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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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国-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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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我相融,天人合一,他想。一种坦荡,一种超脱。他怀着真纯看那草木,似乎皆含情。想来“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感怀,只缘于杜甫于叛军破长安时见草木鸟禽内心产生的情境。眼前的一切有不食人间烟火的素静,他不免动心,有远僻尘嚣的愿念。

  物也者,所以养性也,非所以性养也。今世之人,惑者多以性养物,则不知轻重也。不知轻重,则重者为轻,轻者为重矣。若此,则每动无不败……

  是故圣人之于声色滋味也,利于性则取之,害于性则舍之,此全性之道也。世之富贵者,其于声色滋味也,多惑者。日夜求,幸而得之则遁焉。遁焉,性恶得不伤……

  故圣人之制万物也,以全其天也。天全,则神和矣,目明矣,耳聪矣,鼻臭矣,口敏矣,三百六十节皆通利矣。若此人者,不言而信,不谋而当,不虑而得;精通乎天地,神覆乎宇宙;其于物无不受也,无不裹也,若天地然;上为天子而不骄,下为匹夫而不惛。此之谓全德之人。

  《吕览》(即《吕氏春秋》);《本生》;吕不韦及三千宾客的智慧。全德之人,人性的归宿。……凡生之长也,顺之也;使生不顺者,欲也。故圣人必先适欲。……昔先圣王之为苑囿园池也,足以观望劳形而已矣;其为宫室台榭也,足以辟燥湿而已矣;其为舆马衣裘也,足以逸身暖骸而已矣;其为饮食酏醴也,足以适味充虚而已矣;其为声色音乐也,足以安性自娱而已矣。五者,圣王之所以养性也,非好俭而恶费也,节乎性也。

  思虑,见左丘明抱着《左传》(即《春秋左氏传》),在林中茅屋内朗诵。竹简捆扎有数尺之高。萧南轻扯衣服,微觉凉意。他加快脚步向茅屋走去。隐约见林中飘来一方丝巾。林间伴着“沙沙”声,步履轻盈,从茅舍傍林荫浓深处走来一个人。

  萧南愣在那里。

  天地间一片混沌……

  没有梦境。

  萧南醒来,颇觉诧异,这些是断不曾在白日里想过的,竟在梦中出现。他开灯,头隐隐有些疼。出屋进厨房倒了杯水,稍加点儿盐,喝完回到床上。暖气有些热,身上略感不适。蒙头再睡。

  一个女孩在哭。

  “萧南为什么,你怎么可以?我恨你!”

  那女孩给人的感觉很美,但面目似隔着层雾气很模糊。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声音清澈悠扬,美中裹些悲凉。

  “我喜欢你。可你为什么要离开。你突然间消失于茫茫人海,只留下我在这个冰冷而陌生的世界。你好冷酷。我一直觉得我手里有一个水晶球,透过它看到的世界也是水晶的。那时幸福的光晕环绕着我——拥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我可以去背叛整个世界。可你把它狠心地摔碎了。我看见水晶球的碎末在地上溅起一片莹光,里面有我的泪,我的泪……”她声音越来越小,浑身都在颤抖。

  她背后是一片枫林。枫叶听了她的哭声染了悲伤,纷纷从枝梢落下;在清风中旋转着,翻飞着,漫舞着。湛蓝的天空衬着鲜红的枫叶,有悦目的感动。它们在女孩身边翩翩起舞,与女孩的凄美相映,美得令人有想哭的冲动。

  “那个晚上,我独自在长街徘徊。我不知道该去哪;我没有方向感,也没有目的。我精疲力竭大声呼喊你的名字,直到声音沙哑,嗓子不能发音;没有人回答,更没有人理会。我跪坐在地上。风吹得我的长发很乱,乱得无法收拢,无法愈合。你知道吗?那一夜风好涩,我的眼睛好痛好痛。我踉踉跄跄四处找你。在漆黑的林中等候,希望你会像从前一样背着画板出现;但没有。只有天上孤独的星无助地眨着眼睛。远处有金豆般的灯火,可离我是那样遥远。我只能默默流泪,因为我找不到你!……当我看见你不在时,连世界也不再属于我,我才知道失去你,我什么都没有……”她的眼睫毛很长,上面挂着晶莹的泪。泪因她身体的颤动,抖落了;清莹、圣洁。

  她向林中奔去,在一座冷漠的房子前停下。房屋门窗紧闭,并不友好。屋外的木篱笆上攀满牵牛花。院子里种满百合。 

  “我去了我们到过的每一个地方,景物依旧,可你在哪里?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数日不吃不喝。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有一丝血线穿过。那是死亡,我想死,但我又死不了。每次从啽呓中惊醒,泪湿的双眼看到的只是一片空虚。我知道我的心碎了。我开始进食,我去种花、养鸟,开始不去怀念,不去思考,我把全部的情感倾注在日常的琐事上。我不愿见你的任何朋友,不愿听任何人提起你。渐渐地,我的生活正常了,没有激情,却充满最浅显的快乐。可你为什么要出现,而且是在这片枫林里。我本不再爱你,也不恨你,因为我明白任何人都不是我生命的唯一,没有谁我都可以平淡的生活。可你为什么要来掘开我深埋的记忆。现在,我恨你!你本不该出现!”她的眼中闪射着寒光,如万千柄透明的无影刀向萧南射过来。女孩竟然腾空跃起,衣裙在风中如绽放的芙蓉,柔美飘逸。她的玉指掐捏,暗运气劲向前猛推,那落在地上的枫叶升到空中,骤然向萧南击过来。美丽、迷幻暗含强力和杀机地形成一朵巨大的红莲,砸在萧南身上。

  萧南被击中横飞出去,撞在树上,胸口猩猩地、热热地、咸咸地。唇角渗出殷红。脑子里一片漆黑,眼前金星乱冒。

  “你干什么?”

