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小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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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小镇的故事-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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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那个长着双漂亮眼睛的美人……”
  “对,就是……”
  “您这是助人行善啊。”
  “听说从新制学校毕业的,就算具有就业能力了,也就享受不到救济了。其实,她们哪有那个能力啊。让这么小的人去养活一家子,根本就不成。所以,有的就自杀了,有的就当了应召女郎啦。”
  “这么说,您那二楼我就借不成了。那地方多好啊,而且以前就是美容院。”
  “你自己建一座多好啊。现在能借到国库的钱,建座好房子,那是没问题的。”
  “我倒是申请了。可就是老轮不上咱。”
  这条街上,新改建的房子很多。这座美容院名义上是个美容院,实际上是个破破烂烂的简易房子。唯一好的地方就在于这房子便宜。老板娘很早以前就在琢磨着“绿色大吉”的房子呢。
  女老板回到店里,把房子数落了一顿。可房子却毫不理会。等女老板吩咐她去办事时,房子更放心下来,出门后不久,她便消失在街里拥挤的人流之中。
  “客人那么多,您还让人口的出售台空着,那哪儿成啊。”
  女老板的儿子对女老板吼着。
  “我让她给我买布袜子去了。我要去参加T市的开店仪式嘛。记着,我今天晚上不在家,你可要注意关门、防火啊。”
  “你真够烦人的。”
  儿子瞥了母亲一眼。


  夜晚的恐惧


  晚上11点,“绿色大吉”正门的玻璃门关上了一半,并拉上了窗帘。看到这个信号,客人们陆陆续续地走了。店里一天最为空闲的时间也到了。
  要是小的弹子店,在店里工作的人这时就可以去休息了,第二天早晨再做开门的准备工作也不迟。可在“绿色大吉”,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要收拾完自己负责的那一摊才能回去。
  女老板的儿子洋一在店里四处走着检查弹子机。
  他走到那些当天弹子出得多的、还有那些不出弹子的机器前,亲手拨打起弹子,检查故障,调整机器。
  洋一拨打弹子的技术熟练、快捷、精湛,很不一般。这时的洋一看起来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在店里,只听到他一个人拨打弹子机的声响,还有弹子的撞击声,声音显得格外的响。
  留在后面,正在擦拭弹子的游戏管理员随口说道:
  “弹子出得真来劲儿,多痛快。这要是到别的店里去捞钱,该捞多少啊。”
  “都是同行,怎么能坏人家的生意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别的店也不见得能出那么多。咱们店的机器,每天都经他的手,在他手里就像个活物似的。这机器就跟自己的佣人一样。”
  “就像我们一样?”
  “机器比人更听话。那位可是调整机器的好手。他每天都在观察客人的神色,根据客人的表情把机器调整得恰到好处。”
  “能调得那么合适吗?就算机器调得好,可客人水平低,那弹子也出不来啊。”
  “就要到确定税金的时候了。咱们女老板跟少爷嘀咕过,说是过了年,就让机器少出些弹子。”
  游戏管理员正聊着,房子走到她们的近旁,说:
  “我来帮帮你们。”
  “真够冷的。手指头都冻得发疼。白天暖和,这晚上就冷。”
  游戏管理员中的一个说着,抬头看了看房子,说:
  “我说,房子,你这脸上显得真暖和啊。还有你这眼睛,就像燃着一团火。”
  房子垂下眼睛。
  “那么高兴,有什么好事?”
  弹子擦完了,管理游戏机的姑娘们离店回家了。房子锁上入口处的玻璃门,又关上了外面的电灯。
  “你把后门也关上,然后,给我烧壶茶来。”
  洋一间房子吩咐道,他仍在拨打着弹子。
  “老板……还没回来呢。”
  “不回来了。”
  房子心里不由一惊,不解地问:
  “为什么?”
  “不回来了。今天晚上。”
  洋一板着面孔,语气生硬地说。
  “后门也关?”
  房子胆怯地问。
  “这还用问嘛。我妈走时说了,要注意关门。”
  “老板去哪儿了?”
  “去参加T市的新店的开业仪式了。今天就住那儿的店里了。”
  房子知道准备在T市开个新店,但却没想到就在今天。房子心里充满不安、恐惧,感到胸口憋闷。
  究竟为什么不安,为什么恐惧,房子并不清楚。不过,她却本能地感到畏惧,异常地畏惧。她打心里厌恶和洋一单独过夜,熬到黎明。她自己忍受不了,而且觉得为了义三,自己也不应该这样。
  “干什么呢?干完了,咱们一块喝茶。”
  洋一回过头,向房子道:
  “天这么冷,咱们一块儿吃碗中国面条吧。叉烧馄饨怎么样?”
  洋一说着,往房子身边走了五六步。房子皱着眉,瞪着洋一。
  洋一有些害怕地说:
  “你这眼睛真够吓人的。就像在凝神沉思,在祈祷什么似的。”
  洋一转过脸去,用手拨弄起旁边的机器。弹子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房子转身走进厨房,端起洗涤槽角堆得高高的茶叶渣,向外面的垃圾堆走去。外面已是满天星斗了。
  房子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听着洋一拨打弹子的声音。然后,她从外面轻轻地掩上后门,用手整了整额上的头发,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后门。房子顺着小胡同沿着房檐小跑着隐没在黑暗之中。 
 
