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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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角-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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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炮兵指挥员才算有作为。”   
韩陌阡说:“夏编导你不要干扰主题,他们现在就是炮兵,就是冲着当炮兵指挥员来的,这就是作为。当然,我说的艺术精神和战争实际需要是两回事。但我认为大家在和平时期,受训成为军官,要有一定的军营文化修养。军营文化是一种特殊文化,是很有艺术魅力的。我们学习,不能搞急功近利,用什么就学什么,这样不行,容易浅薄。我作为你们的朋友,建议你们多读书,多思考。”   
常双群提出了一个问题:“老韩,咱们中国炮兵最早的将帅是谁?”   
韩陌阡想了想,说:“应该是戚继光吧。炮兵作为兵种出现于战场,是在明朝,当然那时候还不叫炮兵,士卒用的是管形火器,《明史》中有这样的记载:古所谓炮,皆以机发石。元初得西域炮,攻金蔡州城,始用火器,然造发不传,后亦罕用。也就是说,不会制造,失传了。到了明成祖时期,成立了专门的火器部队,叫神机营,后来戚继光又创建了火器车营,用战车装配火器,运载比较方便,从而增强了火器的机动性能。咱们当炮兵指挥员的,是应该多知道一些炮兵的历史。尤其应该对戚继光这样的名将应该有所了解。”   
凌云河说:“很受启发。老韩要是来给咱们当教员就好了,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韩陌阡连连摆手,说:“老弟,那可不一定啊,变成师生关系,咱们的朋友关系恐怕就很难维持了。”   
栗智高说:“萧副司令说,要我们随时准备打仗,老韩你分析分析,我们这有生之年,会不会赶上一场战争?”   
韩陌阡做惊讶状:“我们现在正在打仗啊,你们连这个都没有看出来?”   
大家全愣了,包括夏玫玫和赵湘芗。什么叫正在打仗啊?蓝天丽日,鲜花盛开,连战争的影子也看不见啊。老韩却说得一本正经的,白日做梦吧。   
韩陌阡笑笑说:“不理解吧?这说明咱们的兵还没当出真滋味。我告诉你们,本人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这样说吧,虽然我们这里暂时看不见刀光剑影金戈铁马,但是大家想想,今天我们在这里训练,心里是不是有对手?”   
“当然有。某某国和某某某国是我们的假设敌嘛。”凌云河说。   
“这就对了。我们在训练中有我们的假设敌。但是在这个世界的另外一些地方,某某国和某某某国的军队在干什么呢?完全可以想象,就在今天,在同一时刻,我们的假想敌也在进行同样的训练,它们同样是以我们为假想敌的。虽然不见炮火连天血肉横飞,但暗中较量并没有停止,这就是萧副司令说的,战争实际上一天也没有离开我们。只不过这种战争是以和平的方式进行的。和平既是战争的终极目的,也是战争的最高表现形式。只有当我们的兵力、装备和对这些装备的运用程度与他们旗鼓相当势均力敌的时候,只有当我们的综合国力足以承受他们的冲击的时候,战争才会以这种训练的方式,在肉眼看不见的战线上对峙,对峙就是依靠我们的实力不战而屈人之兵,彼此实力相当达到足以构成对峙的基础,才能相安无事。当然了,形成对峙的前提还有综合国力和政治外交等方面的因素,但军事实力是最重要的因素。诸位兄弟听明白了,是对峙而不仅仅是训练,对峙是以训练形式出现的战争。没有我们如此过硬的对峙性的训练效果,你看和平还会不会属于你?只要你一手软,这种对峙的均衡立即就会被真实的铁蹄踏得粉碎,战争就会滚滚而来……这个道理,其实大家用心一想就会明白的。”   
七中队炮手精英们怔怔地看着这个来自高级机关的老韩同志,无话可说。连夏玫玫和赵湘芗也都不说话,老老实实地接受韩陌阡的雄辩。   
是不一样啊,这个人就是深刻,精辟,看问题入木三分。这就不能不让你五体投地屁股朝天了。   
韩陌阡说:“带着战争意识训练,和认为战争一时半会打不起来,交差似的训练,效果是不一样的,大家信不信?”   
谭文韬说:“信。而且本来就应该是带着战争意识进行训练。”   
韩陌阡说:“小席你能不能举个例子?”   
谭文韬挠挠头皮说:“我记得一首诗,是卢纶的塞下曲。‘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说的是西汉大将李广,在一次宿营中,疑惑前面有猛虎向他扑来,于是张弓引射。天亮之后,派人拖虎,才发现他射中的根本就不是虎,他的箭镞射进岩石里了。以后李广又多次箭射岩石,但是由于没有带着紧急敌情,再也爆发不出那么大的膂力,因此射不进去了。”   
“很好。谭文韬说的这个典故很有说服力。带着战争意识训练和不带着战争意识训练,效果是截然不同的。”韩陌阡说。又说:“作为老朋友,我跟大家提个醒,四个兜穿起来跟两个兜的感觉是不一样,可是那四个兜不是好穿的呢,没有练好步子,穿上皮鞋是要崴脚的。萧副司令一再强调,要培养大家的不怕死精神,没准哪天不均衡了,对峙不下去了,怎么办?上还是不上?”   