  女孩没有回答,一脸让人心寒的笑。手中骤然多了一柄锋芒利刃带着幽幽蓝光的冰剑。她莲足轻点,在空气中激出片片涟漪,像晶莹地睡莲在空气里盛开,绽放,扩散。

  “消失了吧!我最爱又是最恨的人!”

  那剑在她手里幻化成一团寒光暴射的剑影,把她浑身罩住。只见无数的剑头像空中的一座剑山,亦如天上泻下的一条剑河吞没了萧南。

  “不要啊!”萧南叫着,泪湿枕巾。他忽地坐起。越女剑;爱情;死亡……他的心里灌满无法吐露的悲伤。

  姨妈推门进来,关切地问:“南南,出什么事。”

  “没,没什么,做了个噩梦。”

  “哦,牛奶煮好了。一会儿出来吃早点吧。”姨妈退出去。萧南却低头呜呜地哭泣。

  有太多的迷,本就不该去刻意寻找谜底;因为纵是得到谜底,也将失去一份朦胧的美丽。

  ——史冰玉

  伤口是会被时间抚平的。伤疤却在心口留下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当刻骨铭心的痛楚变成记忆,上网成为无聊生活的调剂。萧南习惯在白天上网,而非夜间。虽然记忆使他疼痛,却不曾使他神经质。他把夜晚留给感悟和睡眠。他要保有足够的精力面对未知;即使夜间的网络会多一份冷漠的思索和迷幻的情趣。

  当人失去语言沟通的热情时,会不自觉地选择文字。网络沟通的魅力,就在于文字和文字带来的想象。也许是萧南想把太多的意境注入文字,能真正读懂的人,很少。既然是创造意境,没有悟性的人便只能看到文字。

  空渺而虚拟的世界,一个叫史冰玉的女孩子以空灵而直抵灵魂的文字吸引了萧南的目光。萧南将她加为好友。

  玉:这么早。

  南:你也一样。

  玉:我喜欢早晨的清醒。

  南:清醒的在虚拟中“生活”。

  玉:不是生活,只是找个地方安置灵魂。

  萧南坐在电脑这头笑了:灵魂的寂寞。

  玉:这是人类的共性,说与不说而已。

  南:亚当的过失。

  玉:上帝的。

  南:?

  玉:那么美丽的园子,不应有那么残忍的树。

  南:相信爱情吗?

  玉:相信,但不奢求。

  南:绝望。  

  玉:不,爱情是一种奢侈品,它只属于少数人。

  南:哈哈 

  玉:呵呵

  南:我要下线了,以后还会再见吗?

  玉:也许会,也许不会。  

  南:随缘。

  玉:是的。  

  南:好吧,祝好,再见。

  头有些痛。饥肠辘辘,从冰箱里找些食物,狼吞虎咽吃下去。拿起川端康成的书翻看,感觉文字浸渍忧伤。丢下,考虑该不该去见韩宇飞。比起去见某个人,他更需要给自己一个空间;一个不需要真人实体存在而只有意识的空间。

  想到昔日与林璐泛舟湖泊的情景,满心秋意。他寻了纸笔,写道:

  燕归梁

  夕阳残照古渡头

  风悠悠

  浪悠悠

  苇絮飘过蚱蜢舟

  片片红

  片片忧

  斯人已去江水流

  空悠悠

  思悠悠

  借问小舟能载否

  满江愁

  满心秋

  写罢搁笔,到街上走一遭。都市高耸而粗犷的烟囱浓尘狂喷吞云吐雾,加之汽车尾气污染,虽不致遮天蔽日天昏地暗,也给城市上空罩了一层灰纱;虽不致伸手便可攥一把烟尘在手里,也可见那悬浮的黑尘点缀在周围,随时准备与你接吻。

  看着光色里颓废的城市,心思在灰色的建筑间游走;归途,见墙壁上有涂鸦之作,稚嫩的笔体写满“I LOVE YOU”“我爱××”“我爱你不骗你,就像老鼠爱大米”的句子,怅怅一笑。年青真好,有许多管束却没太多禁忌。青春,给颓废带来活力!

  萧南回屋,拿本《战国策》来读,不觉睡去。

  翌日,萧南去会韩宇飞。韩宇飞关闭店铺,说带他到个去处。随行,是韩家。分宾主落座,韩宇飞沏茶。自宋以后,似乎客来非敬茶不可,延续至今。不过速食时代,快餐文化已随商家的宣传炒作将西方的饮品植入中国人的生活;广告很大程度已左右人们的思想。韩宇飞给萧南斟一杯,笑着说:“品品,碧螺春。*。”萧南淡淡一笑,唊一小口。“你要给我引见何方神圣,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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