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低着头又喝了第二杯,摇了摇头,道:不想。
华衣少年一瞪眼睛,道:你不想知道也得知道。你不但要知道我是谁,而且知道以后一定要记住我。
叶凡道:是不是喝了你的酒就一定要知道你是谁?
华衣少年已经表明身份:我姓雷,叫雷雷。
叶凡摇摇头,第三杯酒已经下肚子,道:我不知道什么雷雷,不管大雷小雷我都不知道。
雷雷眼里一寒,骄傲地道:雷破天是我父亲。
雷破天乃当朝第一开国功臣,攻城掠寨,擒敌杀贼,功高震天,策封“武大将军”。传闻是朝廷里的第一高手。不但内外兼修,一双铁掌更是威振天下。
叶凡好像没听见,继续喝着酒。
雷雷继续道:父亲也听说过你的名字,对你很是倾慕。说后起年轻一代中的第一高手非相思刀莫属。
叶凡没有反映。仿佛一点不感兴趣。
雷雷道:这几天江湖上所有的人都在找相思刀,都希望能拿着相思刀成为当今皇帝的乘龙快婿。
雷雷顿了顿,继续道:所以说现在你这把刀是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
刀在手中。
苍白的手,漆黑的刀。
“凡遇相思,断肠断魂。”
叶凡目光一扬,打断了雷雷的话,道:我只想你知道一件事。
雷雷一怔,问道:你说。
叶凡一字一顿地道:我只想你知道,虽然我喝了你的酒,但我喜欢啰嗦。
雷雷干咳了几下,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恶毒,道:我知道你很喜欢折翼。
折翼。
那个朝思梦想的人儿。那个绕缠梦里的人儿。
叶凡心里忽然一痛,不由咳嗽起来,一团血块随既喷出。
相思有时候就是一个伤口,只要你一动伤口就会更痛。
它比刀比剑比世上任何一种利器都要锋利一千倍。它留下的痕迹是永远无法抹去的。
雷雷脸上的恶毒更浓了,道:我也知道你可以为了她去死,我还知道这几年你一直为了她去做着你不愿意做的事。你甚至为了她去杀一些你不愿意杀的人。
叶凡擦擦嘴角的血丝,不可置否。
雷雷的声音充满了妒忌,道:我比你更喜欢她。她是我的,她永远是我的。我不但要得到她的人,还要得到她的心。我不许任何人碰她一下。
感情是自私的。它自私得甚至容不下一根细小的针。
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想拥有她的全部,不管是缺点还是优点。
叶凡慢慢抬起头来,看着雷雷,道:所以你就找到我?
雷雷喊道:折翼自小流浪民间,我知道你们自小青梅青马,感情非同一般。除了你还有谁?
天上的风筝高高地飞着,风筝是一只涂抹得很好看很幼稚地展开翅膀的小青鸟。地上的两个幼童快乐地追着笑着。清脆的童声回荡着整个大地。
“妹妹,以后我就叫你折翼了,好不好?”
“为什么要叫折翼啊?”
“因为折了翼的小鸟是飞不起来的。”
“为什么你要小鸟飞不起来?”
“那样你就可以永远地留在我身边,我就可以永远地保护你了。”
童年是多么的美好,多么的快乐。
叶凡的眼里充满了回忆,充满了无奈,深深的无奈。
雷雷道:现在她已经回到她父亲身边了,她是高高在上的贵公主了,可是你呢?
雷雷忽然激动起来:我能给她世上最好的食物最好的衣服最好的房子,你能给她什么?你什么也给不了她,你只是一个江湖上的浪子。一个什么也没有的浪子。
叶凡眼里的无奈更深了,深得可以见到无奈里的痛苦。
没有根,没有家,没有温暖。
没有疼,没有怜,没有爱。
吃了这一顿没有下一顿,有时候甚至为了一个已经快发臭的面包让人捉住像狗一样按在烂泥里痛打。
那种流浪的无奈,空虚和迷茫已经深入到他的骨髓他的灵魂。
夜里噩梦惊醒的时候他常常问自己:我明天将去何处?
一颗没有根的浮萍能去到哪里?
雷雷喘了口气,道:希望你能成全我一件事。
他伸手指着屋角的三个箱子,道:那里有三箱黄金,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也不想听到关于你的一切消息。希望你能成全我。
叶凡动也没动,苍白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惊人的可怕。
他忽然问道:那张招亲的皇榜也是你的这主意?
雷雷的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道:我哪有那个本事和胆子?你和她自小长大,她的脾气你比谁都清楚,应该知道这种事是要经过她本人同意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公主折翼,正碧玉年华。容貌清秀,体态婀娜。自小喜剑习刀,欲寻一文武俱上上之乘之江湖佳婿。无论庶民权贵,年纪大小,相貌丑俊,家境贫富。除叶凡,凡持相思刀进晋者,准。”
叶凡苍白的脸色泛起一丝红潮,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是折翼出的主意?
