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对着墙壁长吁短叹。
言听了这句话，不觉惊呆了。“跌进去，爬也爬不出来。”这岂不是自己心里的感受口里却说不出的话吗？不想竟被雨说出来，且说得那样肺腑恳切。望着窗外那些在肃瑟纷乱的风中被吹走的黄叶，一直地落下去，落下去，眼睁睁的，却无能为力，就像她和雨的命运，不知该飘往何处。言知道，对于她，对于雨，这将是一场怎样的劫难。孤独的飘零在世人同情理解范围之外，没有人可以述说，也没有任何参照的范本，甚至不知道算不算道德。言心里的迷惑，日益加重，对自身的否认，对前途的不确定，让她忧虑彷徨。只有在面对雨的时候，言才是充实而自信的，几乎是无时无刻，可以强烈感受到对雨的喜爱和依赖。
想了一会儿，过来拉了拉雨的袖子。雨转过身，一缕刘海轻轻搭在前额，清秀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倦意。霎时间，言很想告诉她，她不懂为什么，可是愿意和她沉沦下去。
言说：“或许是我听错了，你也别难过了，也不用去问周仪，只当不知道吧。听母亲说，外婆家要拆迁了。吃过午饭来陪我看看好吗？”
雨点点头：“好。我这就回去吃饭，早点过来。”说着拉起言的手说：“别再怀疑我，也别再不理我，听到吗？”
言微笑着问：“你不怕当我的奴隶了？”
雨说：“求之不得呢。”
匆匆吃了饭，雨就赶来了。因为经常来，外婆也很熟悉了，看到雨，就招呼她进门。雨直接进了里屋，屋子很高却很暗，屋顶上开着一个砖块大小的天窗，既能采光又防止野猫的侵入，水门汀的地透着凉意，使屋子里混合出一种陈旧的味道。言倚在一张大床上在听收音机，见雨进来了，让她坐在一把藤椅上，自己仍靠床摆弄着收音机的天线。
雨看着四周的老家具问：“不知道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言说：“老在外面疯玩，还经常带邻居小孩去公园抓蚯蚓。你呢？”
雨呵呵笑着说：“玩是喜欢的，凡是能玩的我都会。香烟牌子，打弹子，滚铁圈，最喜欢养蝈蝈，斗蛐蛐了。就是小时候身体太弱，常生病，我妈管的严，不让我出门。”
言说：“嗬！听着就像是个纨绔子弟，幸亏你妈管的严，要不早就成地痞小流氓了。”
雨说：“什么话。你要跟我玩，保准都让着你。”接着问：“这里什么时候搬？”
言说：“快了，下学期就不到这来吃午饭，改在学校食堂吃了，你也省得常常跑来接我。”
雨问：“不想看到我？”
言说：“不是那意思，是怕你累。”
雨说：“那下午放学还是让我送你去车站吧。”
言欢喜地点头答应了。
走出外婆家的时候，言停下来看了看，依旧还是白墙青瓦，红漆木门很旧了，斑斑驳驳，墙上的门牌是铁皮蓝底白漆字的，上面的地址倒背如流，但是，很快就会不存在了。走过熟悉的街道，附近的居民区已经陆续被迁走了。好多房子空出来，有的没了窗户，有的大门敞开着。望进去，依旧可以看到以前生活过的痕迹，只是有些残破，越显得孤零零的不真实。脚下的台格路很平整，言边走边告诉雨，以前这里是老虎灶，那里是家染布厂，谁家住在哪儿，有些什么故事。童年的生活是清贫简朴的，却从来不缺乏快乐，言希望这一切都让雨知道。
《初恋化烟雨》十七
电台里的消息说，谭咏麟要来开个人演唱会，这也是第一次，大陆这边有巨星开个唱，所以媒体宣传的很多。得知这个消息言和雨都很高兴，决心一定去看。可是演唱会只有三场，又是这样的大牌明星，票子自然紧张，每过多久就听说黄牛已经把票价哄抬上去了。言担心自己没有时间去排队买票，雨一口缆下任务说这事包在她身上了。之后的好些天，雨到处找人托关系，终于搞到了两张票。言开心得直呼“万岁！”差点没把雨捧到天上去。
放学的一路，言是又蹦又跳，又说又笑。雨见她这么兴奋，就高兴告诉言说那两张票是托叶玟买到的，自己可是欠了她很大的人情呢。言听了，拧着雨的鼻子说：“哎呀，又不知道你怎么去骗的人家的，要是知道你跟我去的，还不打上门来把票讨回去？”
雨说：“我很老实的跟她说的。”
言问：“她还肯？”
雨说：“本来不大情愿，后来答应给她这次化学测验的答案才肯的。还说。。。嘻嘻！还说，很吃你的醋。”
言说着“你皮厚”又要去拧她，雨慌忙捂着鼻子：“帮你弄到票，也不说怎么谢我，还欺负我，哼！最毒妇人心。”
两个人正在嬉笑，却见林晓慧站在马路对面看着她们。雨的脸一下子僵住了，好不尴尬。言看着她，又看了眼林晓慧，跟着雨往车站走去。
