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古传奇·武侠版八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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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古传奇·武侠版八月刊-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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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剑卿已然明白媚红要做什么。当年方国珍兄弟啸聚一方,自己也知道没有称霸天下的力量,便将搜刮的财宝都装在海船之上,随时准备逃往南洋。却不料洪武帝大兵临境之际,留守海船的部下撇下他率先逃走了。明军追击,船队被打散,想必藏在那座小岛上的,便是其中一部分财宝,媚红的母亲,便是知情人。究竟有多大的数目,才会让媚红也会这样处心积虑地算计?她又打算拿它们派什么用场?
  小船驶进一条河道,河水湍急,他们又是逆流而上,直到日上东山,方才停泊在延福伯指点的一个小湾处,留下十四和十七看船,另外八人登上了小岛。
  延福伯走得很迟疑,时不时停下来四处张望,似乎对路途并无足够把握。他黑瘦苍老的脸上,写着万千感慨。山路崎岖,许多地方根本就没有路,他们从乱石和老藤中穿过,荆棘丛生,挂破了他们的衣服,手上脸上被划出一道道浅浅血痕。
  近午时分,他们才找到其实离河岸并不远的那一道隐藏在密密竹林中的小小瀑布。延福伯率先钻入了瀑布之后,孟剑卿紧跟进去,瑞安六人就守在小水潭边,不过小半个时辰,孟剑卿与延福伯已找到山洞深处堆放的铁箱,孟剑卿点检数目,铁箱共有六十四口,很显然那艘小船一趟是运不完的,延福伯的意思是,先全部搬到河边,再一趟趟运上海船;孟剑卿却以为,这一来一回,费时不少,只怕夜长梦多,于是议定,分出两人伐竹,十四和十七就近在岸边做竹筏,力求一次运完。饶是大家尽力赶工,也直到冬日西斜时分,才能够装载好铁箱,由小船在前,领着六张竹筏,顺流而下。
  两岸的山峰倒映在河道中,暗沉沉的近于暮色了。前方河口处,蓦地里明亮起来,海面上金光点点,远远望见泊在巨礁后的海船上,媚红凭栏而立,正向这边眺望。
  延福伯皱起眉头看向孟剑卿,他自然知道媚红在看什么。孟剑卿心中一热,仿佛是游子归乡,乍见倚门而待的家人,不禁向媚红挥一挥手。媚红也轻轻招一招手。孟剑卿暗自一怔。媚红现在的表情,是不是太镇定了一点?眼见他们满载而归,以她平日里的作派,那是必定要弄出一点儿花样来,向他们表示她的欢喜的。
  小船驶近,海船上垂下长绳,孟剑卿背负着媚红嘱托的那个梳妆台,抢在延福伯前面,抓着长绳爬向甲板。即使是延福伯,也不能不暗自感慨孟剑卿的利落身手。
  眼看孟剑卿翻身越过栏杆落向甲板,媚红身后突然滚出一个人影,挥刀砍向孟剑卿刚刚踏上甲板的双脚。孟剑卿出刀比他更快,沉身反手一撩,引得那柄单环刀斜斜劈向右侧,孟剑卿随即向左侧踏上一步,逼入了那人影的近身处,左膝撞在那人的左肋下,那人影吃痛,向侧后方翻滚出去之际,顺手将媚红扯倒,右手刀回过来,架在了媚红的脖子上,厉声喝道:“住手!”
  孟剑卿慢慢站直,横刀胸前,注视着对方。这穿着暗青色鱼皮水靠的中年男子,并不是媚红带来的家人。
  延福伯在小船上焦急地叫道:“怎么啦,出什么事啦?”
  那中年男子拖着媚红,一步步靠近栏杆,站了起来,让延福伯看清楚刀下的媚红,喝道:“谁也不许动!”
  媚红脸色发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孟剑卿迅速扫视了周围一遍。船舱中是否还有这男子的同伙?他放慢了声音,以免刺激那中年男子,说道:“你想要什么?”
  那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他,此时定下心来,看清自己面前的对手居然是一名锦衣卫校尉,不免吃惊,一边暗自揣度着手中的人质对这校尉究竟有多大的威胁,一边喝道:“先放下你的刀!”
