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像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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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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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Yin。黄中林又嘻嘻嘻笑,我在厕所里手Yin不出,他倒很坦率,说没有意境,我闭着眼睛闻到的是尿臊味,那就什么感觉都跑了。杨广觉得很有道理,说那是没有感觉。李国庆没法,跑到旧货市场买来一张行军装,搁在窗旁,让黄中林睡到那张床上去手Yin。黄中林也乐意有个自己睡觉的床,便很高兴地睡到那张床上,且表扬这张床说:国庆鳖,我崽骗你,这张床比你的床还舒服些。黄中林小时候是在乡下长大的,随地乱吐痰,鼻涕擤了到处揩,实在没地方揩就在手心上搓一搓完事。这让李国庆很有意见。李国庆嫌他说:中鳖,你至少也应该注意一下个人卫生。黄中林就对他笑,说擤把鼻子你也要计较,你也太讲卫生了。李国庆说:你把鼻子擤到我衣服上了。黄中林擤了鼻涕常常一甩,企图将手上的鼻涕甩到地上,但时常有些不尽人意。黄中林嘻嘻笑着,说对不起,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李国庆真想赶他走,又开不了这个口,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拿你真没办法。杨广不喜欢李国庆老责备黄中林,说画画,少说空话。
  刘友斌也加入了画连环画的队伍,他也想弄几个缴用钱。北京女人因他而放弃了北京的工作,一张嘴就寄放在他身上了。刘友斌的那点工资不是养他自己一人了,还要喂养这个热心唱歌、弹琴和跳健美操的北京女人。我很丑,但是我很温柔,北京女人一脸坦诚地问他,你承认是这样吧?刘友斌点头说:我承认。刘丽丽又说:我是丑但丑得并不难看,是不是友斌?刘友斌打量一眼她:你不难看。刘丽丽觉得自己还是有优点的,并指出道:我比你高,但我不嫌你矮,是这样吗友斌?刘友斌说:是这样。刘丽丽高兴了,那你还要什么呢?刘友斌觉得什么都可以不要了,说有你就够了,不过,还需要钱。刘丽丽也希望多有钱,说钱还真是个好东西。要是有钱,我就可以多做几次美容,也用不着在家里煎饼子吃。刘友斌说:就是。刘丽丽憧憬着说:要是有钱,我们就可以一飞机飞到北京,然后又一飞机飞回来。刘友斌瞪着她,觉得她真能想象,说正是正是啊。刘丽丽说:好吧,那你去画连环画吧,赚了钱要交给我。刘友斌就来了,为此松了口气,因为天天跟北京鳖呆在一起已呆出病来了。我现在贫血,他对李国庆说。李国庆说:那还不是被北京鳖害的,她天天要你,你不贫血才怪。
  王军也来了。王军在西安呆了半年,他的西安女友替他找了份工作,那份工作是在一家公司搞书籍封面设计。这样的工作倒是对王军的专业,不对胃口的是王军不喜欢坐班。那家公司要求职员坐班,早上八点钟要到,中午十二点钟下班,下午两点钟上班,五点钟下班。西安美院毕业的王军是个自由散漫惯了的角色,喜欢凌晨两点钟睡觉,上午十点钟起床,哪里受得了早上八点钟就要报到上班这一套?他工作了一个月就不想干了。西安姑娘百般挽留,苦苦相求,他又工作了一个月,再也受不了了。他对西安姑娘说:我受不了西安的气候,太干燥了,干燥得我鼻子都痒了。你是个好妹子,我相信你能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西安姑娘一听他这话就晓得他要跑了,西安姑娘泪汪汪地瞅着他,说你不走好吗王军?王军说:我不喜欢西安。他说这话的时候口袋里已装着一张到长沙的火车票了。西安姑娘表态说:如果你不嫌我,我跟你去长沙。王军生怕她跟他来长沙,说你千万莫。又笑笑说:你不怕我把你卖了?西安姑娘吃惊地望着他。他改口说:长沙没你们西安好,你不要跟着我,免得你到时候后悔。西安姑娘说:我跟定你了。王军说:那等我回长沙安排好了,你再来。王军回来了,一回来就走进群众文化艺术馆,对李国庆说:老子是好不容易逃回来的。我把西安女友炒了鱿鱼了。李国庆说:你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这一点我很佩服。王军说:我想弟兄们,我一个人呆在西安没点味。李国庆也希望大家都在一起,就像上大学前那样,有饭大家吃有烟大家抽,说那正好,我们一起画连环画。你就专门负责画人物的面部表情。
  
我们像野兽 五(4)
