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续篇 涅磐 by 秋红叶- 第13节

　　我回头。　

　　“乐怡……”其实刚才已经看见她了，她站在角落，静静的看着我，一点不像以往的飞扬跳脱，容总也没有了一贯的乐观，见了我也只是淡淡的打了个招呼。是在乖我吗？因为我让他心中的宝贝黯然伤神，可是，他明明清楚，感情的事无法勉强？还是……发生了别的事？我想起最近的传言，说是容氏公司正面临着财务危机，虽然容氏在报纸上一再声明这些只是传言，但是，仍然不能阻止公司股票的持续下跌。我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容总没有说，我自然不好开口，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应该不会有什么的，以容总的才能，毕竟是久经杀场的老将，即使有什么困难也会顺利解决的。　

　　“方大哥，其实我早都看见你了，只是看到你一直很忙，就没敢过来打搅你。”　

　　面前的女孩明显有些憔悴，但是双眼依旧晶亮。这样的她，让我很能保持冷漠。　

　　“怎么？你的男朋友没有来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竭力找着话题。　

　　这显然不是个好话题，乐怡神色一黯，低下头：“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沉默，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方大哥，我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她突然幽幽的说。　

　　我一惊，这样哀怨的语气……“乐怡，我们到那边去说好不好，我给你拿一杯果汁，你先过去等我。”我指了指大厅的一角，一大从绿色植物后，有一张桌子，很幽静的地方，我想，对于这个女孩，我或许应该作些什么。　

　　她讶异的看了看我，似乎不太相信一直避着她的我竟会主动提出要跟她聊一聊，她兴奋的点了点头，高兴的跑了过去。　

　　　　乐怡不是东方玥，天真如她，不会懂得怎样让自己不受伤害，所以，我必须做点什么。向裴冷打过招呼，我端着果汁向乐怡走去。　

　　她看我的神情充满了幸福感，似乎整个人都明亮起来，我再叹一口气，头隐隐的痛了起来，怎么说？说什么？　

　　她接过我递给她的果汁，浅浅的喝了一小口，笑眯了眼睛：“方大哥拿来的果汁，就是好喝！”　

　　“乐怡……”总是要说点什么的，我涩涩的开口。　

　　“方大哥，你好一阵没参加酒会了，我还以为你在躲我呢！”刚开口，便被她轻快活泼的声音打断：“……不过，今天我才知道是我误会方大哥了，真是对不起，我怎么可以误会方大哥，但是……那些日子，我真的很难受，我以为你讨厌我总是出现在你的面前，明明人家不喜欢，还是会缠上去，而且，还带着不同的男人……本来只是想看看妒忌的样子，可是，没有喜欢怎么会妒忌？我真的是太幼稚了……”故作欢快的声音很快黯沉下来，乐怡脸上的失落明显起来。　

　　“乐怡……”我直觉的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那个人不喜欢我，可是，方大哥，我真的好喜欢他，每次想到他都会心痛，我想忘了他，但是，真的好难，真的……好难……”她用力握着手中的玻璃杯，晶莹的泪滴在橙黄的液面上点出一圈圈橙黄的波纹：“……方大哥，我是不是不够漂亮，不够好？所以那个人才不喜欢我？”　

　　我看着她白皙动人的面庞，这般的清纯，美丽，她一直是个耀眼的女孩，轻易吸引众人的眼光，我同样会被她吸引，但仅止于眼神被吸引，我会怜惜她，却仅止于像妹妹一样关心。我愿意给的，她不要，而她要得，我却无法给予。一个天大的玩笑，不是吗？　

　　她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眼中又开始凝聚泪水，她显然看出了我未说出的话语，她一向聪颖。　

　　“……还是不行吗？不管我有多好，那个人也不会多看我一眼……是这样吗？方大哥？”　

　　我看着她绝望的表情，心中难受，却还是点了点头。她有大好的青春，何必要浪费在永远也不会给她回应的感情中？时间是治愈伤痛的最佳良药，或许多年后，她再想起今日的执着，反而会笑自己这时的痴傻。　