凌云河说:“那有什么话说的,当兵的,干的就是这个买卖,不上那算什么玩意儿?”   
韩陌阡开玩笑似的说:“今天说的不算,是骡子是马以后再看。”   
凌云河说:“是啊,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不过老韩你也别小看了弟兄,我倒是担心没机会。有生之年要是战争爆发了,我凌某不闹个英雄,起码也得弄个烈士当当,老韩你信不信?”   
老韩笑笑说:“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8·   
第九章   
一   
萧副司令离开贯山之后不久,七中队出现了一次小小的波动,原因是大队部给七中队配了三个区队长。在此之前,学员队的班长是由学员们轮流担任的,区队长则由中队指定三名学员临时担任,谭文韬就是一区队的代理区队长,二、三区队的区队长分别由某某集团军的阚珍奇和某某省军区的安国华代理。都是老兵了,虽然当了班长区队长,其实也算不上是个什么官儿,起个上传下达联络人的作用而已。但是现在突然另外配了三名区队长,学员们心里就多少有点不自在。   
谭文韬和阚珍奇等人稀里糊涂丢了一顶区队长的官帽,后退一步当了班长,凌云河等一、四、七班的班长则后退再当副班长,其他他依此类推。当不当这些个不上品位的小官倒没什么,别扭的是这几个人来到此处的动机。   
这三名区队长也是士兵,跟学员们差不多的兵龄。为什么把他们配来,大队部机关里有一些传说,有的说这三个人也是没有提起来的干部苗子,上次在七中队选拔中落榜了,后来通过关系挤到教导大队来,是来等机会的。   
另外一种说法是,这三个人中,一区队的张崮生和二区队的童自学是姚大队长在某炮兵师当副师长时培养的苗子,是大队长把他们抽调过来的,三区队的江村匀是大队余政委在某分区当政治部主任时的警卫员。对以上两种说法,学员们并不以为然,无论是论实力还是资格,他们都是无法和通过正常渠道选拔上来的学员们抗衡的。   
还有第三种说法,就不能不让学员们重视了。说这几个老兵一个是军区某首长的侄儿,一个是总部某官员的儿子,还有一个是军委现职某首长在解放战争中老房东的孙子,也是因为生不逢时,没有来得及直接提干就遇上了干部制度改革,现在只好采取迂回战术,放在七中队,跟班学习跟班作业,等待学习结束,学员当中或者有人成绩出了问题,或者身体出了问题,甚至考虑到了有人会犯错误而被取消学员资格,随时准备取而代之。   
不管这些传说有没有根据,但毕竟不是让人愉快的消息。就连教员们都暗地不平。这些学员已经够不容易的了,提了几年都没有提起来,能到贯山脚下可以说是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凭什么还来分一杯羹?而且不是个分享的问题,是你有我无的问题。   
学员们对这三个莫名其妙的区队长都很冷漠,自己却在暗中较了劲,心弦于是又绷紧了。原来大家虽然也没有放松,但那是在没有外部压力的情况下,就像跑步,六十三个人一起出发,跑快跑慢,都是要到达目的地的。现在不一样了,有几个人在你身边伺候着窥探着,满怀希望地盼望你出问题。你要是落伍了,他就有可能占据你的位置。你的失败,正是他的胜利。   
竞争又出现了,这是六十三个人对三个人的竞争,看起来不是势均力敌,可是,谁又知道在这三个人的身后是怎样的背景呢?而且,它带来的负面影响还不止于此,竞争一旦出现,就不仅是六十三比三了,学员内部也势必会因为这三个人的出现而产生新的角逐,竞争机制随即引入。大家不宣而战,每个人都懂得那个道理,那就是不管那三个人的来头真假,也不管他们有多么雄厚的背景靠山,必须首先保证自己在前六十名,才能绝对稳操胜券。   
一区队新来的区队长叫张崮生,乍一看当兵是有些年头了,个头不高,眼睛不大,说话不多,精神不足,有点未老先衰的样子。张崮生刚刚住进来的时候,就显得格格不入,学员这个圈子他是无论如何也挤不进去的。学员们不谋而合地很少搭理他,更谈不上支持工作了。   
白天上课,张崮生也跟着去,大家各忙各的顾不上他。晚上回来日子就难受了。该熄灯的时候不熄灯,学员们躺在铺上交流学习体会,或者谈论一些针砭时弊的话题,很有针对性地声讨开后门的不正之风,义愤填膺地指责有些当官的挖别人墙角塞自己私货的不道德行径。   
总之有说不完的牢骚。学员们都是从大门考进来的,又受到萧副司令的厚爱,对于自己的卓越有了充分的认识,说起话来振振有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优越感。   
张崮生就一遍一遍地喊,熄灯啦,熄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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