  
 
 

 第七章
  12点的宿舍


  义三的宿舍住的全是学生。新的学期刚刚开始,宿舍里荡漾着轻松的气氛。
  洗麻将牌的声音,单调的单簧管的吹奏声,年轻女人的笑声……宿舍里可以听到各种声音。
  房子走了以后,义三很晚才吃晚饭。吃饭时,他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也吃不出饭的味道。饭后,学习也学不下去,看借来的小说,也看不进去。
  他真想到街上到处乱转转,也真想和某个人聊上个通宵。不过,他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
  他的膝盖上放着房子的尼龙钱包。
  “里面装着多少钱呢?”
  房子把钱交给他保管,却没有告诉他具体的数额。义三也没有问具体的数额。这事儿说起来也够怪的。
  义三极想数数这笔钱,但又感到内疚。他觉得这种想法是对两个人的相互信任的亵渎。
  如果从保存、被保存的关系看,不了解钱的数额,确实不可思议。但是考虑到房子和义三的关系,这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爱的表达。尽管房子是仓促拿出来的,义三也是慌忙拿到的。
  “这就是她失去屋子换来的代价。虽说那屋子是个简易小房。”义三觉得无家可归的房子仿佛变成了尼龙钱包坐在自己的膝上,他连续吸了好几支烟。
  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比义三低一年级的医大的学生走了进来。
  “行吗?稍微打扰您一下……”
  “请。”
  义三高兴地把他让进屋内。他正想找个说话的伴儿呢。
  这个学生不久也要像义三那样去当住院医的。他们是一个大学的学生。这个学生经常来义三这里闲聊。
  “好久没见了。”
  “去年年末,我得了一场病。后来,我又回了几天家。”
  “马上就该准备考试了吗?”
  “是这么回事。可我这个人,医院的工作不结束,就进入不了状态。其实,这也是个借口。”
  “很快就该放假了吧。多好啊。”
  “其实也就多了点儿不用点名的自由。”
  “住院医,您就在这所医院?”
  “这所医院,什么科都有。除了精神科。我在内科呆的时间最长。过几天,我准备去M医院的精神科当住院医。那儿的事儿完了,就该放假了。”
  “住院医的实习计划一开始就是定好的吗?”
  “一般而言,是定好的。哪所学校的学生都一样,都要像走马灯似的转上一遍。有的人一开始去精神病科。也有的人像我似的,把它放在最后。还有的人从保健科开始。”
  “怎么说呢,也就是延长一年时间嘛。像我们这些穷学生,确实是要苦些,而且还要多一次考试。”
  “按我的感觉看,住院区做临床要比学校的基础学习有意思,而且,也记得牢。临床不用记笔记,考试也要多些。我看实行住院医制度也是蛮好的。其实,二战前,大学毕业了,也未必就能马上为病人号脉治病。”
  “不过,去哪儿做住院医,也就是说去哪所医院好呢?医院不一样,学习的内容也很不一样吧?”
  “这怎么说呢?住院医是学生,但是他的三分之一又是医生、社会人。通过患者,我们要碰到许多问题的。换句话讲,就算我们体会不到医生的哲学,也要接触到行医的态度这些问题的。有些住院医,如果对行医产生了怀疑、否定,是可以辞去医生这个工作的。”
  “有人辞职不干了吗?”
  “我不太清楚……”
  义三含含糊糊地说:
  “科学和感情的把握,也是个难题呢。干住院医,既有诱惑也有堕落……”
  “是不是女人比较多呢?”
  “也不见得都是女人。”
  义三脸上有些发红。
  “听说去年的国家考试挺难的。今年也不知怎么样?”
  “说不准。不过,去年大约有三分之二通过了,今年也就是这种水平吧。”
  “只有三分之二啊。那么,那三分之一怎么办呢?大学毕业了,可又通不过国家测试,当不了医生。真让人厌世啊。这考试就像用尺子量人的脑袋,真烦人。其实,考试比用尺子量,还要不准,偶然性更大。”
  “考试也是一个目标嘛,我觉得可以有。像我这样的人,要是不考试,就学不下去。”
  “栗田,对不起,你能不能借给我一点儿钱。家里说马上就寄来的。可现在刚开学,花费挺多……”
  义三心里一震。这个学生既然是来借钱的,可他为什么不早说呢。他觉得真不该刚才一直让他陪自己闲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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