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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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04期-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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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发挥正常状态时,应该打出多少杆,并签发给你一纸“差点证书”。于是,你就变得理直气壮,可以向任何一位高手挑战。如果用足球来做比方,一个学校的校队,也可向“皇马”下战表,因为“差点证书”规定了“皇马”在道义上应该让你多少分。至于掉进钱眼儿里的“皇马”愿不愿意跟你踢球,则是另一码事。
  一个业余高尔夫球手的“差点”多少为宜,似乎也有讲究。欧洲的说法是“绅士差点十五六”。这个杆数加上标准杆数,大约八十七八杆。客观而论,这个水平已相当不错,需要经常下场才能保持状态。“差点”过低,显得此人太较真儿,合者必寡,没人乐意跟你玩儿。“差点”过高,在场上耽误别人的时间,自己也觉形惭。
  “差点”是高尔夫拓展社会空间的重要发明。在电视实况转播中,时常可以看到一大群男女老少,跟着职业球手从一个球洞走向下一个洞,犹如逛庙会一般热闹,请别小看这批观众,他们拎起球杆可能个个都挺“牛”。
  不论职业球手或业余球手,高尔夫运动寿命之长,在体育项目中无出其右。足球运动员踢到三十多岁已考虑“挂靴”,田径运动员跑到二十多岁已达巅峰。体操的运动寿命更短,刚过十八九岁已被称为“老将”。而高尔夫的年龄跨度很大,是一项从七八岁至七、八十岁的终身运动。
  在高尔夫球场上,一个二十来岁的壮小伙子未必能胜一个五六十岁的长者,一个彪形大汉输给一位窈窕淑女也不足为奇,这是高尔夫的又一谜团。
  难道由于高尔夫的运动量轻微,动作和缓,令长者或女士能够适应吗?未必。击球的基本动作是固定下盘,以脊椎为轴,双肩做出180度大旋转,需要身体极佳的柔韧性和爆发力。谁若不信,请站起来试试,这个简单动作是否容易?这个动作仿佛把人变成一台机器,应该固定的地脚螺钉要拧得紧紧的,应该转动的部分要最大限度地转动。
  肌肉和韧带随着年龄增长而降低弹性,骨骼和关节也会发生退行性变化,这些都是生理的自然过程。于是,再也不能像年轻人那般,一杆开出300多码的长球了。但是,除了体能之外,经验、智慧、意志力、自控力都是构成高尔夫运动的综合因素。尤其在“果岭”上,距离洞口一码两码也算做一杆。这么短的距离却有时偏偏推不进去。这时,心理素质就成为决定性因素。
  ”
  在世界顶级四项大赛中,有不少人大器晚成。35岁崭露头角,45岁初次夺冠。还有几位杰出人物在高坛保持领先地位近二十年之久。有趣的是,这几位选手的全盘期与诺贝尔奖金获得者最具创造活力的年龄段遥相呼应。
  在美国时而举办元老级的比洞赛,那是最有观赏价值的比赛。七十多岁的帕尔默,六十多岁的尼克劳斯,再加上两位中年选手,逐洞决出胜负。因收视率颇高,赞助商也慷慨,每个洞的奖金达三五万美元。这几位元老在年轻时都曾叱咤风云,创造的纪录至今无人能打破。他们似乎无需再向人们证明什么,打起球来另有一番轻松洒脱的美感。虽然一杆关系着巨额钞票,看他们的样子却若无其事,打好了做个鬼脸,打不好耸耸肩膀,还不忘跟周围人开开玩笑,他们活到那个份儿上,是自娱也娱人了。
  
  今天是否手潮
  
  稍加留意就可以发现,几乎所有球类运动场地都呈水平状态,而且是规则的几何图形,大都为长方形。那是为了把运动员的非技能因素降至最低,免得球在地面乱弹一气的偶然性。唯独高尔夫的场地高低不平,坎坎坷坷,逢山则依山,遇水则傍水,场地的形状顺应自然。有的球道干脆称之为“右狗腿”或“左狗腿”,你可想象出它的布局有多么别扭,还有许多球道索性看不到目标,令人迷失方向。
  打一场球也近似人生经历。生活道路从来都是崎岖不平,磕磕绊绊,甚至会有找不到北的失落感。于是,运气和机遇那捉摸不定的东西,就凸显出来它的重要性。
  你一杆打得又直又远,落在球场正中,但球童告诉你那球出界了。因为那是个斜坡,你的球滚落山脚下的大沟里。
  也有时,这一杆打得很臭,是个“剃头球”,那球却连滚带爬,赖皮似的停在旗杆边,让你喜出望外。于是,今天业绩如何不光看本事,还看手潮不手潮。
  不论在仕途或商界,不也时而遇到这样的事吗?你认为自己德才兼备,却硬是不被提拔;另有一位在你看来的平庸之辈,却步步高升,其人并不只是会擦皮鞋,但人家赶上了点儿。你除了感叹生不逢时,仍得自励自勉,说不定哪一天“点儿”也砸到你的头上。
  2001年,爱尔兰有一位富商兼赌徒马谬斯向世界排名第一的老虎·伍兹挑战,条件是伍兹每杆都要重打一次,打出两个球,从中选择球位较差的那个球,接着往前打。伍兹这般顶级高手,挥杆技术已达炉火纯青,两杆的球路差不到哪儿去。而打“最差球位”等同赌“最差运气”,结果是伍兹穷于应付,落败而归。
  人类时而产生一种不能完全支配自身命运的无奈感,这时就会觉得被一股异己的力量凌驾,并对那冥冥之力加以神圣化,于是就有了迷信,又有了宗教,在职业高尔夫选手当中流行诸多迷信。他们不光迷信用什么牌子的球(尽管不同牌子的球吹得天花乱坠,其实大体只分两类:软一点儿或硬一点儿);也相信用什么牌子的球杆(虽然球杆之间有些差别,但再大的差别也不如人手那么一抖索)。还有许多球手迷信下场时穿什么颜色衣服。哪些话吉利,哪些话忌讳,直至一样小物件是正着放或是反着摆,都有许多讲究。他们怀着虔诚和敬畏的心理,履行犹如宗教一般的仪式,伺奉着高尔夫这个难以预测的小玩艺。
  
