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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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倾天下- 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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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偷瞄一眼康熙,他也停了和二阿哥交谈,正在听我们这边说话,而看康熙的表情,并看不出是喜是怒。 
  这种问题,根本没可能用插科打诨赖过去,我本来头重发昏,迫切间再三思量,背心都急出微汗,也想不出对策。 
  这个死三阿哥,文采很好嘛?做白日梦就白日梦,偏说什么“一场红颜白发的旧梦”,我要有白发魔女那功力与气质,头一个就掐死你!康熙都没追究我,你追究我个什么劲? 
  但不管怎么说,就这么僵场僵在这里,时间拖的越久对我便越不利,三阿哥也很明白这一点,我不答话,他益发气定神闲,倒是那边尾席十四阿哥瞩目这边良久,终于身子动了动,似要站起说话,却被八阿哥示意十阿哥将他按下。 
  正无可开交处,一个熟悉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北宋词人晏几道曾作‘十里楼台倚翠微,百花深处杜鹃啼。勤自与行人语,不似流莺取次飞。惊梦觉;弄晴时;声声只道不如归。天涯岂是无归意;争奈归期未可期。’,若照这般问法,晏叔原又是如何迷失在百花的深处?如何做一场红颜白发的旧梦?” 
  四阿哥说着,已自位上站起,绕出席面,缓缓走近,看了退开一步侧身执礼的我一眼,接道:“玉格格打小收养在我的贝勒府里,一应规矩行度都是我看着人亲教的,三阿哥适才言及的故事也说了‘相传’二字,北京城古迹处处,既可相传,便拿来唱一唱又有何妨?况且玉格格行动极少踏足外城,外城随便一个胡同名,自然不如三阿哥这样知之备尽,也算情有可原。三阿哥,你说是吗?” 
  我低首垂手,暗暗把小爪子拢在袖子里面对拍:四阿哥,雄起!GOGOGO!AZAAZAFLIGHTING! 
  没有在穿越前提早把清史背得滚瓜烂熟两三遍是我疏忽,不过我总算拎得清这些皇子是把兵法三国一类的书当成儿童读物来看,从小就修炼成精的,论手段我恐怕连他们的小妾都不如,何况上头还有个BH无敌的康熙压在那里,我在现代就一幸福的独生子女家庭的小孩,连OFFICE还没正经进去过一天,就目前这条件,凭什么和他们斗? 
  尤其像三阿哥抛出的这种陷阱,我一个应对不当,肯定尸骨无存。 
  不能彪悍的时候就要扮猪吃老虎,这是混在清宫的铁血法则。 
  如遇到严重问题发生结巴可能就不不不要抢抢着说话,直接关门、放四阿哥,这是混在清宫的铁血法则补充条款。 
  事涉敏感的政治问题,康熙不发言,其他阿哥都不好表态,只看着三阿哥和四阿哥如何把这场官司打下去。 
  别瞧三阿哥是学者型的,关键时刻,还真能跟四阿哥死磕,“啪”的一丢酒杯,站起来冲着四阿哥又说了一大通话:“宋人晏叔原所作《鹧鸪天》一词,起首两句写鹃啼的环境和季节。其中翠微,青翠的山色,如何逊《仰赠从兄兴宁寘南》:‘高山郁翠微’;也用以指代青山,如杜牧《九日齐山登高》:‘与客携壶上翠微’。此处指青山,是说在靠着青山的十里楼台的旁边,在春天百花盛开的深处,听见了杜鹃啼叫。整首词吟咏词人客中闻杜鹃啼声而触发的感慨,抒写了浪迹在外、有家难归的浩叹。尤其词之结尾两句,表面上有埋怨鹃鸟无知、强聒难耐的意思,但归根到底,是对真正生活遭遇的愤慨,用反跌之笔表曲折之情,深婉感人,意境深远,耐人寻味,怎可同玉格格的词曲引用做牵强附会之对比?若果百花深处不是彼胡同,其后句中所唱等待‘良人’、‘出征的归人’又是何指?” 
  我听下来,全是一笔糊涂帐,四阿哥表面上把三阿哥比作强聒难耐的杜鹃鸟一义我是玩味出来了,而三阿哥更深层次的对“出征归人”的愤慨又算什么?哦,说我借前明遗孀之唱,抒发对出去打仗打不回家的明军老公的思念是别有居心的对哇? 
  三阿哥这是要把我往死里整了,不过他怎么就不想想大家一样听唱,就他那点小聪明露出来,岂不显得其他阿哥甚至康熙太笨?阿哥们也就算了,间接影射康熙的智慧有点不太明智吧? 
  果然三阿哥话音一落,全场冷得异样。 
  但看三阿哥的样子,似乎仍为自己旁征博引而沾沾自喜,山羊胡子翘得高高的,浑然不觉哩。 
  而四阿哥眼色不动,淡淡道:“哦?难道说三阿哥没听出来刚才玉格格刻意把你提到的那两句唱词都唱成了太监腔么?区区明军在我大清精兵勇将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每每我大清铁骑‘在寒风起站在城门外’,将明军追杀到‘穿着腐锈的铁衣呼唤城门开眼中含着泪’,前明的昏庸皇帝佬儿崇祯却被大清威势吓到连开门放自家儿郎进城都不敢,真正可悲可笑,如此一节相信刚才皇父和诸兄弟均已听真,才有破格赐酒之赏,三阿哥的意思是没有听出呢,还是想对玉格格这般借歌讽谕另做指教?” 