演唱会的那天，言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和一条直筒牛仔裤，围着蓝色晕染丝巾，斜挎这金色小包。和雨在车站上约好一起去体育馆。临近场地的地方，人群越来越密集，卖闪光棒的，卖口哨的，借望远镜的，倒票的黄牛，纷乱的很。言紧紧拉住雨的手，寸步不离，雨边往前走，边挡住过来兜售的各类人。走了好久，终于到了，找到座位，刚好开场。
两三个小时的演唱会，几乎都是站着看完的。表演者每一次的出场，都令人欢呼雀跃，很多歌耳熟能详，观众就跟着合唱，气氛被一次次的推向巅峰。在最后那首《雾之恋》中，灯光暗下来，干净的钢琴声音缓缓响起，大家拿出打火机点燃，一刹那，万人的场馆内，星星点点，无比安静。他唱道：天边一颗闪星星，海边一颗闪星星，或睡或现，闪烁不停。象要暗暗告诉你，爱意也会象梦幻，转眼间会失去。无法记起，以往那刻你怎闯进我心里，还是爱着你，曾话爱着你，你永在我心。雨紧握着言的手有些战栗，点点灯火映在她眼里，清澈明亮。言咬着下嘴唇偷望着她，好像要告诉自己这不是梦。音乐隐去了，歌声隐去了，所有人都不存在了，只有这两个少年，牵手站在高台上。
过后的好几天里，言和雨还沉浸在演唱会的快乐中，过程和细节被重复提出来讨论，说笑间洋溢着陶醉和默契。直到再没有人想起，海报和节目单才被仔细地收藏起来。
当初春的寒意还没有完全消退的时候，清晨起来常常有薄薄的雾，加上路边点心摊上热腾腾的蒸气，主妇们的招呼耳语，不远处自行车的铃声，使城市透着不甚明了的样子，一切都好像还没有睡醒，一切又好像已经在有规矩地进行着。一群鸽子不知从哪家的屋顶飞出来，奋力展翅后，悠然地在上空盘旋，飞地略比六层楼的公房高一些，还是属于这个城市的。
雨摸了摸书包里那个纸盒，那是个用米色纸精心包装的纸盒，是给言的生日礼物。雨为此煞费苦心地想了很久，不知道该买什么才会让言喜欢。想起言平时有擦香水的习惯，每次靠近她，总有隐约的香味飘来，雨常常不自觉地把头埋在言身上，深深吸气，想找到擦香水的地方，可是香味总是似有若无的，让雨很迷惑。好几次还被言误会图谋不轨而被打了回去。于是雨灵机一动，决定买一瓶香水送给她。言每天用在身上，雨就可以每天享用到她的香味。想到此，雨颇为自己的想法而得意。礼物已经在书包里放了好几天，每次看到它的时候，雨总是想象着言打开时的表情，忍不住拿出来看看，然后把它小心的放在书包的夹层里。今天终于要送给她了，雨有些小小的紧张，特别起了个早，想在班级还没有很多人的时候，把礼物放在言的书桌里。雨拍了拍书包，加快了脚步，意气风发地往学校走去。
教室里果然没什么人，有值日生往黑板上写当天的课表，两个男生在后排角落里啃着早餐。雨走到自己座位上想把书包放好，却看见椅子上端端正正的放着一个淡蓝色包装，上面绑着一朵银色蝴蝶结的盒子。雨诧异地拿起来，没有卡片和署名，一抬头，正看见言站在门口对着她咧嘴笑着。
雨晃了晃手上的盒子问：“这是什么呀？”
言欢快地跑到雨跟前说：“给你的。”
雨说：“给我，为什么？”
言说：“过两天就是你生日了呀，提前送你的礼物。”
原来言和雨是同一星座的，生日只差几天。没想到，自己的礼物还没送出，却意外地先收到了言的礼物。雨低着头，笑着抓抓脑袋，从书包里拿出那个米色盒子递给言，同时说了句：生日快乐。
言接过盒子刚要打开，又停下说：“等等。我们都猜猜是什么礼物好不好？”
雨说好，让言先猜。言打量着手上这个两寸见方的盒子，说是文具，又说是零食，猜了好几次也没猜对。撅起嘴说：“不知道了！还是你先猜我的吧。”
雨看看礼物的大小，掂掂分量又摇摇听了声音说：“可能是围巾衣服什么的吧？”
言“唉呀！”地说：“你怎么猜到的？真聪明！”
雨得意地晃着脑袋说：“怎么样！猜不到不准打开看，猜对为止。先看我的礼物了！”说着小心地打开包装。是一件藏青色毛衣，下摆处绣着一排小花。雨在身上比较了一下，点头说：“胖瘦正好，还是你比较了解我嘛！”
言说：“知道你怕冷，就送件毛衣给你了。这个颜色是我喜欢的，比较好搭配。”
雨把衣服折叠好，放回盒子里说：“呵呵！穿着一定很温暖，正好也没有藏青的毛衣。”
言问：“我可以看礼物了吗？”说完等不及雨回答，已经把盒子打开了。里面躺着一瓶深蓝色的香水，玲珑剔透的瓶子象一座冰山。
言轻轻打开瓶盖，闻了一下，香味清冷悠远，令人心旷神怡，并不是通常那些甜腻腻的花香果香型，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