  船舱中又闪出两名身着水靠的男子,看样子只待孟剑卿一放刀,便要将他制住。孟剑卿略一迟疑,那中年男子手上加力,刀锋已在媚红的颈脖间勒出一道血痕,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
  孟剑卿的目光扫过媚红。两人目光一触,即刻闪了开去,媚红颤声说道:“孟校尉,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孟剑卿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媚红的意思,向后一退,冷冷说道:“我得先救我自己!你就好自为之吧!”当他后退之际,那中年男子已经发觉情形不妙,但是已来不及叫同伴小心。孟剑卿已在后退的同时旋身出刀,自下而上斜斜划向那两人的下盘,两人仓猝间沉刀一格,首当其锋的那人,被孟剑卿借着旋身之力堪堪击中刀身,不由得虎口震裂,单刀再握不稳当,也亏得那人见机得快,迅即向侧旁一闪,让同伴迎上了孟剑卿的下一刀。同伴架住了孟剑卿去势将尽的一刀,反腕将他的刀压了下去;那人立刻自后方扑来,连人带刀砍向孟剑卿的后背。
  

锦衣行之·海上花(15)
孟剑卿突然撤刀,就地一滚,方才压住他的单刀自他头顶掠了过去,削掉了一片帽檐;而自他身后扑来的那人,收势不住,几乎误伤了自己的同伴。孟剑卿一脱出两人合围,便纵身扑上了船舱,两人只当他要逃走,急追过来,孟剑卿却在舱顶拧腰转身,大喝一声,凌空扑了下来,刀挟风雷,逼得那两人几乎睁不开眼来,面皮生痛,仓皇后退之际,已是迟了一步。
  媚红眼看着那两人连叫都未曾叫得一声,便被这凌空一斩当头劈翻在甲板上,身首异处,四肢不全,鲜血喷泉一般迸射出来,不觉心中一寒。孟剑卿劈倒这两人,落在甲板上,略顿一顿,立时又纵身跃上了舱顶,看样子竟是打算自行离去了。胁持媚红的那中年男子,尚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见他欲走,一时失神,脱口叫道:“喂,你——”只这略一分神之际,孟剑卿蓦地里拧身挥臂,左手中暗暗握住的一柄短刀激射而出,在夕阳中画出一道新月般的弧线,凌空砍入了那中年男子的右肩,洞见骨髓。
  那中年男子惨叫起来,单刀当啷落地,也亏他反应够快,左手迅速扣向媚红的脖子,却不防媚红身手灵活远过于寻常女子,且又镇定,刀一离颈,便飞快地拔出发环上的一支银簪,反手向后乱插,那中年男子大叫一声,本能地伸手捂向被戳中的右眼,踉跄后退,忽地警醒,又探臂抓向媚红,却抓了一个空。
  媚红被孟剑卿挥出的长绳拦腰缠住,奋力拖了开去。孟剑卿也在同时跃下船舱,左手接住媚红,右手中短刀掷出,仍取弧线,自侧后斜斜砍入了那中年男子的左腿弯,去势犹自未尽,几乎将整个左腿砍了下来。中年男子惨叫着扑倒在甲板上。至此延福伯才攀着绳索爬上甲板,目瞪口呆地看着甲板上的斑斑血迹。
  媚红听得到孟剑卿剧烈的心跳。他紧搂住她腰肢的左手,在微微地颤抖。而她自己也是手足酸软,一颗心怦怦乱跳。她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酸热的、泫然欲泣的欲望。
  孟剑卿随身带得有金疮药,三两下替媚红敷上药,包扎好颈上的伤口,让延福伯守着媚红,自己转身走向那名倒在甲板上痛呼挣扎的男子。在离他丈余开外,他停了下来,冷眼打量他片刻,忽地挥出长绳,缠住了他的脖子,拖了起来,长绳舞动,转眼间已将那中年男子捆得结结实实,左手在前,右腿在后,吊在了桅杆上。
  延福伯低声说道:“这个姿势,叫‘仙人指路’,一捆上了,便是好生生的一个人,也撑不过三个时辰。这小子到底是锦衣卫出身,捆人当真是一把好手。”他话里不知是赞赏还是讽刺,媚红忍不住微微一笑,心中却又生出丝丝寒意。
  被吊起来的中年男子,惨叫已变成了哀号。孟剑卿手中又多了一柄短刀,注视着那男子说道:“锦衣卫中的大刑小刑,共有一百零八种,不过我只学会了其中一种,你可想知道?”
  不待那男子说话,他又道:“我是用刀的,所以我学了蓑衣刑。你一定也听说过对不对,所以才会显出那种样子来?”中年男子的脸上,恐惧之色看得清清楚楚。
  媚红与延福伯对视一眼。他们都听说过这有名的酷刑。皮肉片片碎割,如蓑衣披身,略一碰触,便痛彻心肺,偏生一时半会又死不了。不是善用刀者,的确施不了这蓑衣刑。
  孟剑卿突然纵身而起,掠过那中年男子身边时,短刀挥出,再落下时,那中年男子的左颊之上,已经披下三缕面皮,鲜血丝丝,他的号叫声,陡然拔高。
  孟剑卿收刀身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我问,你答,我满意了,便会给你一个痛快。”他左掌中已扣了一枚药丸,弹指射出,送入那男子口中。药丸入口即化,不过转瞬之间,全身的疼痛,已麻木不觉。中年男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孟剑卿又道:“这药的效力,只有一盏茶工夫。”但是哪怕只有半盏茶的工夫,也已是皇恩大赦了。
  孟剑卿看那男子的神色,心知已是时候,当下问道:“你们共有多少人?船在什么地方?”
  中年男子不敢迟疑,立刻答道:“十三人,船在岛的西面。”
  孟剑卿紧盯着他的眼睛:“你们是什么人?”
  中年男子一一答来,原来他们的为首者也是方国珍旧部,所以知道岛上藏宝这个秘密,只因方姓者被迁往各地居住,监管严密,所以一直未得机会;直到近几年,时日已久,地方官未免慢慢松懈,这才让他找到一个机会,假死逃亡,费得两年时间,招集了一些人手,无非冒死求财之徒,约定到手后按人头均分。选定年关时节出海,为的是海上来往船只稀少,不虞走漏风声,谁知靠岸后发觉岛的另一侧居然有炊烟袅袅——听到此处孟剑卿扫了媚红一眼,媚红张张口,心中大是懊恼。她在船上生火,原是准备晚饭来着,谁知会遇上此等事情?
  那男子继续招供道,见有炊烟,他们派出四人前去巡视,潜上海船,袭杀了留守的三名媚红的家人,自己这方也死了一人,本待将媚红也杀掉的,只因媚红说还有人在岸上寻宝,这才留下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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