浙江美院国画系毕业的伢鳖是个喜欢赶热闹的人。他分在绸厂,让他设计床单被面的图案。那家工厂那几年效益很不好,工资都发不出了,只能发基本生活费。伢鳖心里很愤慨,想他一个浙江美院毕业的堂堂大学生,天天跟着一些人坐在一起打牌聊天,真是光阴虚度又虚度呀。他也来画连环画了。就是伢鳖把我带进了这个圈子。那年我大学毕业,被分派到湖南绸厂,跟着伢鳖一起搞床单被面设计。伢鳖有一天对我说他不想干了,我那时年轻,刚二十岁,见伢鳖画得这么好都不想干了,我就说我也不干了。于是伢鳖把我也带来了,伢鳖向李国庆推荐我说:姓吴,轻工业艺术专科学校毕业的,小名叫坨坨,画画蛮有感觉的。李国庆就伸出他的大手与我相握,大笑着说:凡是伢鳖推荐的人不论画得好还是画得不好,我都喜欢。因为伢鳖不是别个。伢鳖就笑,当着李国庆的面表扬李国庆说:李国庆是中央美院学壁画的,那一年全湖南省就他一个人考上了中央美院,有才,人很好。我忙尊敬地望着李国庆,李国庆大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缝,说伢鳖你“绿”我罗。绿是土话:调侃的意思。伢鳖憨憨的模样说:我敢绿你###。李国庆又大笑,哈哈哈哈。伢鳖是学国画的,加入画连环画后,连环画里所有画头巾画帽子画衣服的活儿就都交给了他。他会分一点任务给我,边指导我画。我会尽最大的力完成伢鳖交给我的任务,画不好就向伢鳖请教,伢鳖不在就“越级”向李国庆请教。李国庆看也懒得看,或者随便瞟一眼便推开说:蛮好蛮好。
  
我们像野兽 六(1)
李国庆的房间再大也容不下六个喜欢扯开喉咙嚷嚷叫叫的大男人了,除了我不爱大声嚷叫外,他们都是喉咙很粗的男人。这就使李国庆的左邻右舍有意见了,嫌我们聚在一起太吵了,吵得他们晚上睡不好觉,白天工作没精神。馆长找李国庆谈话了,很严肃地问他从哪里弄来了一班乌七八糟的人。李国庆辩驳说:他们都是广州美院、浙江美院、天津美院和西安美院毕业的大学生呢,最差的也是轻专毕业的,哪里来的乌七八糟的人?馆长冷笑一声,说我不管他们是哪里毕业的,晚上大家都需要休息,第二天要上班的。
  李国庆把馆长的意见带给了我们,我们一商量,决定在一个叫桔园的地方租套三室一厅房,去害那些不需要我们放下架子点头打招呼的人。在群艺馆,碰见馆长副馆长,还有办公室主任,我们为了李国庆在单位上不至于被“梗”,还真得放下美院毕业的大师架子,屈尊点头或微笑。房子租好了,是杨广和王军去租的。我们都搬了进去,两人一间,白天在一起画连环画,晚上就想搞点别的事。我们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需要另外一种生活来调剂我们那充满诗情画意的大脑。我们都没钱,不可能天天上舞厅玩,只好在客厅里举办舞会。客厅有二十来个平方,水磨石地面,打点滑石粉,抱着妹子转圈也不损皮鞋。刘友斌曾带着北京姑娘在伢鳖家住过几天,忙揭发说:伢鳖有台收录机。李国庆、杨广和王军就勒令伢鳖从家里搬来了东芝牌收录机,并安排我只要有妹子来就放舞曲。坨坨鳖,你的任务就是妹子一来了就打开收录机,放舞曲。李国庆说。王军手上有一大把名堂,那是他这几年跟妹子们打交道时建立起来的网络。我们就恭维他有狠,王军恰好爱显狠,就主动把他多年来不怎么联系的老关系也调来了,来了就跳舞,跳出感情来了就带进房间去进一步搂搂抱抱。啊、啊啊,啊呀。只听见女孩子们叫嚷,随后就有女孩子几乎是破门而出,箭一般冲出去。我们就指责黄中林或李国庆不知道逗女孩子开心,不晓得循循善诱。你这鳖太不会循循善诱了,王军大笑道。黄中林也笑,坦率地承认说我自己也不晓得怎么回事,手就摸到她奶子上去了。
  李国庆不屑于众人的教诲,看见妹子来了,他就把他们都揎开,牵着姑娘的手,急不及待地跳舞,一边贴着姑娘的耳朵背唐诗,随意篡改,什么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弯刀月似弓,吓得姑娘们以为他要动刀子了,而不得不警惕地看着他。李国庆不屑于跳“贴面”,他要跟妹子跳探戈,要我放探戈舞曲。那些妹子是只爱把脸靠到舞伴的脸或肩上跳“贴面”的,哪里受得了带表演性质的优美的探戈舞那一补?下一支舞曲开始时同李国庆跳过舞的妹子就死活也不愿跟他跳了。她们不愿意被他拉来推去,不愿意仰头弯腰。李国庆伸出去的手落空了,姑娘们不愿起身,这让李国庆觉得很没面子。李国庆不相信自己这么没魅力,输给杨广和王军,他基本上还算服气。但输给黄中林他就觉得太冤枉了。黄中林何德何能?一个白水乡里鳖,所以他心里暗暗与黄中林竞争舞伴,把黄中林视为他要打败的对象。然而,他也没有争赢黄中林。黄中林一笑,一开口就是痞话,这让在家里或学校听惯了父母和老师谆谆教导的某些妹子反而觉得他可爱。她们觉得跟黄中林跳舞用不着装假正经,所以她们就索性很放松地边听黄中林说痞话边吃吃笑着边跳舞。李国庆傻了眼,他的文质彬彬和绅士风度居然在女孩子们面前一点也不起作用,他的唐诗宋词背完之后居然没一个女孩喝彩,这让他觉得他应该改变策略了。于是他也改口说起下流话来了。他想我也晓得说下流话,说下流话有什么了不起?只要放下中央美院毕业的大学生的架子就行了。他激动地对他搂着的姑娘说:我们到房里去搞一盘不?跟他跳舞的姑娘觉得他提出的要求太过分了,马上不跟他跳了。她们会对王军或黄中林悄声说:你们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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