雷雷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叶凡痛苦抽蓄的脸,脸上闪过一丝快意,用力地点了点头,道:没错。
有的人天生就是喜欢看着别人在他面前痛苦流泪,他才觉得快乐。
不知道这是不是人类还没完全退化的一种*?
叶凡脸上满是不信,嚅嚅道:她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我死?
他心如刀割,眼里充满了绝望,愣愣地站起来,忽地一声低吼,仰面倒了下去。
这种痛和打击比任何的刀剑还要尖锐。
雷雷脸上充满了得意,喃喃道:没有人可以在我身边抢走她,没有人,绝没有任何人。
他一挥手,“呛”腰间的长剑出鞘,锋利的剑尖直指叶凡的胸口。
雷雷喃喃道:你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为什么要喜欢上一个你不该喜欢的人。所以你只能死。
灯光堂皇,暖炉里的暖气袅袅。感觉不到一丝秋天的寒意。
左边的窗外忽然响起一个鸭公般的声音:如果他现在死了,江湖日后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右边窗外一个女人的声音接着道:所以他不能死。
屋里生了暖炉,窗户当然得关紧,以防暖气外泄。
窗户关的紧紧的,奇怪的是屋里的桌子边忽然大马金刀地坐着两个人。
一个山羊般的胡子已经发了白的干瘦小老头,一个门牙少了几颗的半徐老娘。
赫然竟是小胡同里小吃摊上老山羊和山鸡。
小叫化引着叶凡离开的时候,老山羊和山鸡也忽然开溜,想不到他们竟然跟来了这里。
雷雷脸色一沉,喝道:两位三更半夜私闯民宅,该当何罪?
老山羊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凤爪往嘴里塞去,右手还抓住桌上一只酒杯,“滋”一声喝了一杯酒,叹了口气,道:舒服,这里的酒果然比小吃摊上有味道多了。
山鸡忽然朝老山羊的脑袋一巴掌搧了过去,喝道:吃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打是亲,骂是爱。
有的夫妻是相敬如宾恩恩爱爱的,有的夫妻是打打闹闹吵吵嚷嚷的。说来也奇怪,有的男人在妻子面前永远只有挨打挨骂的份,挨了打挨了骂还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因为他们懂得老婆是用来爱用来疼的。
老山羊摸了摸脑袋,苦着脸道:在这里偷酒喝难道也要挨打?
山鸡“哼”了一下:在哪偷酒喝都要挨打。
老山羊一脸苦相,道:这天底下还有王法吗?
雷雷忽然向门外喊道:赵龙。
门外闪进一条汉子,竟是小叫化子,道:主人,有什么吩咐?
雷雷沉着脸道:你不是说一路上没人跟踪的吗?
赵龙抬头看了一眼老山羊,嚅嚅着道:这。。。。。。
雷雷怒声道:狗奴力,还敢顶嘴。拉出去。
门外接连闪进几条精壮汉子一把拖起赵龙就往外走,须臾,远处传来一声惨呼。
接着一条精壮汉子奔进来,低着头道:主人,已经按家法处置了。
雷雷”嗯“了一声,问道:有没有反抗?
精壮汉子道:没有。
雷雷一挥手,道:去帐房支一千两银子马上送给赵龙家。
精壮汉子道:是。
山鸡的手忽地发起抖来,她结结巴巴地问老山羊:老头子,如果他把我们也要家法,那乍办呢?
老山羊嘴里嚼着凤爪,含糊不清地道:他没那个胆子。
山鸡的手还是抖得厉害,道:我还是怕。
老山羊的嘴好像很忙,“滋”一声又倒了一杯酒进肚子,然后道:老婆大人你怕什么?
山鸡的眼睛斜瞄了一下雷雷手里的长剑,道:我怕他手里的长剑会突然飞过来。
老山羊嘴里的凤爪终于进了肚子,他“呯呯”地拍胸脯,大声道:谁要敢欺负老婆大人,我就和他拼命。
山鸡仿佛不怕了,舒了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
山鸡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问道:要是我们把地上躺着的这个人和这把刀带走,你说他的剑会不会飞过来呢?
老山羊向着雷雷瞪着眼睛,把胸脯拍得震天响,喷着酒气道:那我老头子就和他拼命。
雷雷的脸上现出很有修养的笑,他笑道:来者都是客。只要客人喜欢的在下无不奉送。
叶凡是他千方百计要猎杀的对象,现在他居然这么轻易地让这两人带走?
老山羊转向山鸡,得意地道:老婆大人,听到了吧?哼哼,老头子拼起命来可不是含糊的。
雷雷让开身子,欠身道:老人家,请慢走。
老山羊一弯腰抱起叶凡就往门外走,”嘿嘿道:好小子,真有你的。
山鸡也扭着腰走了过来,居然向雷雷抛了个媚眼,道:我好像有点喜欢起你这小子了。
老山羊作了个呕吐状。
雷雷脸上依然是很有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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