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骑行,霍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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骠骑行,霍去病- 第1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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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着眼睛睡觉,谁好都和我无关……我坐枯禅功……

“我只喜欢小韩将军。”一个很轻的声音从我耳边响起。我转头看去,一个少女坐在我身边,她有苗条的腰身,苗条的胳膊,苗条的脖子,整个人纤细精致地如同一张画,一个尖俏的下巴显出了她的倔强。

她叫夕琳。

班月绰听到了,回头:“琳儿喜欢的东西就是与众不同,韩说(读音为“悦”)将军可不光是你喜欢的人,也是……”众人压低声音:“皇上喜欢的人!”大家掩口笑了起来。她们口中说的韩说是皇上男宠韩嫣的亲弟弟,在众人眼中他的地位多少有些不堪。我虽然没见过,想来也是个帅哥吧?

“皇上喜欢的人多着呢。”夕琳怎肯受此奚笑,细眉一拔,“你们没人懂他!”

……

“雄指的是声气豪壮,仿佛龙腾虎跃,气象雄伟;骤是激越昂扬,起伏动静处于霎那之变;急,则为疾速如飞羽……”柳殊儿说着,示范了几个指法,又娓娓道:“亮,则指的是金石之音,如钟的沉雄,如磬的清亮;粲者以明媚妍丽见长,仿佛云雪纷飞,轻云入岫;奇者即物化神奇,超脱于常态;广指的是气度,雍容、宽远、绵长,成在内心;切是指知音相感,其音深切,需以至情而不能显;清,指音韵、音色、情调、气质的清远、清畅、清朗与清峻,也指人心之清……”

一段“琴音十三相”听得我悄悄打了个哈欠,小吱专心听课之余,竟然还发现了我的不耐烦,警示了我一眼。

跳舞归来,小吱的琴还没有学完,他说我回百乐门去也是干活,不如在这里陪他先玩几天。其实也没什么可以玩的,只好也弄了一张劣等琴,跟着学一点儿解解闷。才两三天的功夫,略知了一些指法,又勉为其难地通学了《流水》一曲,我对于古琴之道已经没有了多少兴趣。

可又不敢明说。

我这张烂琴据说也要十二万钱,还是打了折的,因实在买不起(我虽有十几万小钱,可是不愿意花在乐器上)。小吱好说歹说自己费了两千钱问柳殊儿租下来,让我陪他玩十天,现在十天未满。

新课教完,柳姑娘让小吱还琴了:“小吱,那天教你的《华胥引》,你学得怎么样?弹来听听。”

小吱听见柳姑娘问起,低头行一个学生之礼。然后左手按弦,右手挑抹拂勾。一缕清风穆然的琴声在他的弹拨下悠悠响起。昨日,柳殊儿说过,这《华胥引》是一支太古之曲,传说黄帝梦游华胥氏之国,国中人皆无嗜欲,而不夭殇,不知乐生,不知恶死,处处平和自然,乃是一个理想世界。黄帝醒来便作了这只曲子。

没想到,短短一个晚上,小吱便能将曲调体会至斯,一曲听毕仿佛身处华胥之间。

我虽拙劣,也分辨得出好坏,不禁随口对小吱道:“小吱,你回去后也把这个曲子教会我。”小吱正要应承,柳殊儿拦在前面说道:“你要学?那你要有本事弹出这样的音。”

我眉毛一拧:“什么音?”柳殊儿是真心欣赏小吱在音乐上的感悟能力,对我么……就嘲笑多于传授了。

她正容,轻起左手,按住琴弦徐徐下滑,右手拨出一个清润的音,由实到虚,由重到轻,渐渐趋向虚无、空灵、广阔的意境。

“这有何难?”我也歪下头,学着样子拨了一个音,支棱起耳朵细细品鉴着。小吱笑道:“妹子,你学不像的。这是柳姑娘心中有曲,指下才能有这样法化无穷的音。”

我道:“还好吧?我听着跟我没多大区别。”

柳殊儿笑着,俏声道:“这,需要听者也有高雅的情趣……”明眸转看我,说话阴阳怪气的。我心中冷笑,一段破木头就要卖出金子的价钱,这份情趣可真够高雅的。

琴课结束,小吱还要关在房间里,练上一段时间。我早上捉了两只玉蛱蝴蝶,放在院子角落的一个旧绢丝笼中,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看看暮色渐至,我走出房间找蝴蝶去了。

来到一处黄石假山下,我拨开一丛爬山虎,掏出一只绢丝灯笼,里面的蝴蝶停歇着没有了生机。

此时,春山画堂的五个院子里华灯初上,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我带着我的虫子,翻上谵台柳阁的屋檐,穿过那些柳树。在采芙水榭荷花池边的高墙上一步步走过,来到一个幽篁深深的庭院。

这里乃是位于东北角的竹里幽馆,五处庭院中,数这里的屋顶坐着最舒服。

夜晚渐渐深了,我那旧灯笼里的蝴蝶也仿佛恢复了活力,打开灯笼,它们扇扇轻薄的双翅,带着蓝色的荧光,如同天上漂浮的星星,慢慢飞远了。

大概看蝴蝶有些出神,等到我重新坐下来,发现左近的屋檐上也坐着一个人。那屋檐上的人看清了我的样子,呼地站了起来。

我抬头一看,那高大的身影把半边天空都遮挡住了,吃惊不小: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佞幸曾是将军本

那人身上尚着戎装,狭长的眼睛紧紧盯住我:“黄瓜姑娘!”我也落落大方站起来与他客套:“赵大哥,你今天怎么会有如此雅兴来这里?”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愣愣地望着我,过了一会儿又道:“黄……黄……瓜!”我听出他似乎醉了,说道:“赵大哥,你喝醉了可不该上房,跌了怎么办?”

