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经存在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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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经存在的邂逅-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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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丁似笑非笑地打量眼前的男生,她看人的时候,喜欢先看穿着,接着是眼睛,最后才是整个五官。
  一个人的穿着,是其内在气质的外在反映,同时,也说明了他的品位和文化素养。眼睛,能帮你捕捉到眼前人内心世界的变化,甚至,可以推测出这个人的内涵几何。看过了衣服和眼睛,再看全貌,以貌取人。
  精致的手工休闲西装,白衬衫恰到好处地松开了两个纽扣,看人的时候眼睛温和、诚恳,礼貌地平视着对方。脸部轮廓分明,棕褐色皮肤,略黑,精神奕奕。长得黑的人有很多,但丁丁坚持认为,漂亮的黑、低调的黑、顺眼的黑,却太少了。此时此刻,他的肤色在暧昧的灯光下倒并不惹眼。
  见丁丁毫不遮掩地打量着自己,男生的薄薄嘴唇微微舒向两边,礼貌地笑。
  长眉浓睫,这人,明明有一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却透着几许说不出的舒服之感,若是他提出什么要求,丁丁偷笑,必然任谁都不忍拒绝吧。
  她很少看到男生有这么漂亮的长睫毛,此刻又偷偷打量了下,不禁内心低呼了一声,今天莫非,捡到宝了么?
  男生倒也不动声色,大大方方站在那里,任凭丁丁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连。
  不知道过了多久,丁丁意识到自己有些贪婪的目光,终于知道红脸,做了个请的手势。
  男生在聂双的对面坐下,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对着她不急不缓地说道:“我听人说,一个女人向外界传达信息时,语言只占7%,声调占38%,另外的55%,只需要身体语言就能够传达了。不像男人,简单、直接用语言或手势就可以。”
  聂双不为所动,手托着腮冲丁丁使了个眼色。
  丁丁恰到好处地配合道,“你倒说说看,她想向外界传递什么信息呢?”
  男生开心地笑,露出洁白牙齿,“你心里一定在想,这个地方实在是糟透了,给我多少钱,都不会再来了。”声调突然提高,“我说的对吧?”
  聂双抬起头,似乎有些眼熟,但并没有往心里去,回道:“算你蒙对。现在呢,我在想什么?”

  “现在?你在想,这个人还算有趣,且再坐一会儿,看他还能胡诌些什么?”
  丁丁忍不住格格笑,在聂双旁边坐下,“果然有趣。”接着暧昧地冲着聂双使了个眼色,似乎在说“你可是罗敷已有夫,不要抢我锅里的肉”。
  聂双别过脸,忍住笑,假装没看到。
  “哎,聂双,你真的一点都没认出我吗?”男生有点泄气,突然开口道:“说了这么久,你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呃……抱歉,我,那个……”聂双有些难为情,仔细打量眼前的男生,实在没有印象,终于作罢。
  “你是G中的准没错吧,我就在你隔壁班。篮球队的,我叫黎伟祺。”
  “哦……黎……”
  被称作黎伟祺的男生神色有些黯然,“也难怪你记不住我,那时你的眼里,只有季橙吧。”他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季橙后来怎么样了,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听到季橙这个名字了?
  聂双的心瞬间收紧,几年的时间过去,以为自己对这个名字已经积累了足够了的免疫力,可在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依然像是有人拿锋利的利刃朝已经痊愈的心脏最深处重新戳了个洞,脑袋轰隆隆响,一点理智也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鲜红的血液不可抵挡地往外渗。
  一滴。
  两滴。
  见聂双的脸色一副惨白,黎伟祺意识到什么,聪明地转移话题,“哎,不说这个了。聂双,你什么时候戴眼镜了?刚一进门,我就觉得像你,眼下见你戴着这黑色镜框眼镜,搞得跟个保护伞似的,我都不敢认了。”
  总算有些恢复理智,聂双下意识地回应,“前一阵新配的。”
  嘿,保密。回头再告诉你。”有趣。”暧昧地冲着聂双使了个眼色,意 一旁被冷落的丁丁不乐意了,“聂双,瞧你们俩,聊得这么热乎。眼里哪里还有我。要是嫌我这个电灯泡碍事,我可提前撤了。”
  黎伟祺微微有些红脸,表情讪讪的。
  聂双不以为意,岔开话题,“今天的主持人,主持风格,还蛮到位的。”
  “哪里比得上你啊……”黎伟祺忍不住,“聂双,我还记得你这个当年最著名的校园DJ呢!我们学校,那时候好多人,经常搬出板凳,听你播音……现在想想,已经8年了吧,有没有?”
