像买柳丁一样,陆寒第二度被老太太强迫了。
    “哟!还没请教你的大名呢。”
    “陆寒。”
    “我姓郭,大家都叫我郭妈。”
    陆寒打开箱子,一件件挂衣服,郭妈兴致好得很,自顾自往床面一坐。
    “刚才那个二百五女人你少接近,混了一辈子舞女,不好好嫁人,贴了个小白脸,
我就是看不惯。”
    “这栋楼的人你都熟吗?”
    “我都住十几年了,哪间不熟?顶顶讨厌的还不是小红。”
    “小红是谁?”
    “就那二百五罗,你以后就知道了,老徐最不是东西,刻薄、贪小便宜。由头坏到
脚,可怜他侄儿,呼来骂去的,挤个不要钱的床位,上上下下,什么都要他做,可捞回
本了。”
    “侄儿?”
    陆寒停住了手边的动作,脑子里浮现徐小亮。
    “他侄儿是谁?”
    “徐小亮嘛,也在饭店里负责修水电,油腔滑调了点,倒不是个坏孩子。没爹没娘,
跟着这个恶叔叔长大的。”
    陆寒不再注意去听郭妈讲些什么了,没爹没娘?一刹间陆寒有股似曾相识的亲切,
朦胧地升起,朦胧中夹着徐小亮受伤的脸。
    毫无目标的开着车,崔蝶兮的脑子,像一扇被风吹得轧轧响的门。
    她去了父亲的坟,带着不原谅的心去,又带着不原谅的心回来。
    这叫她如何接受呢?
    与她相依了二十一年,爱她至深的父亲,竟然在他死后,还有另一个女儿。老天!
崔蝶兮纷乱的只想终止对这件离奇事情的探索。
    突然;一声巨响冲醒了崔蝶兮,胸口震到方向盘,崔蝶兮都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
只看到前面那一深蓝色的车尾,被自己撞凹了一块。
    这是一场小小的,不挺严重的车祸。
    错误当然是神魂不清的崔蝶兮。
    忍着隐隐疼痛的胸口,崔蝶兮惊慌地推开车门。
    “我——,对不起——”
    崔蝶兮真不知道该讲什么,是她由后面撞上人家的,而且,一看就清楚,她撞了部
崭新的车。
    车主人十分有风度,是个年轻的男孩,他没有大声吼哮,苦笑地摇摇头,自认倒霉
中,似乎也不晓得如何去责备矗立在前面,不安、无措的女孩。
    “我会赔偿——,我——”
    “星期五,十三号”男孩无奈的又是一笑。
    “今天的日子不好。”
    对方愈是没有抱怨,崔蝶兮的不安愈是深。
    “车子还能——能发动吗?是不是可以请你开到修护场,我实在——”
    男孩看了看表,再看看车尾。
    “算了,撞的并不严重。”
    “不行。”
    崔蝶兮急迫地摇着头,天生就十分害羞、十分没有能力与陌生人交谈的崔蝶兮,脸
都涨红了。
    “不行,请让我赔偿,否则——我会不安。”
    男孩不再争辩了,发动了引擎,只好跟在崔蝶兮身后,开到修护场。
    一到修护场,男孩掏出纸,写了个姓名、电话,交给崔蝶兮。
    “抱歉,我有事要先走,这是我的电话,修好了麻烦通知我。”
    匆匆地,男孩跳上一部计程车走了。
    崔蝶兮看了看纸条上的名字——罗劲白。
    由修护场回家,客厅里坐了好几个人。
    姨父陈致先,姨妈林少慧,律师罗开程,丁嫂正在给他们加第二道茶。
    “又上坟去了?”
    丁嫂责备带关切地低声念了句。
    “他们来好半天了。”
    他们是来了半天了,今天是崔蝶兮开启遗嘱的日子。这个日子,对崔蝶兮而言;只
是个必须执行的仪式。但,对陈致先夫妇来说;除了盼望,还有相当的紧张与掩饰不住
的兴奋。
    “姨父、姨妈、罗律师,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没关系,没关系。”
    陈致先掬满了长者的笑容。
    “现在是不是请罗律师念遗瞩了?”
    崔蝶兮幽伤,哀沉的眼睛,疲乏地扫了扫封着口的遗书。
    “罗律师,请念吧。”
    陈致先夫妇屏息地盯着罗律师开封口的手。
    遗嘱终于在陈致先夫妇千盼万盼下拆封了。
    “遗嘱上——”
    罗开程顿了顿,封口里落出来的,除了遗嘱,还夹着一张信。
    陈致先见罗开程停了下来,焦急地问。
    “怎么了?”
    “里面有封信。”
    “信?什么信?快念呀?”
    “是给崔小姐的。”
    一听是给自己的,崔蝶兮马上接过来。
    陈致先早就忘掉了什么叫礼貌,一脚跨过去,靠近看那封信。