  我自己唱的歌自己都没想到这么多,给三阿哥这么一扯,又给四阿哥那么一掰,好像还真有点意思。 
  好险,好险,要不是四阿哥关键时刻雄起,我今晚就死蟹一只了。 
  不过四阿哥帮我归帮我,说我“太监腔”……有点过分吧?我哪里太监了?我唱的可是卡拉OK四星级标准,怎么能这么侮辱我? 
  我愤愤不平也没用,别人听到四阿哥说完第一句,后面二阿哥是带头笑出声的,我目光所及,连八阿哥也侧过身去笑得肩头抖了一抖,十阿哥可不管那么多,一张大嘴裂得气死河马,十四阿哥则瞪大眼睛看着四阿哥,一副好像见到咸蛋超人的表情。 
  我忍不住回头瞅了瞅十三阿哥,他眼睛虽看着我们这里,却拿酒杯遮在唇前,看不确切嘴角动作。 
  四阿哥这几招散手连消带打,成功把三阿哥丢给我的问题抛回去,归纳成三阿哥自己的思想觉悟问题,把三阿哥激得山羊胡子直抖直抖,涨红了脸,半响说不出话来,哪里再顾得上指教我,忙着为自己撇清还来不及,离座绕过四阿哥,到康熙桌前揖了一揖:“皇父明鉴,儿臣并无此意,四阿哥说得不对!” 
  康熙略向椅背靠了一靠,好整以暇道:“四阿哥说得不对,你尽管再和他辩,朕听着。” 
  我在康熙身边浸淫多日,又得荣宪公主言传身教,康熙语意来势妙不妙,一听即知,三阿哥当然更加轧得出苗头,并不敢接话。 
  这时二阿哥收了笑,起身向康熙禀道:“皇父,儿臣也以为四阿哥有句话说得不对。” 
  康熙只吐出一个字:“说。” 
  二阿哥转向四阿哥,四阿哥笑一笑,揖道:“静听二阿哥指点。” 
  “没什么,我只是想和四阿哥切磋一个小问题,”三阿哥转头看向二阿哥,二阿哥慢条斯理咳了一声,续道,“你刚才说玉格格有两句词唱成太监腔,可我一路听下来,总觉得若是捂起眼睛不看表演,便似有两个太监在对唱——先前皇父和我也谈到这个问题,皇父认为这是玉格格的特色,才决定赐酒——我们兄弟中,三阿哥功在文辞修籍,于音律一途上原不甚在意,所以你既然提到这个问题,我认为有必要说的更清楚一点。” 
  四阿哥听到“两个太监”一说,早别转目光,朝我脸上看来。 
  岂止是四阿哥,其他阿哥,还有那些随驾的太监、宫女、侍卫们听到此处,基本上十个里面笑倒了八个,还有两个不笑的,全是太监。 
  我气死了。 
  我气死了气死了。 
  我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康熙手背朝外摆了两摆,令几位阿哥各回原位,四阿哥从我身前走过时,特意没有看我,我扭头愤恨地瞪了瞪他的背影,都是他不好,说我太监腔,害得我丢人。 
  反正三阿哥这么一搅,左边那桌一溜下来的几位阿哥也都不好再赏我酒了,因见康熙抬手招我,我嘟嘟嘴蹭过去,回他位后站定。 
  康熙抿一口酒,早没事人一大堆的问起二阿哥:“叫下一场的人上台吧。” 
  二阿哥应了,吩咐下去,又侧过脸瞅瞅我,道:“你刚才敲锣敲得不错,会打鼓吗?” 
  我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什么年代了,我有必要敲锣打鼓,大鸣大放不? 
  正不晓得二阿哥这么问我是什么用意,只觉耳膜忽的一震,前方台上响起鼓声。 
  现场听来,鼓点里像有无数血肉饱满的生命,随着时快时慢的节奏风似的旋舞,又似午夜阳光一点一点蔓延下来,极其地道有腔调。 
  直到鼓声骤然停下,那节奏明快的生命的律动仿佛还在空气中奏响。 
  取而代之的,是清脆舒缓的琴声,忽忽如天籁畅快,引领听者漫步于晴空云间,忽忽和谐之处又是花香水润般恬淡,然而个中隐隐婉约悲凉,像一架巨大的音乐机器抽出神经里的丝丝痛楚,交互编织成一张绵绵密密的蓝色之网将人笼罩,有周身舒泰之感。 
  被指出两个太监二合一的我本来耷着脑袋作樱桃小丸子状,听到如此好听的音乐,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看,眼前忽的一亮:这座小楼的天顶不知何时已然撤去,仰首可见一名红衣女子以星空为背景,飘然自上而下降入楼内。 
  女子不偏不倚落在圆台当中,一转身,裙据扬开,看清了面目,果然是碧天如水月如眉,娇滴滴一张色如春晓的清水脸,可她的眼睛并无焦点,懒懒掠过四周每一张脸,完全没有表情。 
  她的舞蹈是一连串的故事,走出一个故事,仅仅是为了更深的进入另一个故事。 
  她的肉体就是她的心灵。就是她唯一的乐器。 
  这个藏在一张清水脸和旋转的舞裙之中的人,她有内在的魔力。 
  然而情绪激动间,乐响突息,伴随这突如其来的一收,红衣女子的喉间发出一声低吟,罗衣从风,长袖交舞,从高处坠地不起。 
  其他人如何我不知道,乐声一止,我的神智顿觉清明,从刚才红衣女子的“三上飞”舞姿中,我已经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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