  高尔夫的正式比赛需要打三场或四场,一连持续几天,其意在于把偶然性摊至最薄,由实力来决定择汰。但是,每个球手仍可感到运气的无往不在。那不仅仅是每个球落位好不好,而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身心状态。轻度的兴奋,大脑像水晶一样清澈,节奏似圆舞曲一般流畅,动作不需多想却愈打愈顺手。那是神来之笔。一位球手一辈子都会赶上那么几遭,那股劲儿来如风又去无踪。一位艺术家,作家或科学家也都会有神来之笔,于是成就了他的代表作。我常听到球友说起这种体验,那状态可遇不可求,并想到李商隐那名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神圣与世俗
  
  西方的球场经营方式虽然各有特色,但大体说来,可以分成泾渭分明的两类:一类是较少的私人球场,一类是众多的公众球场。
  私人球场采取会员制,那是有钱人的小圈子。要想加入私人球会不光是钱的事,最重要的一关是私人资格审查,例如有没有良好的信誉,有没有赖账、偷税或欺骗的前科,再有就是“差点”,某些人的球技是否会把草坪刨得像红薯地一般……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球会的第一要务是“打假”。终身会员多为世袭或老会员的推荐。
  一旦进入私人球会,则会员的权益受到严格保护。球会决不会出于牟利的目的准许非会员来打球,从而侵犯会员的权益。私人球会有繁琐的礼仪规定,这也难免背上“贵族化”的名声。“贵族”这个称谓,仅就强调教养和优雅的气质来说,似也没有什么不好。
  与此同时,国外有更多的公众球场。工薪阶层或退休者都可以花费一餐便饭的钱数,去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去公众球场的人纯属个人爱好,既不为显示身份也不为了社交。又免除“贵族化”的某些虚伪的排场,只需埋头过瘾就够了。因此,通过公共球场往往产生著名的伟大的球手。他们是自己背着球袋啃着三明治打出来的天下。
  在公众球场上礼仪与诚实仍是至关重要的。如果有谁粗野撒泼或在比赛中弄虚作假,则被视为“失格”,有可能被不客气地逐出场外。
  不久前,英国圣安德鲁斯球场董事长来北京访问,北京球会主人邀我参加座谈。圣安德鲁斯球会被视为全球高尔夫圣地,是高尔夫规则的权威和执牛耳者,跟他们讨论高尔夫文化明显是班门弄斧。我一时心血来潮,说起中国儒家的“仁、义、礼、智、信”可以解释为爱心、道德、礼仪、智慧和信誉,证明它与西方高尔夫传统异曲同工,老外自然很感兴趣。
  但是,我知道就在西方将高尔夫戴上神圣光环的同时,刚刚在中国落户的高尔夫却迅速庸俗化。
  不久前,有一篇外电报道:“高尔夫在中国似乎正演变成一种截然不同的运动,因为充斥着大量赌博、作弊、喝酒、喧哗、阻挠、偏袒行为而变了味。”  .
  公平而言,中国职业高尔夫发展迅速,也较为规范与健康,而球场经营则是另一码事。中国既鲜有私人球场也少有公共球场。中国自诩为私人俱乐部的球会无节制地发行会籍,但并不保护会员权益。在数以亿计的现金到手后又允许甚至招引非会员以各种名目来打球,于是发售会籍就成为变相发行货币,但却逃避了对发行货币的监管。高尔夫到中国变了种。捞一把就走之的行为又给日常经营管理者留下沉重的压力。实际上,中国绝大多数的球场都是花招百出高额收费的开放式公众球场。但老百姓却无缘高攀。
  由此,球场上的风气也可想而知,在球道上无视他人存在的“慢打者”,在“果岭”上打手机的侃客,动不动就恶语相向的大少,令高尔夫在各类运动场地中成为最少规矩的球场。再有,高尔夫因为以绝对诚实为前提而不设跟踪式裁判,成绩听凭个人填报。于是在许多业余比赛中,变成“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高尔夫是一项阳光下的健康运动。它本身并不腐败,却在滋生着霉变。在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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