　　“乐怡，你这么美好，一定会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我真诚的说。　

　　乐怡没有理会我，转过脸，眼神透过层层掩映的绿色植物，落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第一次见到他，我的眼神就无法离开他，他对任何人都是客气而疏远的，总是淡淡的表情，连眼神都是，但是，当他看着他身边的女伴时，那种温柔的眼神……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想如果那个人也这样看着我，我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其实他并不英俊，淡色的眉毛，淡色的眼瞳，仅仅是清秀罢了，他不高兴的时候眼睛的颜色会变得更淡，即使神色不变……他高兴的时候眼瞳会变深，即使表情仍然是淡淡的，他看起来很年轻，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跟他谈合作的事，但是他总是静静的转身走开，并没有像一般人一样凑上前献殷勤，我觉得他真的很可怜，想让爸爸帮他……爸爸说，不用着急，珍珠总会发出光芒……爸爸说像他这样，拥有这般坚定的眼神的人，不会毫无作为的，爸爸的却没有说错……”乐怡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脸，看向我，眼神温柔如水：“心被一点点吸引，却没有办法挣脱，可是，那个人竟然说只当我做妹妹……我不想惹他讨厌，只好装做若无其事，只要能看到他，只要还能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会看到我的……但是，方大哥，真的好痛苦，真的……好痛苦，我以为我有希望，可是……事实上，并没有……根本没有……”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我看着垂头低泣的乐怡，觉得似乎在被我忽略的地方隐藏着什么，但是一时之间却没法多想，乐怡伤心的样子足以让我心慌意乱。　

　　“别哭了……”苍白的话语软弱无力，但是除了这些，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我不知道乐怡竟然注视了我那么久？……即使知道又能怎样，我改变不了所有的一切。　

　　“……不能取代吗？是不是？在你心里的那个人，谁也不能取代……”她突然开口。　

　　我一怔，心跳如鼓，她，说的人，是谁？　

　　“……为什么不回答我？求求你告诉我好吗？是不是有那样一个人？你全心全意爱着的人？即使你再痛苦也无法舍弃，即别人再好也无法取代……是不是有这样一个人？”她迫切的看着我，神情痛楚，却满脸的祈求。　

　　我无言的点了点头，是的，是有这样一个人，一个任谁也无法取代的人。　

　　她苍白了脸，所有的表情在瞬间凝固，我看着她僵硬的神情，空洞的眼眸，觉得胸口一阵闷痛……果真伤得这般严重吗？　

　　“抱歉。”我低声说，自己心中明白这种话的虚伪和苍白，明明是因自己而起，可是，却只能以这种毫无意义的话语做解，其实更像是讽刺，但是，我别无他法。　

　　“不用说抱歉……”乐怡脸上显出一个苍白的微笑，看起来更让人心酸的微笑，这一刻的她如将要破碎的水晶娃娃：“是我让你困扰了，你明明早就告诉过我的……”她似乎突然成熟起来，恍惚的神情让我觉得陌生。　

　　“……你们会……结婚吧？她是谁？可以让我认识一下吗？我真的很想知道能让方大哥爱上的人一定十分优秀吧？”　

　　　　结婚？不，即使在最甜美的梦里我也不曾奢想过，我们没有未来的，只要能留在他的身比，我还会有什么奢求？即使这样一点点希望，也如同海市蜃楼一般，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会变成泡影。　

　　唐擎的名誉地位自然会吸引无数追求者，即使他一向冰雪般冷漠，但是对他倾心的人依然趋之若骛，这一点我一直心知肚明。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不管到什么地方，他身边的名门贵媛从来不曾消失。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会将我这个既不美丽，又不娇柔的男子留在他的身边，或许只不过是一时新鲜，想看看同为男子的我会对他痴迷到何种地步！即使会心痛，仍然像只拼命想讨主人欢心的小狗，总是拼命的摇着尾巴，祈求他的一点点在意……没有给自己留一丝余地，满心满脑的都是那个人，也不用他花任何心思安抚，只要一个淡淡的注视就会匍匐在他的脚下……或许就是这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奴性吧，即使冷清如唐擎也会放下几分注意，可以完全放心使用的玩具，永远不会背叛的玩具。　

　　心里还是会难过的，但是无法离开，只能继续扮演这样可悲的角色，即使总是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唐擎还是在乎自己的——毕竟除了他的事业，从来不曾关注过其他事的唐擎会对我表现出那样强烈的占有欲，所以，在他心中，我是特殊的，即使这种‘特殊’或许只是源于他超乎寻常的洁癖。　

　　“……方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你不希望我见到她吗？”　

　　乐怡略带伤感的声音打断我的沉思，竟然走神了，我歉然的笑了笑。　

　　“抱歉。”　

　　“……我想见她……”面前的女孩一脸倔强的神色，眼中掩不住受伤的表情。　

　　“……我还是得说抱歉……”我几乎道完了我这一生的歉。　

　　“为什么？你怕我乱说话吗？我保证会乖乖的……我只看一眼，只要一眼，我就可以死心了……”倔强的女孩又显出快哭出来的表情。　

　　我为难的揉着抽痛的额角。怎么可能？虽然唐擎从未亲口说明，但是我还是知道，他一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他以方玄的名义在住宅旁边买了一幢楼，中间打通，实际上我每天出入的地方都是我名义上的房子。房子里的佣人都是极可靠的，就算两处宅子相距甚近，也不会有人想到商场新秀与商场帝王会有什么非同一般的关系。　

　　这样费心的安排，我怎会不明白？　

　　这样的关系，违背常理，怎么可以让别人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