    R%蝶兮:

      请原谅爸爸,你是爸爸最爱的女儿,但;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有一个女儿,她
是我瞒骗你妈妈,在一段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爱情下所生的。别恨她们,她是个伟大、
骄傲的女人,她从不容纳我对她们母女的接济。在我有生之年,她们母女始终在困苦中
生活,希望你能找到她们,将我的遗产分一半给她们。
      她叫陆梅心,女儿叫陆寒,如果你原谅爸爸的话,请完成爸爸不可弥补的错误、
让她回来归宗。
      如果;无法找到她们,二分之一的遗产,就给姨父陈致先,到底;他们是你仅
存的亲人。R%

    反应最强烈不是崔蝶兮,而是气血都快凝结的陈致先。
    陈致先的太太,林少慧也接过信去看了,她真是差点晕倒去了。
    一片震惊的无声中,陈致先咆叫起来了。
    “什么话!什么话!外面居然生了孩子,还敢留这种遗书,传出去蝶兮将来怎么做
人?”
    林少慧也呼喊了。
    “我姐姐真冤枉啊!她地下有知,一定跟他算帐,太对不起我姐姐了。”
    “蝶兮。”
    陈致先严厉地望着崔蝶兮。
    “你可千万不能真去找她们,简直太丢人了,把这封信烧掉,就当没这回事。”
    “我姐姐绝对不肯你这么做的,蝶兮,你不能对不起你妈妈!”
    “名誉啊!蝶兮,人死留名,你别傻得把你爸爸一生的名誉毁于一旦。你爸爸有时
候就是太冲动了,你可要脑子清醒。”
    陈致先夫妇你一句,我一言,激烈地攻击崔蝶兮。但,蝶兮静默地一遍,又一遍地
重复看信。
    “姨父、姨妈——”
    崔蝶兮把目光投向参予这件事的罗开程律师。
    “我原谅我父亲,——罗律师,我要找回她们。”
    陈致先夫妇傻得几乎疯了,睁大眼、张大口,像遽间脑子里丢进了颗炸弹,炸得神
志混淆了。
    一直在悲伤与对父亲不原谅的崔蝶兮,顿然似获得新的生存力量,她的脸上,出现
这段日子来,从未有的明朗。
    “——我会找到她们,我一定要找到她们。”
    崔蝶兮将罗劲白的姓名、电话给了修护厂的老板,正要离开,老远就看见罗劲白巧
合地出现了。
    罗劲白是个整洁、儒雅的男孩,崔蝶兮几乎忘记他什么长相了,那天;崔蝶兮是不
可能有任何悠闲的好情绪,去看清楚一个陌生人的。
    “你是——罗劲白先生?”
    罗劲白相当有教养,露出来的微笑,都带满了好环境训练出来的好风度。
    “你一直没给我电话,可是;少了车就像少了两条腿;
    实在不方便,我只好自己过来看看了。”
    “真是对不起。”
    崔蝶兮抱歉中有些责备自己的疏忽。
    “我正交待修护厂通知你,我最近忙一点——,没有给你电话,我——”
    罗劲白很少见过一个女孩羞涩,含蓄到讲话的声音,都隐藏着胆怯,像受到什么惊
吓似的。
    偷偷望了罗劲白一眼,崔蝶兮有如做错事般,急速地掉开目光。
    “我——,你的车修好了,完全没问题了,我——,害你这几天没车用;——真是
抱歉,——再见。”
    一讲完,崔蝶兮就像个小学生般地低着头走了。
    她是太单纯了,从来她就没有与男孩独处的机会,尤其面对的是一个从不认识的男
孩。
    罗劲白也是年轻的,一个离开校门没几年的二十六岁男孩,但;他实在惊讶这个已
经十分开放的社会,竟会有一张这么三十年代的面孔。
    纯洁得近乎无邪的眸子,雪白得仿佛从不被阳光照射到的皮肤,还有;说一句话,
就泛红的脸颊。罗劲白怀疑这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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