他忽然动作很快地翻下自己的屋檐,几个箭步冲到了我这边,爬到窗户上抓向我的脚踝。我闪开,他又追了上来,身体沉重地撞在下面的木窗棂上,发出一声响。房屋里立刻传来带醉的叫骂声:“赵破奴,你在外面发什么疯?”

赵大哥抓不住我,跌到地面,又大叫道:“黄瓜姑娘,我总算找到你了!你知道我今天找了你一天,百乐门的人说你来了春山画堂,这种地方哪里是你来得的……”

“臭小子,还没吃够黄瓜吗?来,拿上这三盘黄瓜!”有两人趁着酒兴跑出来抓住赵破奴,“全部摁到这小子的嘴里!”我看到其中一个褐面浓眉的,正是皋兰山见过面的高不识,他似乎醉得轻一点,看着另一个虬须大汉在揪赵大哥的嘴,边笑边劝着。见赵大哥的眼睛朝我这里发直,他也转过头来。

我连忙从屋顶上翻下来,偏这幢屋子是独立的,我在他们的面前从竹叶中间落到地面,用袖子掩着脸匆匆逃出去。高不识看出蹊跷,哪里肯放,道:“那个妞儿有古怪!快去看看!”赵大哥看到我逃走,也似疯了一般追将过来。其余人见他们如此行径,自然一同跟上了。

这些人看起来个个都是骠骑营里好手,我才不跟他们明追,跑到前面又一个幽竹深深的房屋,我一错步,便随着三名绿衣的女子走进了一间雅室中。我知道高不识不太醉,其他两个人也不够醉,以我在河西对高不识的了解,不问清情况他不会硬闯的。

果然,他们的吵闹声消失在了我的身后,而我,则被这几个绿衣女子一起带进了一间十分精巧的房间。我落在最后,关上糊着绿色纱帛的木格移门。这屋子里面全用竹子装饰,不见半点花红。中间横红卧绿靠着几位姐姐,竹里幽馆的姑娘们以美貌妩媚著称,比起谵台柳阁的大姑娘们来,更多几分妖娆娇艳。她们的玉臂或持酒,或拿花,或惹香丝帕,都缠绕着一位男子。

我随同而来的绿衣女子们乃是此处的侍女,大家放下手中的碗盘,垂手低头而立,我也严严谨谨地站在一旁。

我仔细听着窗外的情形,正在这时,我听见一声高喝:“赵破奴!高不识!仆多!给我出来!”

我听着这声音如同雷霆贯耳:今天真是热闹了,连霍将军也到场了!

听起来他是找他部下,我揣摸着大约是不准他们逛窑子。我心中不由一松,若是这样,赵破奴再昏也该清醒了。清醒的赵破奴是不会找我的。我如今听见霍将军的声音,心情平静地像听着陌生人的声音。

倒是这边的那个男客,命站在窗边的我把窗户打开:“这事情希奇,怎么冠军侯也会来这里?”他的声音有着一种低沉沙魅的味道。

我把窗子一打开,见到院子里的女孩子们正被霍将军的大喝吓得四散逃开,等到看清楚他的样子,一个个渐渐停下脚步,纷纷低声议论起来:“这就是骠骑将军?”“上次我说的不错吧?这回亲眼见了,你可总算相信了?”“好姐姐,你百回也不会错一回的。真真久闻不如见面,比姐姐说得还俊俏!”……

女人看见了好看的男人,连害怕的心思都没了,横竖离霍将军距离还远,有人忍不住越发八卦开了:“听说都二十的人了,别说正经媳妇了,连个像样些的女人都没有。”“人家生得好,仗又打得好,大约跟从前的韩嫣将军一样,早被……”做了一个神秘的动作,压低声音,“看上啦……”

“嘘,别找死!小韩将军就在那里面。”回头看到我打开窗户,那说话的两个女子连忙低头走远些。我开完窗户,身后的男子便走了上来,他生了一张俏白的面孔,两道乌剑也似的眉毛下,一双眼睛亮若宝石。本可以算一张英气勃勃的脸,却慵懒中透着三分邪气,浅笑中带着几分勾人的味道。

小韩将军?韩说?那个名叫夕琳的女孩子喜欢的人原来就是他?

小韩将军将手支在窗沿边,远远看着霍将军。

霍将军果然在喝斥他的部下不该来妓院里逛,那小韩将军边看着,边顺手将我的右手牵在手中,抚摸把玩着:“匈奴人是那么好驾驭的吗?当作豕狗驱使也就罢了,拜为领军之将……”他挑起眉毛的角度充满一种讽刺的味道:“有翕侯赵信阵前叛变的珠玉在前,现在谁用匈奴人不都存着疑心?”

我知道他说的赵信本是匈奴小王,名阿胡儿。因当时的军臣大单于杀了他的父亲,所以叛投到汉朝来。结果两年前,卫青大将军的漠南之战中,他阵前带军投敌,成为了现任大单于伊稚斜的左膀右臂,给汉匈之战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他又听到霍将军在说,仆多、高不识他们要女人完全可以买回去,到这样的场所来吆五喝六不成体统。那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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