  并不等别人回答,自顾自会心地笑,“你是所有播音员里,唯一一个不遵守播音稿播音的人,似乎每天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经常临场发挥,还时不时加上自己俏皮的小评论。那时候大家都觉得,听你播音,是很奇妙的享受。你看的报纸、杂志很多,其他播音员以为自己拿到了最新最全的资讯播出的稿子,实际上,你一周前就已经播过了。奇怪啊,那时候,你们每周每人负责一天三次的播音,似乎彼此间从来不沟通,两年多的时间,一直播你播过的新闻,难道就没人告诉他们吗?”他沉浸在以往的时光中,神情有些陶醉。
  没想到他一直记得,聂双莞尔。
  “那时候最喜欢你在广播里讲笑话,一直好奇,绝大多数笑话我们都没听过,不知道你从哪里找来的?有好几次,吃着饭,听到你的笑话,差点喷出来。哦,还有,你还经常搞恶作剧,大中午的,我们正在吃饭,你偏偏在那个时间给你的一个朋友点了一首刘德华的《马桶》,哈哈……我到现在,连你的朋友名字都记得,蒋小光是吧?”他突然轻轻哼唱,“我的家有个马桶,马桶里有个窟窿,窟窿的上面总有个笑容,笑人间无奈好多。每个家都有马桶,每个人都要去用,用完了以后逍遥又轻松……”

  “我们宿舍的人啊,有一半人都吃不下去了,我那天吃的什么来着,哦,土豆焖牛肉……全吐出来了。”他把左手放在嘴前轻轻咳嗽,极力掩饰自己压抑不住的笑意。
  丁丁听得目瞪口呆,“聂双姐,感情那时候你那么坏啊……”
  “还好吧……”聂双不好意思地承认,“这么说,是没错了……”
  黎伟祺忍不住继续爆料,“我还记得你最糗的一次。”
  “最糗的一次?”
  “是在晚上,你说有位朋友过生日,送给她一首歌曲,祝福的话刚说完,音乐声调大,‘祝你生日快乐’只唱了一句,却是尾声,紧接着放的却是董文华《春天的故事》。‘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神话般地崛起,座座城,奇迹般聚起座座金山。春雷啊唤醒了长天内外,春辉啊暖透了大江两岸。啊,中国,中国……”
  “太搞了。”丁丁笑得上气不接下去。
  “你那时候一定是偷懒了,没有倒好带,就把音乐放出去了,结果没想到那么短……”
  “不怪我的。那时候不像现在用的都是CD。直接按下一曲播放就行了。学校的播音室用的是磁带,倒带键不太好使,要想速度快,只能用筷子穿在里面,手动倒……”在G中读书的学生时代,播音室是聂双最为难忘也最为快乐的时光,她微笑着解释。
  呃……真的吗,那时候太粗线条了。打量,像是走进了旧时的民间小巷, “听说,还有好多体育特长生们去播音室偷看你。尤其是篮球队的,哎,可是有好多大帅哥的……”声音顿了顿,“只可惜,那时你的眼里只有季橙……”
  丁丁敏感地捕捉到其中的言外之意,她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我怎么觉得,你的醋意这么大呢?难道你……”
  聂双从下面掐了她的大腿一把,示意她收敛些,不要乱讲话。
  她“哎呦”叫出声,不满地说道:“聂双,被我踩到尾巴啦?就算有季橙,又算什么,谁还没早恋过啊?哼,这年头,没有早恋过的人生,不是真正的人生……对了,你叫什么来着?黎伟祺是吧?千里有缘一线牵啊,不过呢,嘿嘿,我们聂双姐可是名花有主了,”她垂下眼帘,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故作轻松的语气,“你可以考虑下我哈!”
  “呃……”很少看到这么直来直去的女生吧,黎伟祺的神色有些为难。
  “喂!就算不乐意,你也用不着一副‘你杀了我’的表情吧。”
  ……
  听着二人逗趣,聂双淡淡地笑,一时插不上话,眼睛不经意间扫过桌台旁边的墙壁,不知被谁贴了一张便签纸,她忍不住伸出手,上面却是一首小诗: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我们像一把有用的剪刀
  分手后我们重又——
  变成两把利刃
  插入世界的肉里
  各在各的位置
  ……
  是以色列诗人耶胡达?阿米亥的《爱与痛苦之歌》。
  聂双触电般呆住,高二的时候,她偶然在一本书里读到这首诗,深受震荡。晚上和季橙约会的时候,还同他谈起。那时的季橙,明眸中星光闪烁,捏她的面皮,笑她傻,“闲着没事,做什么文艺女青年。”
  那时的她并没有想到,很快,他们就“变成两把利刃,插入世界的肉里,各在各的位置”。
  一时间,神情有些恍惚。
  黎伟祺讲起了那么多关于G中的事情,她的思绪也跟着此起彼伏。这几年,周围的朋友们几乎刻意回避关于G中的所有话题,不外乎是怕她想起季橙,提醒她的伤心事。
  自从分手后,高考时季橙远赴澳大利亚,两人便再没有了联系。期间,聂双七拐八拐偶然得到季橙的QQ,加了好友。她以陌生人的身份偶尔在网上同他搭讪,季橙的话并不多,敲过来几个字,多半是“哦”“还好”“是吗”……叫人没有任何交谈欲望的字眼。好几次想告诉他自己是聂双,每每敲上去,忍不住又删除。
  不不不,算不上没有联系。
  在燕城四年的大学生活,每年自己的生日,聂双都会收到来自澳大利亚的明信片,全部是手绘,除了邮戳日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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